小说下载尽在http://www.bookben.cn - 手机访问 m.bookben.cn--- 书本网【布受天下】整理 附：【本作品来自互联网,本人不做任何负责】内容版权归作者所有! 　　落十一 　　作者：一叶浅予 文案 《花千骨》耽美同人， 攻白子画，受落十一， 穿越成落十一， 人物估计会有些崩_(:з」∠)_————————————————新作《云鸢泽》，娱乐圈文，喜欢的就收藏一下，正在存稿，可能暑假才发。 内容标签：仙侠修真 穿书 搜索关键字：主角：落十一 ┃ 配角：白子画，花千骨 ┃ 其它： 　　第一章 　　落十一抱着书籍从书香阁里出来，往贪婪殿走去。 　　他到长留已经一年多了，之后便是刻苦修炼。前些日子的仙剑大会上世尊收他为徒，所以他也跟着世尊摩严住在贪婪殿里。 　　落十一叹了一口气，为什么他师父偏偏是世尊摩严，如果是儒尊笙箫默该多好。明明他就不是书里的落十一，只是穿越到这里来的。 　　刚来时他还庆幸自己不是摩严的徒弟，现在呢？当初他就应该偷个懒，不应该因为进了花千骨的世界而兴奋，甚至因此十分勤奋好学的修炼。 　　落十一默默地在心里吐两句苦水，然后御剑飞行回到贪婪殿。 　　其实，当摩严的徒弟并不是不好，只是摩严太严厉死板，站在他面前连大气都不敢出一下，就算是白子画也没他那种威严。而对于落十一来说，最主要的是摩严平常处理门派事务，有时也让落十一帮忙，可是这个落十一毕竟不是原装的，所以他不得不跑到书香阁里看书识字，尽早把这些学会。 　　自从来到长留以来，落十一也学过一些汉字，只是并不是很多，应付平常的考试倒是十分轻松，但一旦到了摩严面前就明显不够用了。 　　落十一到了贪婪殿前，下到地上收起佩剑，往自己的居所走去。 　　贪婪殿估计是按照摩严的喜好布置的，到处可见的是青松碧树，没有一朵花和花树，除了耐寒的梅花。 　　贪婪殿也分正殿和副殿，正殿是摩严平日的居所，而副殿落十一挑了一个院子一间房，至少那个院子里不是松针的味道，还种了一棵幽冷的白梅。 　　虽然长留一年四季都是春天，但每年一到凡世的冬季，院子里的白梅就会开放，多多少少祛了松脂的味道。 　　落十一转身时远远的瞥见手中拿着银萧的紫衣人。 　　那是长留三尊中最懒散的儒尊笙箫默。 　　那身紫衣几乎成了他的标志，就如同长留掌门白子画总是一身的白，人如其名的白，而自己师父却是一身的黑，肖似他性格一样的肃穆古板。 　　转眼笙箫默就到了眼前，落十一虽然知道笙箫默并不在意长留礼节，但这是在贪婪殿前，还是一板一眼的给他行礼，“见过儒尊。” 　　“咦？你是大师兄新收的弟子？”笙箫默让落十一起来，上下打量着他，嘴角带着笑意，“叫什么名字？” 　　“落十一。”落十一微微低头躬身答道。 　　对于摩严来说长留的规矩不是摆设，平日里不在贪婪殿还好，一旦到了贪婪殿都不得不规矩起来。若是惹火了摩严，可是谁也救不了你，就连落十一都有些害怕见他师父。 　　大师兄教的弟子果真有够无趣。笙箫默看着落十一恭敬的回答问题心里腹诽，面上却不动声色。 　　“十一，你师父不在吗？”笙箫默一只手把玩着银萧，眼睛却盯着他看。 　　落十一没有抬头，心里却想着这个平日里从不上贪婪殿的儒尊找师父做什么。 　　平常师父都在贪婪殿，如果他不在贪婪殿的话就在山上的长留殿里，而笙箫默既然问他，那师父定然不在贪婪殿或是长留殿，他也有些好奇笙箫默找师父是有什么事。 　　不过好奇归好奇，但他也没真笨到开口问笙箫默找师父做什么，于是他压下好奇，诚实地摇摇头，“不知道。”忽然落十一想到了什么，抬头看着笙箫默，犹犹豫豫道：“……也许是去找尊上去了。” 　　“二师兄……”笙箫默不知为何沉默了一会，点了点头，“我知道了，你回去吧。” 　　落十一站在原地看着紫衣人离开，等他确实是往绝情殿的方向飞去，他才转身往自己的住所走去。 　　他来到这个世界已经快两年了，而他家里还有个亲妹妹。他父母在他小的时候因为工作关系相继去世，他和妹妹从小都是由奶奶带大的，上高中的时候奶奶也过世了，只剩下他和妹妹两个人相依为命，也不知道她现在过得怎么样了。 　　落十一不清楚自己是怎么到这里来的，他只记得穿过来时《花千骨》的电视剧还在热播，自己妹妹只要一到那个点就守在电视机前。如果是普普通通的看节目也就罢了，偏偏她还一边看一边吐槽，说还是原著好看点。 　　只是说归说，她到底没有换台，反而一直坚持了下去。 　　之后不知道放到哪一集了，她开始萌起里面的cp来。萌就萌吧，落十一早就习惯了，谁叫他的妹妹是个腐女，萌的cp也和正常人的不一样。 　　落十一对妹妹的喜好没兴趣，无聊的上网刷微博，可惜微博也被《花千骨》的评论给占了。 　　无奈之下，他找了小说看了一下，用了整整一下午的时间看完小说，觉得作者写的确实不错，不过有点虐。 　　只是出乎预料的是，他当天晚上睡觉后，第二天醒来时就变成了落十一，还是个豆丁版的落十一。 　　一开始落十一有些无措，甚至担心自己妹妹一个人不能照顾好自己，只是时间越久就越容易适应这里。虽然担心妹妹，可是他也无可奈何，回不去就是回不去，只能习惯这里的生活。 　　落十一可以说算是摩严的大弟子，但落十一自己清楚的很，摩严还有一个弟子，只不过被他赶出门了。落十一看过书，他知道那个弟子是摩严的儿子，就叫竹染，现在应该在蛮荒，只是不记得他是怎么被逐出师门的。 　　算了，离花千骨的到来还早，他就不去想这些了，省得他心神不宁的。 　　抱着借来的书回到房间，落十一将书放在书桌上，转身走到桌子前伸手拿过上面的水壶，倒了一杯水仰头饮尽。 　　他现在还没辟谷，得下去吃饭。放下杯子，落十一还没坐下歇会就出了房间，御剑到下面觅食去了。 　　落十一现在正是长个子的阶段，还没到中午他就饿了，好在长留并不全是辟了谷的，不然他真会饿死。 　　匆匆跑到厨房，离门口只差一步就撞上一个人，沾了一身的酒味。 　　光闻味道落十一就知道是谁了，酒葫芦天天不离身的就只有朽木清流了。 　　“你这小子，把我的酒撞翻了我看你怎么赔？”朽木清流拎着落十一的衣服后颈，将他和自己隔开了一些。 　　“……”落十一嘴角抽了抽，把他的爪子给扒下来，理了下衣服才抬头看他。 　　朽木清流其实并不难看，只是胡子拉碴穿着邋里邋遢，头发也不见他整理，整体来看实在让人不喜。 　　落十一估计他就是懒，他敢打赌如果长留可以不用穿衣服的话，他一定是第一个赞成。 　　“清流老师。”落十一低下头，暗自腹诽。 　　朽木清流仰头喝了一口酒，看了落十一一眼，不满道：“还没到半年就把世尊的性子给学来了，这么一板一眼干嘛，叫我清流就行。” 　　“清流。”落十一从善如流。 　　“嗯……”朽木清流点点头，抬手打了个哈欠，绕过落十一离开。 　　落十一挠了挠头，转头看了他一眼，见他脚步不稳的走出门，不时还喝上两口酒。朽木清流不像落十一还没辟谷，来这里一定是来找酒喝的。 　　朽木清流爱喝酒是不争的事实，上次被他师父撞见还罚了一通，结果人家根本就把摩严的话当耳旁风，左耳进右耳出。摩严一走就立刻摸上了酒葫芦。 　　想起师父落十一连忙进到厨房里找饭吃，如果一会儿自己不准时回去的话，师父一定会黑着一张脸检查自己的功课。 　　落十一突然有点羡慕朽木清流的随性了。 　　填饱肚子，落十一御剑回到贪婪殿。 　　摩严不知什么时候回来了，看见落十一从剑上跳下也没说什么，只是板着一张棺材脸。 　　“师父。”落十一也习惯了摩严不苟言笑的表情，恭恭敬敬的行礼。 　　摩严知道落十一的作息，也没多说什么，让落十一回房休息。 　　“是。”落十一应了一声，不慌不忙地转身离开，神情自若。 　　只有他自己知道其实自己心都要跳出来了。 　　摩严说的休息不是让落十一去睡觉，而是去看书，过会落十一还要到正殿帮摩严管理门派中的小事务。 　　摩严现在是有意教他，大概是想让落十一帮他分担一点。毕竟白子画不管这些，笙箫默也是懒人一个，三个师兄弟只剩下摩严了。 　　为了培养落十一，摩严并没有像平时对其他弟子那般严厉，但他也温和不起来。 　　好在落十一虽说是个孩子，但比一般人都要稳重一些，而且还很自觉又肯用功，这让摩严放了不少的心。 　　平时底下的人说他死板他不是不知道，不过他现在收了这么一个乖巧的徒儿，那些人他也懒得去计较了。 　　摩严站在原地沉默地看着落十一离去，不禁叹了口气，心里有些悲凉。 　　唉，若是当初他能像十一这样…… 　　只可惜……现在也不知他怎么样了。 　　此时的落十一并不知自己在师父的心里又高上了一层，只是怀着劫后余生的心情回到房间。 　　第二章 　　呆在长留的日子几乎可以用两个字形容，枯燥。 　　每天除了修炼就是修炼，不然就是帮摩严整理事务。落十一几乎已经习惯了现在的生活，但也仅仅是几乎。 　　火夕和舞青萝不知什么时候会来长留山，据说那是长留山的两个活宝，也不知两人的性情怎么样，应该是属于唯恐天下不乱的人吧。 　　看书里写的这两人经常打赌，如果他们来长留山那一定很有趣，至少比现在有趣。 　　落十一神游了一会回神，趁着摩严不在将他书房桌子上的宗卷纸张都收拾好，然后才出门，转身将门给关上。 　　近两年落十一个子长高了不少，眉目也渐渐舒展开，露出些许温润秀气。而落十一在长留山上的人气也开始显露出来。 　　只是让众人不解的是，落十一竟和那个穿着邋遢且浑身酒气的朽木清流成了朋友，实在是让众人大跌眼镜。 　　不过落十一倒是满不在乎，除了在三尊面前显得沉稳老实外，在其他人面前总是有种疏离感。 　　长留山现在的弟子并不多，摩严也没有想象中的那么忙，所以落十一瞅准时间下了贪婪殿。所有人都只当他性格虽然成熟稳重，但到底还是个半大的孩子喜欢玩，摩严也没太约束他，大多数的时候都是睁只眼闭只眼的状态。 　　孰不知落十一身子里的灵魂并不是个小孩子，而是一个过了二十岁的成年人了，根本没有想象中的那么贪玩。 　　落十一御剑顺着贪婪殿的水流往下，侧坐在佩剑上，随着水流御剑往海面飞去。 　　虽说长留山的门规不许擅自出海离开长留，但在附近的海域停留是没什么问题的。 　　落十一御剑坐在剑上，几乎是贴着海面飞行，等离长留有百千米远时，他才停了下来。 　　现在是申时，太阳已经开始西斜了，阳光照耀在碧波万顷的大海上，碎成无数的阳光碎片，波光粼粼，反射到落十一的眼里。 　　心中默念御剑口诀，让佩剑转了个头，落十一清楚的看见不远处的长留山。 　　他其实比谁都想看看外面的世界，只是若要外出一定要请示师父，依照摩严的性子，那是绝对不允许的。 　　估计他会认为自己爱慕凡间荣华，不能修身养性而训斥自己一顿吧。不过说起来近两年已经好久没听见师父训斥自己了。 　　落十一暗自吐槽自己，竟然有受虐倾向。 　　除了长留山，整个海面空空荡荡的，太阳挂在头顶上，偶尔有风吹过，水面掀起阵阵涟漪。 　　每次看到这种场景，落十一觉得心里空荡荡的一片，偏偏每天都喜欢到这里来看看大海，还要远观一下长留山，仿佛这样才能证明自己还有寄托还活着，不会觉得这一切都只是自己的灵魂梦境。 　　落十一突然伸手往剑身上一拍，借力跳上佩剑，看着由远及近的一个人影。 　　这个时候知道他在这里的，就只有好友朽木清流了。 　　果真没一会儿，飞行而来的人影逐渐放大清晰起来，就是一贯邋遢嗜酒的朽木清流。 　　“你果然在这。”朽木清流的葫芦挂在腰间，手里拿着一把木剑。 　　朽木清流拿着剑在落十一眼前晃了晃，“要比试吗？” 　　落十一闻言有些跃跃欲试，他知道朽木清流的修为比自己高很多，好几次比御剑都输给了他。不过落十一也不气馁，至少每次都进步了一些，不像一开始和朽木清流的距离拉得太大，怎么也赶不上。 　　“好啊。”落十一露出一丝笑容，站在剑上已是严阵以待的姿势。 　　见他这样认真朽木清流看得不免好笑，但还是踏上木剑，和落十一保持平行，“那么这次，终点就定在长留殿，如何？” 　　“没意见。”落十一答道。 　　“一、二、三！”二人同时数数。 　　“嗖！”二人同时御剑往长留山飞去，御剑的气流在海面上滑出两条长浪来。 　　两年间落十一进步很多，虽然还是追不上朽木清流，但比上次落下几丈外远已经好很多了，这次才落了几米。 　　不过落十一也不认输，尽力提速，没一会就到了长留山。 　　朽木清流在前面飞行，抽空回头看了一眼，见落十一紧紧咬着自己不由地咋舌，大概是落十一每次都尽力将速度提到极致，所以下次在比试时都比上次离自己近很多。 　　回过头专心御剑，朽木清流心里知道落十一的天资不低，但若不是这样的认真，他也不会到这种程度。 　　过了三殿形成的壁罩，然后看见长留殿的屋顶，朽木清流的嘴角突然勾起一抹笑来，看着有些狡诈。 　　“嗖——” 　　底下的长留弟子只看见天空有两道光芒一闪而过，速度就如流星，不过片刻便逝去。 　　看习惯的弟子都知道那是朽木清流和落十一又比试上了，只是不知道这次的目的地是哪。 　　快到长留殿时朽木清流突然一个急转弯，飞快地消逝在落十一的眼里，落十一还没有反应过来，也来不及追上他，只好在长留殿前停下来，收起佩剑。 　　落十一正打算去找朽木清流问个明白，他为什么突然转头离开。只是伸出的脚还没踏出一步就听见一道熟悉的声音。 　　“落十一，你这是在干什么？！”摩严带着怒气的声音自他身后响起，吓得落十一心里一颤。 　　落十一转身，看见摩严和笙箫默一起从长留殿里走出，心中泛苦。他现在是知道为何朽木清流突然转身离开了，原来他早就知道他师父在长留殿里。 　　“见过师父，见过儒尊。”落十一迅速收敛起表情，收拾好心情行礼。 　　摩严见他一副淡然的样子，心中不由地一气，“还有时间和朽木清流比赛？既然你这么闲，就去把长留门规给我抄一遍！”摩严盯着他说完，转身甩了一下袖子，生气地离开。 　　站在摩严身边的笙箫默望见落十一听见要抄门规时他脸上的表情，像是吃了黄连一样，不由笑了出来，“好好抄吧，长留山门规可是有几本书那么厚。” 　　落十一当然知道长留山的门规有多厚，心里开始后悔起来，刚才就不应该和朽木清流比御剑，下次见到他一定整他一顿，不然就对不起自己。 　　告别笙箫默之后，落十一御剑往贪婪殿飞去，他现在赶着时间，和刚才还有闲心与朽木清流比试的心境完全是两重天。 　　露风石上，白子画一袭白衣犹如神邸，看着下方的长留山眼中无悲无喜。 　　刚才的那一幕他都看见了，落十一是他师兄的弟子，这两年的成长他也看在眼里，确实是个天资聪颖的孩子。 　　只是喜欢跑到长留山外，虽说并没有擅自出海，但到底是擅自离开长留山…… 　　白子画眼睛看着远处的海域，冷风吹过扬起他白色的衣摆衣袂，额头上的掌门印记鲜艳如火，整个人却如这冷风一样冰冷，脸上没有任何表情，仿佛脱离了这世间凡尘，随时随风而去。 　　这世上没有人比他更冰冷，没有人比他更俊美，没有人比他更像神，也没有人的心肠比他更狠。他心怀长留对别人狠，对自己更狠。 　　这样一个完美又令人矛盾的人，眼睛在看万物时只有悲悯却没有一丝一毫的同情，他是白子画，更是长留上仙。 　　单看之后他与花千骨经历的一切，他的性情便展露无疑。 　　不过此刻落十一还在自己的书房抄书，他原先就练过毛笔字，现在抄起书来并不觉得有多难。 　　这些长留门规在摩严面前即便不是规矩也变成了规矩，而在朽木清流眼里却怎么也不比他葫芦里的酒重要。只是在落十一眼中，就和校规一样，该守时他就守着，不想守时他从来不会逼迫自己，更何况长留也没有表面那般严守规矩，除了面对妖魔的时候。 　　落十一静下心来抄书，就当练自己的字，在这长留山他是摩严的大弟子，有多少眼睛盯着自己找自己的错处，他不能有一丝一毫的松懈。表面沉稳内心浮躁，他确实该静下心来，等待自己因花千骨而被牵扯入命运。 　　要修行应该先修心，不然自己的修为始终无法再进一步修成仙身。 　　按下心里乱七八糟的心绪，落十一提起毛笔一笔一划认真的抄写长留门规。也只有练字时他才会静下浮躁的心。 　　第三章 　　时间一点点逝去，落十一来长留山已经快七年了，七年的时间他不仅修成仙身，光阴更将他的样子完全打磨出来。 　　温润如玉的脸，狭长的凤眼，总是带着笑意的唇角，这在无形中将他在长留山的人气又增加一些，特别是温润儒雅的笑容让人容易对他起亲近之意。 　　临近五年一届的仙剑大会，落十一开始变得繁忙，他是摩严的大弟子，自然要处理好仙剑大会做到事无巨细。 　　摩严本身要处理门派事务，再加上一个仙剑大会自然有些忙不过来，所以仙剑大会的事多半都是落十一在处理监督。 　　“十一，将这些送到绝情殿，顺便跟子画说我有要事和他商量。”摩严将几本卷宗交给他嘱咐道，“另外着人将萧默和九大长老也一并叫来。” 　　“是。”落十一接过卷宗，应了一声离开大殿。 　　离开长留殿之前落十一找人去请笙箫默和九大长老，随后腾云往绝情殿飞去。流光在半空划过，落十一顷刻就到了绝情殿。 　　绝情殿长年只有白子画一人住，除了摩严几乎没人上来过，更何况一般弟子是不许上来的，今日若不是摩严太忙是不会让落十一来送卷宗。 　　白子画身为长留掌门，有些重要的事必须需要他过目批改才行，不然也不会有这一趟了。 　　落十一这是第一次上来，除了东南西北之外，根本不认识路。 　　站在绝情殿前落十一迟疑了一会，运用法术来找白子画的气息。 　　白纸折的千纸鹤像是有生命一样向前飞去，落十一抱着卷宗连忙追上去。等到了绝情殿前的露风石上，落十一这才看见一个白色的背影，不由松了一口气。 　　周围种的桃花树四季不败，粉色桃花飞过，落了一地的残英。 　　“尊上，弟子落十一奉师命前来送卷宗，另外师父请尊上到长留殿，说有要事相商。”落十一自始至终也没抬头看一眼白子画，只是恭敬的低头将手中的卷宗递上去。 　　长及膝的墨发未束倾泻了一身，墨发白衣在风中扬起，俊美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白子画转身看见眼前的青衣少年，只是淡漠地说了一句，“你将这些卷宗送到书房。” 　　落十一敛下眼眸，低声极其淡定地应道：“是。”心里却在吐槽：书房在哪你好歹给指一下！ 　　白子画却像是看穿了他的心思，伸手在半空的纸鹤点一下，“你跟着它，就能找到书房了。” 　　说完白子画便收手，下了露风石离开绝情殿。 　　落十一随着纸鹤的指引，找到书房，将卷宗放在案桌上，再将白子画批阅过的卷宗收好，准备带回贪婪殿。 　　殿外的桃花扬扬落落，落十一忍不住停下脚步看着绝情殿的美景。 　　这里与贪婪殿不同，满殿的花瓣只要风一吹就会簌簌地落了人一身，淡淡的桃花香气四溢，让人忍不住停留。 　　这样静谧的一方世界，不被外界人所打扰，是真正的世外桃源。 　　美得不像真的。 　　不过落十一并没有停留太久，抱着卷宗腾云往贪婪殿飞去。 　　摩严大概还在长留殿与白子画等人商量事情，落十一将卷宗放在他书房就离开了。 　　他还要去看一下仙剑大会的事准备的怎么样了，不知道摩严什么时候再收个弟子，好让他从繁忙中解脱。 　　仙剑大会是长留的一大盛事，现在的仙剑大会还是五年一届，还没有对外开放，所以只有长留弟子才可参加。 　　这几年妖神还未出世，花千骨还没出生，仙剑大会也没改成一年一届，长留山安宁和谐，虽然只是表面但比花千骨来时好的多，只要她一来事情便一个一个的接踵而至，让人猝不及防。 　　习惯了这种安宁的日子，落十一有时都想花千骨永远不要入长留，即便明知道这不可能。 　　安排好仙剑大会的事情，落十一回到房间里睡下。明天就是大会开幕，摩严说过这届他可以不参加，但下次必须得参加。而按照摩严的要求，他还必须得拿第一，想想就头疼，不过现在头疼还太早，还是先睡吧。 　　这次仙剑大会上落十一看别人打架看得十分爽快，可惜就是没听见一个耳熟的名字，他知道还没到火夕进长留的时候，他还得再等等。 　　摩严照常在白子画耳边唠叨了一下收徒，笙箫默拿着箫在一旁看戏，落十一无语的抬头当做没看见这三个人间的奇怪氛围。 　　大会过后摩严突然宣布长留每年都举办一届仙剑大会，将对外招收更多的优秀弟子，甚至别的门派的人都可以过来观看。 　　落十一知道，这是妖神即将出世，长留已经开始做出对策了。 　　不仅长留，其他门派也应该知道消息了，也许过不了多久，长留会有更多的人前来拜师，其中也包括，几年后因缘际会而进入长留的花千骨。 　　落十一站在摩严身边心里叹了口气，在长留呆了这些年，他一点也不想长留出事，可是改命，真有这么容易吗？ 　　连白子画也没有办法，甚至深陷情网不能自拔，他又有什么办法，论修为这六界谁也不敌白子画，更别说他修为比白子画不知低了十几倍。 　　不过离妖神出世还有一段时间，落十一在心里想了很久，现在纠结这些也没用，还不如想一些实际的，他现在应该加紧修炼才是。 　　只有这样，等到那天真正来临时才不至于慌了神。 　　落十一照旧上长留送卷宗，这些事以前都是其他弟子做的，现在摩严收了徒弟，就让落十一去送，顺便让落十一在白子画面前刷刷存在感，希望白子画动动收徒的心思。 　　为了长留的未来，摩严也是尽了自己的努力了。 　　落十一每次上来，都会在庭院里停一会儿，在这里看风景真的很美，他现在也知道白子画为什么总喜欢站在露风石上了。 　　庭院里的桃花四季不败，风一吹，便簌簌地铺满一地，织就成毯。 　　落十一也只停了一小会儿，将卷宗放到白子画的书房，这些卷宗都是必须要掌门过目，摩严一人是不能够做主的，才让落十一送来。 　　今天白子画坐在书房的棋盘前，棋盘上是摆好的棋局，见落十一进来，便收了棋子。 　　他刚才将上次和东华下的棋局摆出来，想找到破解之处，直到落十一推门进来才回过神来。 　　“尊上？”落十一看见白子画有些惊讶。 　　平日里白子画都是站在露风石上看着长留，今天怎么在书房？ 　　“嗯。”白子画看了他一眼，手里拿了一颗白子，突然问：“你会下棋吗？” 　　将卷宗放到桌上的落十一一愣，过了会才起身回答，“会一点。” 　　他确实会一点，而这一点还是小时候爷爷教他的，现在基本上忘的差不多了。 　　“过来，陪我下盘棋。”白子画声音清清冷冷的，如碎玉一般悦耳，可是话里的内容，落十一感觉不到丝毫的悦耳， 　　下棋？！ 　　是他幻听了吧！ 　　落十一愣了一会，见白子画一直盯着他看，确定他没幻听，才慢吞吞的走过去。 　　坐到白子画对面，落十一总觉得自己的位子上铺满了荆棘，坐着十分难受。 　　他是真的不喜欢和男主面对面坐在这下棋，想想就不能心安，对面坐着的就是个面瘫，脸上看不出悲喜，输赢都感觉对他无所谓。再者，让他这个半吊子和古人下棋，这不是班门弄斧吗？ 　　落十一苦着一张脸，偏偏还要装作淡定的样子，那表情别提有多奇怪了。 　　还好白子画让他先出子，虽然改不了必败的结局，最起码一开始好一点，不是一上场，还没厮杀就输了。 　　白子画不是多话的人，落十一也不会像花千骨那样整天叽叽喳喳的在他耳边说来说去，他本身就是偏静的人，二人棋局快要到尾声时都没说过一句话。 　　落十一其实是谦虚的了，他爷爷以前是国家级的选手，再加上中华五千年的文化底蕴，以及四千多年的棋文化，奇招无穷无尽，有些招数对白子画来说过于新颖，甚至一时看不透。 　　下到后面，白子画愈来愈惊异于落十一的棋术。 　　白子画抬头看了一眼落十一，想不到师兄收的弟子如此聪颖，只是棋风过于诡异变化，若不是仔细琢磨，他也许真就只能认输了。 　　等到棋盘上几乎落满了黑白棋子，白子画破不了眼前的棋局，最终认输。 　　他将手里的白子放回棋盒里，叹了口气，“我输了。” 　　落十一一时还未回过神来，他还没过瘾呢，这就认输了？ 　　的确，眼前的白子怎么走都是一条死路，黑白子交错纵横在棋盘上，就像一场人生的棋局，但区别在于，棋盘上你可以轻易低头认输，可现实中却不能随意低头。在一场生死博弈中，你一旦低头认输，便是生死结局。 　　而白子画身为长留掌门，他赌不起，也输不起，所以他只能在棋盘上厮杀博弈，他背负了长留生死，背负着天下生死，他不能赌。 　　落十一其实不喜欢最后花千骨让白子画做的抉择，即使是一场幻境，他也不喜欢。 　　选天下，会让人觉得他负了你欠了你，选你，会让别人觉得他不能承担责任，这种人无堪大用。无论怎么选，也没有一个满意的答案，总有人不满意。 　　这实际上就是一个驳论。 　　责任和爱情，势必要挂钩，不可能完全剥离出来。 　　“尊上，其实，死局不一定就是死亡。”落十一坐起来，身子往白子画那边倾斜，伸手从白玉棋盒中拿出一枚白子，将它放到棋盘上。 　　“啪嗒！”落子的声音清晰可闻。 　　白子画再看时，白子已经转危为安了。 　　他原以为注定的死局，也只是迷雾而已，只是他身为执棋者，却没有看透。 　　这是否意味着，他的那场劫难，并不是逃不过去，只因为他身处于人生的棋局，未找到出路而已？ 　　第四章 　　自上次和落十一下过棋后，白子画有时会在落十一上绝情殿送卷宗时，留他一会儿。 　　只是和白子画在一起，除了下棋就是下棋，落十一都习惯面对他那张总是一个表情的脸了。 　　不过白子画不愧是长留掌门，不过几天而已，便将落十一下棋的手法学了八、九成。 　　每每落败，落十一都怀疑古人都是这么聪慧的吗？学什么会什么。 　　这天白子画无事，神识远到万里，和好友东华手谈一局。 　　“子画，你是不是遇到什么事了？”东华看着棋局，最终放下棋子问。 　　“遇到什么事？”白子画表情淡淡。 　　“……”东华瞧了瞧棋盘上的黑白子，抬头看他道：“若不是遇到事，便是遇到什么人了，不然，这盘棋是不会下成这样的。” 　　白子画愣了一下，低头看着棋盘。 　　黑白棋子错落有致，棋盘上黑白厮杀已是到了尾声，白子画手持的白子已将黑子围剿的看上去处处活路，却是处处死路。 　　是被落十一影响的？还是因为自己的那场劫数？ 　　东华见白子画久久不语，只是盯着棋盘不知道在想什么，不由道：“你也不要太累了，毕竟离妖神出世还有一段时间，对策总会想出来的。” 　　“嗯。”白子画淡淡地应了一声。 　　“虽然不知道你遇到什么了，不过，看上去似乎并不是什么坏事。”东华看着棋盘，嘴角勾起浅淡的笑意，他开始捡回棋子，“以前和你下棋，也没见你赢我多少，这次我竟然输了。” 　　东华嘴上虽这么说着，但脸上的表情却不是这样，反而有点欣慰。 　　棋风如其人，白子画太过固执，执着对错认死理，他不愿他太过固执执着，最后伤得自己满身疤痕。 　　可现今下棋却会变换棋风，杀的黑子片甲不留，这是一种改变，也是他愿意看到的。 　　不过他到底遇见了什么，若是人的话，这世上能影响到白子画的可不多。要知道，当初紫熏浅夏也没有影响他半分，他不由好奇起来，连脸上的笑容也变得意味深长。 　　白子画心里除了天下便是长留，他身上负担太多，身为他的知交好友，他能做的，也不过是尽自己所能帮助他而已。 　　剩下的，便要看他自己的了。 　　相比白子画的悠闲，落十一却忙得有些不适应。 　　他是三尊弟子，自然是要教课的，不过摩严考虑到落十一要帮自己，也只让他教习新来的弟子御剑，倒是轻松许多。 　　落十一第一次当老师而不是学生，没多少经验，不过他也不用讲课，只要将御剑的心法和口诀告诉他们就行了，这让他松了一口气。 　　给新生用的都是木剑，一是怕他们误伤到自己或别人，二则是这木剑不是一般的木头做的，而是用在海面上生长的海轩木做的，十分沉重，用来锻炼他们对剑的掌控力。 　　落十一领着新生来到空旷的草地上，这些新生的穿着都是长留山统一的白衣，有的年龄尚小，落十一感觉自己似乎在教小学生一样。 　　到了地方，落十一让每个人介绍自己，听到火夕的名字他只多看了他一眼，也就过去了。 　　落十一让他们每人拿一把木剑，跟他们讲了一遍心法和口诀，站在一旁看着。 　　他还要防着这些人小心伤到自己，现在只有甲班新生，并没有和葵班一起上课，落十一倒是轻松许多。 　　这些人里，火夕天分最高，虽说掌握的并不那么熟练，但比起其他新生也好上许多。 　　落十一看他样子挺认真的，没觉得他有多调皮，年龄也只有十多岁，看上去挺乖的一个学生。 　　只是落十一忘了凡事不能只看表面，他和火夕也只是第一次见面而已。 　　没过几天火夕的本性就完全暴露出来，爱捉弄人这一点最让落十一头疼，不过见他没做太过分他也懒得管。省得被火夕惦记，日后被他找回来。 　　修仙的岁月最经不起琢磨，时间一晃而过，改为一年一届的仙剑大会再次开启。 　　只是这届的新生质量不比往昔，他们都是只学了一年的知识，虽然起点一样，可各人的天赋却并不相同。 　　而仙剑大会后，让摩严不能释怀的是，他整天让落十一去送卷宗，就是为了提醒白子画该收名徒弟，却一点作用也没起到，反而笙箫默起了收徒的心思，将这届的新人第一火夕收为自己的徒弟。 　　大会过了几天，落十一照旧要上绝情殿，火夕突然跑了过来，见落十一抱着卷宗不由好奇，“十一师兄，你这是去哪儿？” 　　“绝情殿送卷宗。”落十一回答，见他一身红，不由打量了他一下。 　　火夕见落十一在看他，还摆了个风骚的姿势问：“怎么样，好看吧？” 　　落十一无语，决定不理他。 　　虽说拜师过后是可以选择衣服的颜色，也并没有硬性规定就该穿与自己修的法术同色的衣服，就如落十一不喜欢闷重的黑色，于是便与原书中的落十一一样，只穿了一身的青。 　　落十一虽然没理火夕，对方却一直跟着落十一，一直到了绝情殿。 　　他似乎对绝情殿十分好奇，四处转了转，落十一没管他，毕竟是三尊弟子，是可以上三殿的。 　　径自走到书房，白子画并不在，落十一将卷宗放在书桌上，又将白子画看过批阅的卷宗带走。 　　出门时没看见火夕的踪影，落十一不确定他是不是下了绝情殿，没犹豫多久，就看见火夕跑过来。 　　“师兄。” 　　落十一见他跑得匆忙，估计他是看见白子画了。 　　“看见尊上了？”落十一问。 　　“嗯嗯！”火夕使劲点了点头，“刚才差点没吓死我！” 　　“尊上有你说的这么可怕吗？”落十一看他慌乱的样子，不由感到好笑。 　　这若是被白子画听见，也不知他那长年面瘫的脸会不会裂开一道缝隙。 　　这时落十一突然收敛了笑容，看着火夕后面，一本正经，“尊上。” 　　火夕一脸糟了的表情：“……” 　　缓缓回过头，火夕心里想的都是该怎么和白子画解释，结果却发现尊上根本不在，落十一在骗自己！ 　　落十一见他回头，不给他反应的机会，迅速下了绝情殿往贪婪殿飞去。 　　身后传来火夕醒悟后的怒吼：“师兄！” 　　到了贪婪殿后落十一不由笑出声来，没想到现在的火夕这么单纯好骗。 　　站在露风石上的白子画往那边瞧了一眼，摇了摇头。 　　师弟收的弟子到底没有落十一的沉稳。 　　白子画不是不知道摩严的意思，只是他暂时还不想收徒，妖神一事太过烦心，他没有太多时间教导弟子，还不如不收，就算要收徒弟，也像落十一那样省心就好了。 　　这届弟子修为参差不齐，修行一段时间便让他们出去历练，也好增进他们各自的应变能力。 　　在长留呆久了，落十一对出去也没抱多大的希望，况且他还要帮摩严分担点长留事务，没时间出去历练，而且他修为也不低，也不需要这些。 　　火夕出海前笙箫默交给他几样法器让他防身，临走时还特意到落十一面前装作不经意多嘴说出口，然后看落十一的反应。 　　落十一对他幼稚的行为不予置评，抱着新收上来的卷宗瞥了他一眼，便往贪婪殿走去。 　　过会落十一见他一直执着的跟着自己，不由地说了一句，“在凡间小心点，别把东西送进别人口袋里了。” 　　虽说以火夕的能力，他坑别人的可能性更大。 　　等了半天只等到这句话，火夕不由有些泄气，看见儒尊给他法器再对比世尊，他就没别的想法吗？ 　　“就这些？”火夕不甘心问。 　　“……”落十一停下脚步看他，见他一脸期待的看着自己，又说了一句，“早去早回。” 　　行了，他算知道了，落十一对儒尊给他多少东西没有一丝一毫的兴趣，本来想看他羡慕自己的眼神，现在是没希望了。 　　“师兄，你做人就不能有点欲望所求吗？”不然做人还有什么意思！ 　　落十一看着他，望了一下绝情殿的方向。 　　心里无声道：你应该去问一下白子画才对，这世上没有人可以做到无欲无求，只有白子画，也唯有还未遇见花千骨的白子画。 　　作为师兄，落十一还是象征性的送火夕出海，看着海面上划过的红色剑芒，落十一抬头看了一下天空，碧蓝如洗。 　　他不是无欲无求，而是自己不知道该要什么，可以要什么，在这个世界里，对他，所以的一切就像一场梦境，一场永远也醒不来的梦。 　　所以在这场梦境里，他无法做出自己的选择。 　　现在对他来说，活着，便是他唯一的愿望。 　　他唯有活在这世上，才能感觉到自己的存在，感觉到这一切并不是他做的一场梦，分外真实。 　　第五章 　　落十一如同往常一样陪白子画下棋，他不知道白子画想通过棋局明白什么，悟透什么。 　　人生就如这局棋，一旦入局便深陷其中不能自拔，唯有寻找走出棋局的办法，才有可能纵观全局，掌控全局。 　　下棋者讲究的是要静心，落十一一时出神，手里的黑子不小心步入死局。 　　“弟子输了。”落十一将棋子放回棋盒认输，一朵桃花打着旋儿落在他手上，滑入棋盒中，盛开的娇艳。 　　落十一捡起花朵，放在桌边。 　　白子画手里拿着白子看着棋盘不语，过了会儿才将白子放入棋盒，“你在想什么？” 　　“额？”落十一有些错愕，半晌才反应过来答道：“弟子在想，人生如棋局，一步错，便步步错，棋可以悔，人生中做的决定却不可以悔。” 　　白子画看了他一会，低头看着棋局不语。 　　一步错，步步错，人生能有几次悔过的机会？ 　　白子画不知道自己是想借着棋局参透什么，但自己的劫数借着一场随时可悔的棋局来找出路，也太过可笑了。 　　若是踏错一步，便再也不能回头了。 　　“尊上，时候不早了，弟子该回去了。”落十一打断白子画的沉思，起身告辞离开。 　　只留白子画一人独自坐在石桌旁，看着深陷囹圄的黑子。 　　落十一回贪婪殿时摩严突然召集弟子去三生池，路上遇见火夕便于他同行。 　　火夕出去历练了半年，前阵子才回来，遇事倒是沉稳许多，但就是不改他那顽皮的性子，偏偏儒尊笙箫默很是护短，一时还没人能制住他。 　　“师兄。”看见落十一火夕跑过来打招呼，一身红衣十分耀眼。 　　落十一见他便停下脚步，脸上露出温和的笑容，站在原地等。 　　火夕不在时，这长留还真的有些无聊。但在时却又嫌他太过调皮，落十一只希望他能安静点就好，过几年舞青萝来，这两人简直就无法无天了，也不知道长留会被这二人闹成什么样子。 　　现今朽木清流接任癸班仙导，又经常神出鬼没，落十一自己又忙于长留事务，大事没有小事不断，两人已经很久没聚一起了。 　　改天去找找他吧，不然自己整天处理这些乱七八糟的事，还不能偷时间休息了。 　　“对了师兄，听说最近抓了个触犯门规的弟子回来，那人好像在凡间玷污了不少女子，因此被抓回长留了，也不知会受什么刑罚？”火夕跟着落十一往三生池走去，边走边道。 　　落十一想起前两天确实抓回来一个弟子，不过他事情太多也就忘了，而依照他师父一板一眼的性子，估计那名弟子会被逐出长留。 　　正说着，便到了三生池，此时周围已经聚集了不少弟子，摩严和笙箫默站在三生池旁一脸严肃，还有一名戒律阁的长老。 　　而在池水旁还有一名被缚住的弟子跪在地上不断求饶，戒律阁的长老像是没听见一样，说了一下这名弟子所犯之事，又将长留门规给搬出来，遣了两名弟子将他拖入销魂池的池水中。 　　那名弟子还不待挣扎，便被二人推进销魂池里。 　　“啊！”一入池水，他身上不断发出“滋滋”的声音，片刻过后，整个人都溶进水里，连根头发丝都没留下。 　　落十一看着忍不住打了个寒颤，甚至直犯恶心。 　　浇三生池水是长留的几大刑罚之一，贪婪殿的水洗贪，销魂殿的水去欲，绝情殿的水绝痴，心有杂念的人下去都得去掉半层皮，连仙也不能幸免。 　　落十一耳边响起戒律阁长老的警告，以及自己师父强调的门规，站在三生池旁一直到旁人都走光。 　　水面渐渐变得一片平静，落十一站在那看着池水发呆。 　　这是他第一次见有人在自己面前消失，死亡，甚至连骨头都没留下。 　　这里的池水他除了拜师时接触过，便再未碰过，明明是无害甚至能治人的水，却变成了杀人利器。 　　直至今日，落十一才意识到，人的生命实在太过脆弱，太容易夭折。 　　一连几天，落十一才在亲眼目睹一个人的死亡中缓过来，虽然他面上看不见异样，但在前世他没有经历随意处置决定一人的生死，暂时还无法接受。 　　但落十一知道，他必须得接受，因为这里不是他原先的世界，人的生死就如草芥，这种事不可能只上演一次就结束了的。 　　落十一照旧去送卷宗时，未见到白子画，心里不由松了一口气。 　　他现在心思乱的很，实在无法静心下棋。 　　走在绝情殿的长廊上，一朵粉色的花瓣随风翩跹落入他的眼帘，落十一不由停下脚步，伸手去接。 　　他抬眼看了一下檐外开满枝头的桃花，拿着落在手中的花瓣放在唇边，垂下眼睑，感觉到唇上一片冰凉。 　　忽而他又伸手将它放回空中，让它随风而去，在空中浮了片刻，落在地上成为残英。 　　落十一看着，又想起几天前的事，“花开的再盛，也还要随风落地，化为尘土……”落十一抱着卷宗离开，温润的嗓音在风中渐渐散开，“……就如人的生命，总有一天要走到尽头。” 　　站在不远处的白子画刚好看到这一幕，青年眼里的落寞太过清楚，他一时微愣。 　　这个样子的落十一，他从未见过，陌生的不像平日里与自己对局时淡然从容自若的他。 　　落十一身影消失在长廊尽头，白子画才抬头看着满院盛开于头顶的桃花，满目的粉色缀着长留上方碧蓝的天空，笑倚清风，生机盎然。 　　白子画的声音如玉碎般清越，“万物轮回自有其道理，又何必太过执着于生死。” 　　旋即又想到自己的劫数，“可是人生，参不透，也悟不出，要自己明白便十分之难，何况他人？” 　　次日，落十一下贪婪殿时，遇见火夕。 　　火夕手里不知拿了什么东西，看见落十一上前打招呼，笑容狡黠，“师兄。” 　　还不待落十一反应，手臂上突然被泼了水，一片冰凉，落十一看着皱眉，“你干什么？” 　　火夕晃了晃手里的瓷瓶，神情有些得意，然后他将落十一的袖子拉开，见上面什么痕迹也没有，疑惑问，“师兄你没感觉吗？” 　　“什么感觉？”落十一抽回手，又问，“你瓶子里装的到底是什么？” 　　火夕对着落十一眨了眨眼，少年稚气的面庞上一脸无辜，“三生池水啊。” 　　这会儿轮到落十一愣住，他又摸了摸被三生池水浇过的地方，没有任何异样。 　　按理说不会没感觉的，自己又不是无欲无求的圣人，还是它对自己不起作用？ 　　没出什么事落十一也不在意，对火夕警告道：“下次别乱拿池水泼人，小心被我师父见了罚你禁闭！” 　　“放心吧，师兄，我只是看看效果而已。”火夕收好瓷瓶，对落十一讨好地笑道：“上次看见那名弟子被推进池子里，什么都没剩下，我一时好奇。” 　　“那可是会死人的，你又胡闹！”落十一无奈。 　　“只要不做错事，怕什么！说真的，那人也是活该，谁让他触犯门规。”火夕无所谓的摆摆手，丝毫没放在心上。 　　在这里人命不过草芥，迟早会忘。 　　落十一看他一脸清闲样，不由提醒道：“你很闲吗？再过两个月就是仙剑大会，你是不是想给你师父丢脸？” 　　一听到这个，火夕立马苦着脸，“……早知道当初就不回来了，我还没玩够呢！” 　　落十一没再理他，有这闲心聊天，还不如去修炼。 　　只是被浇三生池水的地方，总觉得太凉了，就像要透过皮肤钻到骨子里，也不知道是不是心里作用。 　　第六章 　　又几年，摩严和笙箫默又各自收了一名弟子，白子画依然坚守自己的立场，屹然不动。 　　摩严新收的是名女弟子，名字叫狐青丘，性格和摩严肖似。笙箫默也收了名女弟子，名叫舞青萝，性格火爆，和火夕一拍即合，成了长留山最令人头痛的两个活宝。 　　两人经常在一起打赌，有时甚至还把落十一加入了赌局。 　　这天，火夕又和舞青萝打赌，火夕输了，舞青萝便让他去偷看摩严洗澡，数数他身上有多少个疤痕。 　　火夕被这要求吓得连连求饶，“师妹，能不能换一个兑现方式啊！如果被世尊抓到，连师父也救不了我啊！” 　　长留谁不知道世尊摩严最严肃最刻板，被他抓到自己偷看他洗澡，那还得了，连自己师父都不一定能够救自己。 　　舞青萝瞥了火夕一眼，道：“我们可是一早就说好了，你想出尔反尔？” 　　见舞青萝无动于衷，火夕又求助一旁看二人好戏的落十一。落十一今天的事务不多，难得偷闲。 　　落十一看了他一眼，转头对舞青萝道：“还是换一个吧，如果他被我师父抓了，把师妹你给供出来就不好了，到时你可要和他一起受罚。” 　　舞青萝一想也是，谁知道火夕的嘴靠不靠得住，若是把她自己给供出来，那她也免不了要受罚，遂道：“好吧好吧，就不让你去偷看世尊洗澡数疤痕了，不如……你去绝情殿折一段桃花枝总行了吧。”舞青萝摸了摸头上的簪子，“正好做个簪子给我涨涨桃花运，上次在你房里折段花枝，你还朝我嚷嚷半天。” 　　这个比上一个要求好很多，火夕当即表示没有异议，于是二人一合计，最后的决定变成让落十一拖住白子画，舞青萝放风，火夕去折树枝。 　　落十一对他们直接略过自己做决定有些无语，但到底没拒绝，他帮这二人掩饰也不是一次两次了，反正他现在闲得慌。 　　这几年日日月月的相处，虽然白子画和落十一不是平辈身份，但相处却如普通朋友一般，所以让落十一去找白子画，一定能拖上一段时间，而火夕正好趁着这个空档去折树枝。 　　绝情殿前，落十一手执黑子正于白子画的白子对弈。 　　白子落下，白子画看着落十一，“火夕又跑上来做什么？” 　　对于白子画口中的“又”字，落十一有些尴尬，“果然什么也瞒不了尊上。他和青萝打赌输了，要绝情殿的桃花树枝给青萝做簪子，说是涨桃花运。” 　　白子画放棋子的手顿了一下，道：“若我没记错，火夕上次好像也是要拿院子里的花树回去涨桃花运，砍了一整棵树还不够？”落下白子，他又道，语气淡然，“我天天住在绝情殿，也没见它有用过。” 　　落十一：“……” 　　你确定？ 　　身为本文男主，如果不是你太高不可攀，太高冷，人气会比儒尊低？连紫熏浅夏都为你而堕魔，你竟然和我说没用？！ 　　落十一内心腹诽，但他也知道这些确实和桃花树无关，她们喜欢他也只因他是白子画而已，独一无二。 　　不过说到火夕盗树，这也不是第一次了，上次趁着白子画不在时，偷上绝情殿拿了一把斧子砍树，碗口大的树被他给砍下拖走了。 　　现在那棵树还在他房间里供着呢！ 　　事后被发现了，火夕找的理由竟是他在长留人气太低，他砍棵桃树枝回来涨涨人气。 　　当时落十一听了，只想撬开他的脑袋，看看里面到底装了什么，偏偏儒尊笙箫默不趁机训诫火夕，还笑得比谁都欢。 　　果然是有什么样的师父，就有什么样的徒弟！ 　　火夕这一举动，可把摩严给气的不轻，白子画面上倒是没什么表示，摩严却直接将火夕关了三个月禁闭。 　　不过摩严的惩罚似乎不太管用，没几天火夕又上绝情殿了，很明显好了伤疤忘了疼。 　　白子画手里拿着棋子，看着棋盘一阵思索，自己是不是该表示点什么，约束一下火夕，不然这绝情殿想上就上，院子里的树想砍就砍，他还当自己只是个摆设？ 　　落十一不知道白子画的心思，看他没什么表情，以为这事就过去了，若是他帮火夕和青萝的事给捅到摩严跟前，那他可就遭殃了。 　　惩不惩罚倒是其次，但是如果摩严知道自己是因为太闲才帮二人的，那他以后就别再想偷闲了，单是帮摩严分担点长留事务就忙得不行，再加上一点，那还得了。 　　不管怎么说，这事暂时算是揭过去了。 　　长留一年又一年地招收弟子，火夕、舞青萝及狐青丘也正式开始授课，他们和落十一不同，教的都是五行法术，课业不比落十一轻松。 　　落十一看着这届的弟子头有些疼，原因不是其他，而是即将成为自己师妹的上上飘在里面，倒不是说他不喜欢上上飘，相反，上上飘天真烂漫，落十一很喜欢她，但是一想到明年花千骨就会来长留，落十一总觉得心里有些不痛快。 　　现在的茅山掌门清虚还活着，他是不是该提个醒，和自己师父说一下，这样到时茅山就不会被灭门，而花千骨也就会留在茅山，与长留无缘了。 　　只是自己的一面之词也未必有人相信，不说别人了，只说摩严，若是让他知道自己知晓以后会发生的事，预知未来，就算自己是他的徒弟，也不一定会相信自己，甚至会怀疑自己。 　　落十一一时没想出个所以然，但他清楚各人有各人的命数，就算自己因为一时心软阻止，如果清虚最后还是死了，花千骨如书中一样进了长留呢？而若是自己说一年后清虚会死，又有谁会相信自己，说是妖魔作祟，但如果自己被当成妖魔呢？ 　　一个又一个问题堵在落十一胸口，发泄不出来，又无从发泄。 　　其实人本质还是自私的，落十一清楚明白自己是在给自己的不作为找借口，心安理得的顺应剧情发展，只做个旁观者。就算明知道结局会如何，也清楚自己只要迈出一步，或许就有人不用死，事情发展就会不一样，可是他还是选择了当个看客，不多嘴，不插手。 　　他以为自己和这个世界格格不入，其实自己早已适应了这里，甚至学会了这里的规则，只是不愿承认而已。 　　人命在他眼里，与在别人眼里并没有什么不同，事情一过，都是要忘的。 　　落十一看着草地上努力练习御剑的长留弟子，眼睛望向远处，碧蓝色的天空隐没在长留大殿的后面，而三殿形成的壁障将长留山保护起来，就如一座隐形的牢笼，无数人想进来，却没有被囚的感觉，能看见天空，能看见大海，他们把这里当做庇佑他们生命的地方。可笑的是，在未来，这里不知道会有多少弟子死在长留，他们也许做梦都想不到，就算进了长留，也无法彻底远离死亡。 　　落十一有些不明白，这一切，是否真是妖神造成的，还是长留自己应得的苦果？毕竟，长留弟子大多不是死在妖神手里，而是间接死在白子画的沉默里。 　　但在那一天还未来临之前，谁也不知道答案，就连落十一自己，也并不是十分清楚。 　　第七章 　　随着时间流逝，仙剑大会再次开启，落十一反而淡然了，既来之，则安之，他又何必计较这么多。 　　有些事，终究不可逆转，再纠结又有何用？ 　　落十一站在摩严身边，看着下面正在比试的弟子。 　　火夕舞青萝早已收徒，只有自己不曾，就算收了徒弟也不一定有时间教导，不如不收。 　　只是不收徒这仙剑大会他自然也要参加，不过他修为一年又一年增长，赢这些后辈总觉得有些欺负人，像他这一届的弟子早已成人师教导徒弟了，只有自己变得和白子画一样，一个徒弟也没有。 　　白子画是牵扯太多，而自己是事太多，他还真不想收徒，一想到霓漫天的性格……不过好在她在落十一面前从未做什么出格的事，但那也是原书里的落十一而不是自己。 　　可天下没有两全的事，落十一在心里叹了一口气，看着上上飘勉力赢了对手，最终成了第一。 　　上上飘拜师选的自然是三尊，白子画是绝对不收，笙箫默也懒得收了，只剩摩严，为了不拂去天山掌门的面子，自然是拜在摩严名下，成为落十一狐青丘的师妹。 　　落十一比试赢得太过轻松，自己都觉得有些不好意思，偏偏回来时笙箫默还调侃一句：“十一啊，你也该收徒了吧，老是和比你小的人打，有什么意思？” 　　“……”落十一不知道怎么回话，干脆当做没听见，只是他脸皮没笙箫默那么厚，耳朵早就红了。 　　还好摩严在一旁解围，“明年十一也收个弟子吧。” 　　“是，师父。”落十一恭敬的应了下来，同时心里有些触动。 　　这才是亲师傅啊，哪像笙箫默，坑人也不说一声！ 　　落十一一时忘了刚来长留时，他其实很不愿当摩严的弟子。 　　总之这事就算过去了，上上飘果然是拜摩严为师，只是摩严事比落十一还多，所以这教导上上飘的任务自然就落到落十一头上，这和他收了个弟子有什么两样？ 　　落十一发现上上飘和舞青萝相处的不错，也没阻止，只是苦了火夕，一个舞青萝就够了，师兄又给他塞了一个师妹，而且这师妹人前人后可是两个模样。在落十一面前乖的像只绵羊，在舞青萝和自己面前立即变成一只狐狸，有时自己打赌输了，那些乱七八糟的主意可是她向舞青萝出的。 　　青萝竟然还听她的，火夕不得不远离这两个师妹，经常四处找不到人。 　　落十一正教新来的弟子学御剑，霓漫天早就会了，正在一群弟子羡慕的眼光中御剑飞行。 　　落十一看着有些无奈，这一股小孩子的炫耀是怎么一回事，也是，霓漫天现在还是一个小孩子，比花千骨也大不了多少。 　　若是书中的落十一将黏在糖宝身上的目光少一些，好好教导那之后的事也许不会发生了。 　　还有一样，落十一一想就有些受不了，为什么糖宝还没幻出人形他就喜欢上她了，这是……恋虫癖？！ 　　落十一深觉自己窥得了真相，越想越是如此，全身上下的鸡皮疙瘩都出来了，为喜欢上原主的霓漫天默哀一秒，原主是个虫控，她当然没机会了。 　　只是现在就算有机会，落十一也会让它变得没机会，他对霓漫天没有男女之情，若是她如书中一样喜欢自己，那么他只有狠心斩断她的情丝，让她对自己绝了这个念头。 　　事实上，霓漫天还是个小孩，虽然长得不错，他会对小孩有兴趣就怪了，那他不成恋童癖了吗，和原主有什么区别？ 　　落十一发觉自己看着霓漫天竟然在走神，为避免误会，他淡然的将目光转到同样优秀的另一名弟子身上盯了好一会，觉得时间差不多了，才收回自己把人家吓怕的眼神。 　　现在朔风没来，只好委屈那名弟子了。 　　长留收的弟子越来越多，一个个熟悉的名字随着时间不断出现，现在只差花千骨了。 　　落十一照常上绝情殿，看见白子画坐在花下的棋盘旁，像是专门等着自己，落十一有些愣住。 　　意识到自己有些失态，落十一回神将卷宗放在白子画的书房里，再抱着他批阅过的卷宗出来，见白子画手里拿着棋子看着他，知道自己怕是躲不掉了，只好走过去坐到他对面。 　　看见落十一过来，白子画的脸色缓和了一些，落十一执黑子先行。 　　清晨的阳光透过花瓣照在对弈的两人身上，说不出的温柔缱绻。 　　离树的桃花落在落十一头发上，像是在他头上簪了一朵鲜花，粉色的花朵盛放在他一头如墨青丝上，如果落十一的头发披散下来或许会更好看。 　　白子画看着也不提醒，连自己都没发觉嘴角勾起的一抹浅笑，一刹那惊艳了头顶的无数繁花。 　　落十一从棋盘上回过神来，见白子画一直盯着自己，不明白自己脸上是不是有什么东西，惹得尊上发笑，虽然白子画的笑容百年难得一见甚是好看，但作为被取笑的对象，落十一一点也高兴不起来。 　　“尊上，弟子脸上有什么东西吗？”落十一试探地问了一句。 　　白子画摇了摇头，起身伸手挑下他发上的鲜花，送到他面前，“好看吗？”眼里闪过一丝笑意。 　　落十一拿着棋子有些呆愣，看着他手上的浅粉的鲜嫩花朵，一时无言。 　　白子画并不在意他不回答，只是随手将手里的花朵放在棋盘边上，刚好是在落十一放卷宗的地方，落十一看着卷宗上的鲜花只觉得莫名有些扎眼。 　　他是什么意思？ 　　白子画看着落十一神色变换不定，顿时觉得有趣，一时也不催促落十一落子了。 　　落十一注意力全在花上，也没注意到对面的人，半晌也想不出他是什么意思，干脆不想了，也许是自己想太多了。 　　重新将注意力放在棋盘上，刚才发生的事，落十一没一会就忘了。 　　白子画见他回神，眼睛转到那朵桃花上，又转到棋盘上，面上恢复了清冷的神色，但到底比刚才柔和一些。 　　下完一盘棋，已经过去大半个时辰，落十一不能久留，便起身告辞。 　　拿卷宗时，落十一看着上面的花，先是顿了下，将花朵拂去才抱起卷宗起身离开。 　　下绝情殿时他还在想白子画问的那句话。 　　他是指什么？还是自己想多了？ 　　也许只是问自己花好不好看而已，落十一摇了摇头，觉得自己是多心了，忽略了心里一闪而过的那抹复杂。 　　白子画依旧坐在石凳上，看着棋局过一会开始收棋子，落十一走时也没把自己的棋子收回棋盒内，他顺手拿过来，一个一个捡起黑子，放回盒里时看见里面不知何时落了一朵桃花，伸手用两指挑出来，看了一会儿想起先前落十一头上的花朵，又看了一下自己手里的，终是让它归于尘土。 　　就算一样，也终究不是同一朵花。 　　过几天便是群仙宴，白子画去是一定要去的，现在离妖神出世时间越来越近，终是要想出对策才行。 　　落十一回到贪婪殿看见上上飘在修炼，便放下心来，偶尔提点几句，上上飘立即心领神会，将不足之处改正过来。 　　落十一见她领悟不错，准备下贪婪殿，却见上上飘跑过来，不由停下脚步。 　　“什么事？”落十一看她匆忙的样子，想是她是有事要问。 　　“师兄，那个……长留弟子是不是要出去历练啊？”上上飘硬着头皮问了一句。 　　虽说落十一是他师兄，但实际上担任着她师父的角色，对于摩严她没见过几次，没什么感觉，只觉得好严厉，她对落十一却是有些敬畏。 　　“嗯，不过你想出去的话，修为要再高些，火夕和青萝经常出山，下次叫他们带你一起，毕竟你身份不低，如果出了事可不好解决。”落十一点头，看见她眼里的希冀，就知道这也是一个不能省心的。 　　上上飘见他没提到自己，不由问了一句，“那师兄没出过长留？” 　　“我？”落十一愣了一下，笑了起来，“你看我像是有时间的人吗？再说，现在天下看着安稳，但妖神出世的消息始终压在师父心上，就算我想也要顾及他人。好好修炼吧，改天让火夕青萝带你出去。” 　　“哦。”上上飘对现在的局势并不十分了解，在天山她父母很少对她说这些，她也只知道妖神要出世了而已。 　　不过虽然落十一无法带自己出长留，但还有青萝她也就没再提，专心练剑去了。 　　落十一看着她回去练剑摇了摇头，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是个头。 　　他当初穿越怎么不直接穿到结局呢？ 　　光抱怨是没用的，他还有事要忙。 　　只是他没想到，白子画与花千骨相遇的那样快，当他看见白子画回来时身后还有一个小孩时，心里不由叹了口气。 　　“十一。” 　　听见白子画叫他，落十一起身，“弟子在，尊上有何吩咐？” 　　“这是新进师门的弟子，你帮她安排一下，有什么不妥之处再问我。”花千骨似乎有些无措，扯了扯白子画的衣服，落十一看见嘴角不由抽了抽。 　　等白子画走了，落十一才上前，看见小孩模样的花千骨，还真硬不起心肠来，“我叫落十一，是尊上师兄摩严的大弟子，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花千骨。” 　　第八章 　　落十一领着花千骨往三生池走去，沿途给她介绍长留山。 　　糖宝躲在花千骨耳朵里，落十一刚才看了一眼，确定自己对虫子没兴趣后不由松了一口气，还好不是书里的对糖宝一见钟情。 　　落十一光想就有些受不了，更别说实践了。 　　“那尊上有弟子吗？”花千骨的声音让落十一回过神，才想到刚才好像介绍了三尊弟子，但唯独白子画没说。 　　“没有。”落十一摇摇头回答，他几乎可以预想到花千骨接下来的话。 　　“真的吗？尊上还和我说如果一年后我令他满意的话，就让我拜他为师。”花千骨眼里突然坚定起来，“我一定要拜尊上为师！” 　　落十一愣了，明明不过才见一面而已，为何如此坚定要拜白子画为师，不过他也没问，只是拍了拍她的头，笑道：“那你可要加油啊！” 　　“嗯！”花千骨也笑了起来，感觉到头上的重量，不好意思地摸摸头。 　　突然一朵红云飘来，落十一还未反应过来，就见花千骨额头被人弹了一下。 　　“火夕，你又来了。”落十一有些无奈，长留弟子都这么闲吗？怎么他丝毫感觉不到。 　　“嘻嘻，大师兄我不是怕被青萝抢了吗？”火夕现出人形绕着花千骨转悠，道：“这是新来的？和尊上一起回来的那个？” 　　“嗯，你也别闹了，我正要带她去三生池。” 　　“这么脏，是该好好洗洗。”火夕见花千骨捂着额头瞪他，不由笑了起来。 　　火夕突然靠在落十一身边，小声问了一句，“她脖子上挂的什么，你知道吗？” 　　落十一摇摇头，这才注意到花千骨脖子上的天水滴，看见火夕正要去拿，刚要阻止，就见一阵电光打在他手上，不由放下心，差点忘了还有糖宝。 　　只是转眼就见火夕伸手去捉糖宝，花千骨退到落十一身后，落十一顺势阻止，顺便问他朽木清流在哪。 　　“我怎么知道，他一向比我还神出鬼没的，你不是和他关系最好吗？”火夕揉了揉被电了的手，看着花千骨，“花千骨，以后就好玩了。”末了又对落十一道：“我先走了，别和青萝说见过我。” 　　说完又是一阵风似的走了。 　　“他就是儒尊弟子火夕？”花千骨抬头问落十一，见他点点头不由嘟囔了一句，“真讨厌！” 　　落十一好笑地看着她，提醒道：“以后离他远些就是，不过他最怕的就是他师妹舞青萝，以后你就知道了。” 　　“对了师兄，为什么你们穿的衣服颜色不一样？”花千骨注意到落十一一身青而火夕却是红色，沿途的人身上的衣服也是不同。 　　“嗯，等一年后你确定了自己五行修行的方向，根据自己修行的方向选择自己要穿的衣服。比如金属黄色，木属绿色，水属白色，火属红色，土属黑色，不过也不用一定要这样，我就不是。但是你所佩戴的宫铃宫花宫玉什么的就不行了，它们是会随你的体质法力改变其应有的颜色。”落十一简单说了一下，却见花千骨在用手指戳自己腰间的宫玉，顿时有些哭笑不得。 　　“那我是不是拜师了就可以挂铃铛啊？”花千骨问。 　　“可以，虽然是根据法力，但如果你拜了尊上为师就一定可以的。”落十一点点头，看见三生池到了，便领她进去，“这是三生池，你分别在每个池子里洗一下，去一下身子里的污秽和瘴气，贪婪殿的水洗贪，销魂殿的水去欲，绝情殿的水绝痴。洗过大脑会清明许多，这是正式成为长留门人的重要仪式和俗洗礼。”落十一又指了指一旁放衣服的地方，“这是换洗的衣服，一会儿你就穿这个。” 　　“好。”花千骨点了点头，脸色有些迷茫，不过落十一也没太在意，他知道花千骨定然没事，也不再补充什么。 　　临走前还是不放心，转头对她道：“洗完就出来，别在里面泡睡着了。” 　　花千骨连忙点点头，等落十一走了才开始脱衣服。 　　站在三生池外，落十一有些无聊，看着天空开始数云彩。 　　花千骨一会儿可能会睡着，他还要叠纸鹤进去叫醒她，真麻烦。 　　不过出乎落十一意料的是花千骨自己出来了也没在池子里多呆，这让他松了一口气。 　　估计是刚才自己的提醒有用。 　　“咦？”落十一看见花千骨肩上穿着花瓣衣服的糖宝，忍不住笑了起来，用手指摸了摸它，“挺可爱的。” 　　“那是！”糖宝转起了圈子，炫耀着自己做的衣服。 　　落十一轻咳了一下，又恢复正经模样，给花千骨介绍长留山的布局。 　　然后又和她说了一下待会要做的事，不过一会清流会带着她，他也没什么可操心的了。 　　将花千骨交给朽木清流，落十一才放松下来，他现在是在长留最高的正殿长留殿，转头看了一眼底下的长留山，景色尽收眼底，过了一会又转身去忙自己的事了。 　　花千骨进了长留，落十一到底是因为她女主的身份对她关注多些，看她学的有些吃力，不由伸手帮助一下，见这个小孩挺乖的，面对她也没那么抵触。 　　虽说花千骨看着什么事也没有，但落十一有次夜里特地下贪婪殿，御风到亥殿后面的树林上方，看见花千骨认真地学习法术，不由叹了叹气，干脆拿出佩剑御起剑来，坐在剑上看着她。 　　这般认真又是何必，难道非拜白子画为师不可？要知道以后等你的可是痛彻心扉的伤害啊！ 　　落十一在花千骨头顶上默默无言，却是陪了她一整夜。落十一心里其实无比复杂，却又因为她眼里的那点光亮，终究还是没有下去阻止。 　　这股执着劲太像白子画了，一样的固执，也许正因白子画在她身上看见了自己，才会爱上花千骨。 　　只是那双眼，又和另一个人太过相像，让落十一不由在黑夜里看着她努力的身影叹息。 　　只是落十一第二天没料到火夕竟让花千骨做苦力，对方毕竟是小孩子，落十一不由提醒一句，“火夕，注意分寸，她到底是尊上带回来的。” 　　火夕听了撇了撇嘴，一脸不满意，“好吧好吧，我不和她计较了行吧。”末了，还有些不甘，“怎么每次都是她看见我最糗的样子……” 　　落十一无奈，到底是孩子心性。 　　日子越过越久，落十一也渐渐忘了花千骨将要带来的灾难，偶尔夜里看她刻苦练习。 　　有时见她从高高的半空忽然掉落，心里一急，不由施展法术让她缓了缓才落地。好在糖宝施法术时能遮掩一些，花千骨倒是没发现什么，这让他不由松了一口气。 　　只是身后的目光太过锐利，他想不忽视都难。 　　落十一转过头望去，果然见朔风坐在不远处的高大树木上，借着夜色影藏自己的身体，双眼正直直地看着落十一，像是要将他看穿。 　　转头见花千骨没什么事，落十一也不久留，他也没打算找朔风谈话，而是径自御风回到贪婪殿。 　　这已经不是第一次了，落十一每次看见朔风都不由叹息，女主魅力真大。 　　第二天落十一有课，一开始他像往常一样，现在的弟子大部分都可以御剑了，霓漫天甚至可以御风，只是落十一一个没留意，花千骨就被霓漫天带到了空中。 　　糖宝从花千骨耳朵里落下来，落十一连忙施法让它定在空中，然后再去接它。 　　至于花千骨，落十一完全不担心，反正白子画一定会救她，自己又何必操心。 　　只是与落十一想象中的场景完全不符，白子画竟然没有抱着花千骨落下来，只是用法术让花千骨在半空中定住慢慢放下来，与自己对糖宝做的全无两样，落十一不由抽动嘴角，明显的剧本不对。 　　逐渐有人反应过来，这次霓漫天许是吓得不轻，连忙跪在地上，其他人也纷纷跪下。 　　落十一有些不想行礼，反正他师父不在，白子画也不会到处乱说，走过去将糖宝放在跪着的花千骨肩上，才对白子画行礼，但不是下跪，“参见尊上。” 　　糖宝一到花千骨身上连忙抱住她，刚才吓死它了，还好骨头没事。 　　白子画对他先顾糖宝后看见自己有些不满，但只是看了他一眼没说话，并没有觉得落十一不下跪有什么不对。 　　霓漫天白了脸色连忙请罪，白子画只看了她并未在意，随后就有一人突然跪在花千骨面前，“弟子拜见掌门！” 　　落十一看了对花千骨下跪的人一眼，心里猜测对方大概是云隐。 　　落十一发觉这两个人是对跪着，实在有些滑稽，并没有注意到他从头到尾站着，在一众弟子心中掀起多大的波浪，而且白子画像是默许一样。 　　白子画见花千骨看他，点头示意她可以站起来，只是花千骨起来时腿似乎有些站不稳，落十一知道她身上外伤内伤都有，走过去扶了她一把。 　　花千骨感激地看了他一眼，落十一只是安慰得笑了笑，抬头见白子画神色有些不虞，也就敛了脸上的笑容。 　　……女主魅力真是大。 　　花千骨转了一个方位，认为云隐是跪错人了，却没料到他又对着她的方向深深鞠躬，“茅山弟子云隐拜见掌门。” 　　花千骨一时无措，连忙去扶，云隐却并没有顺着花千骨起来，落十一在一边看着都有些急，看见白子画依旧一脸淡然的模样，不由有些泄气，真是皇上不急太监急。 　　算了，他还是不操这份心了，他还是管好自己吧。 　　落十一看着天翻白眼。 　　“云隐，你吓着她了，有事进大殿再说吧。”白子画开口，末了看见落十一望着天不看着自己，率先离开草地。 　　云隐和花千骨跟在后面，临走时花千骨还给轻水打了个手势让她别担心。 　　落十一看着议论纷纷的众人，有些无语，他这个师尊还没走好吗！ 　　“很闲是不是，还不去练习御剑！”落十一装作生气的扫了他们一眼，又看见霓漫天望着花千骨的方向，眼里露出敌意 　　落十一现在除了看顾花千骨，有一部分注意都在霓漫天身上，见她露出这样的眼神，走过去伸手弹了一下她的额头，“这次你太莽撞了，不许有下次。” 　　“我知道错了。”霓漫天对落十一倒是挺乖的。 　　在家里很少有人教她是非黑白，大多都是对她十分溺宠，要什么有什么很少有人管教她。突然出现一个，像是她父亲一样，但却并不严厉，就像朋友一样。霓漫天不由对落十一抱有好感，但还没到喜欢的程度。 　　第九章 　　撇开别的不谈，落十一只希望霓漫天能对花千骨少些关注，不然之后苦的是她自己。 　　见霓漫天眼里没有了敌意，落十一稍稍放下心，说实话，霓漫天只是骄矜了些，说到底不过是个小孩子而已。想到书里她对原主的情意，落十一愿意改变她的命运，她这一生不该耗在自己身上。 　　毕竟他只是外来者，不是真正的落十一。 　　花千骨离开长留山的前夜，落十一坐在树上借着树叶遮掩自己的身体，看着花千骨点香烧纸。 　　夜空中月亮高挂在树梢头，照耀这片树林，好在落十一离得有些远，花千骨也没注意到。 　　待会儿白子画就会过来，教花千骨御剑，这种场面他怎么能错过。 　　落十一靠着树干有些无聊，这白子画怎么还没来，他不会不来了吧？ 　　摇了摇头，落十一打了个哈欠，眼角余光注意到一个白衣人影，立即隐匿自己的气息，注视着两个人。 　　花千骨面对白子画还有些紧张，只是落十一听不见他们的谈话，不一会见白子画招出一把白玉翡翠般，流淌着五彩流光的长剑，让花千骨驾驭。 　　那是断念。 　　“断念……”落十一看着那把剑嘴角勾起一丝嘲讽，“怕是念头没断，心却丢了。” 　　“啧啧。”落十一摇了摇头，用法术将自己隐藏起来，坐在树枝上饶有兴味地看着还未成师徒的二人。 　　花千骨御起剑来东撞西撞的，几次都是贴着树飞过去，十分惊险。 　　落十一看了不禁撇撇嘴，白子画也真放心，脸上平静得像是站在剑上的人不是他一样，还真淡定。 　　没一会花千骨就御着剑飞往落十一这边，落十一现在隐了形，看着花千骨直直冲向自己，也不着急，干脆用手托着下巴，用一种看戏的眼光看着飞过来的二人。 　　反正花千骨看不见自己，而且她也不会撞上自己，最多擦着树叶过去而已。 　　白子画站在花千骨后面，袖里的手动了动，断念立即转了方向。 　　落十一看着剑突然偏转方向，将目光放在花千骨身后的人身上，见他望过来就知道他一定知道这里有人，只是不一定知道是自己而已。 　　花千骨御剑在大树间绕来绕去，突然一跃，跃出林子，如水的月光照在二人身上，清风迎面袭来，花千骨御剑渐渐平稳起来。 　　落十一依旧坐在树上，看着沐浴在月光下的二人，都是一身白衣，风吹起衣角衣袂，如仙一般，飘渺如云，仿佛顷刻间便随风而去。 　　真美。 　　“好了，差不多了，也该回去了。”落十一从树上站起来，准备离开，随即又想到他如果现在出去就会被两人发现，于是又坐了下来。 　　等了一会儿，花千骨御剑回到地上，白子画将断念送予她，落十一现在只盼望着二人能快点结束，也没心思看他们俩。 　　注意到白子画终于走了，花千骨也离开原地，落十一不由松了一口气，撤了隐匿，正准备离开却看见白子画去而复返。 　　白子画走到落十一呆着的树下，抬头看着他，一脸寒气，“下来。” 　　“……”落十一居高临下地看着他，半晌才从树上跃下，“尊上。” 　　“看了多久？”白子画看着他，神色森然。 　　落十一有些窘迫，暗自腹诽：也没多久，整个过程全看了，开头结尾一个没落下。 　　不过当面可不能这么说，于是落十一回答：“也没多久，只看了个结尾。” 　　“结尾？”白子画今天似乎有些不太高兴，看着落十一眼睛像是能射出冰锥一样，“如果刚才我没让剑拐弯，你是不是就眼看着小骨撞上你？” 　　“呃……”落十一不知道该说什么，干脆低下头什么也不说。 　　心里却是另一种想法：反正最后关头她都会拐弯，还有必要躲吗？ 　　“还一副看戏的表情？”白子画逼近他，看他一副我没错的样子，心里犹其不爽。 　　如果刚才花千骨操作失误，落十一又不躲，白子画不敢想结果是什么，他也不愿去想。 　　白子画没有细想自己为什么会这么生气，也或者是下意识不去想为什么，不愿深究。 　　落十一听他语气，知道他是真生气了，连忙认错。 　　白子画看了他一会，拿他却没什么办法，毕竟是师兄的弟子，做事向来有分寸，但今晚的事，落十一实在做得太过。 　　见他认错，白子画也不想再追究，就算追究最后也只是让落十一检讨而已，又有什么用？ 　　他看了落十一一会，心里叹了口气，转身离开。 　　落十一抬头见白子画离开，身子瞬间放松下来，他现在也没什么睡意，干脆坐在树下，看着天空的明月。 　　离仙剑大会还有半年，现在长留一片平静，就像暴风雨的前奏。 　　他这辈子过得比以前还要长久，应该无憾了吧…… 　　落十一用手捂住眼睛，他不知道该如何面对之后的事，以前他一直逃避，缩在长留不出去。 　　只是花千骨到了长留，成了长留弟子，现实告诉他无法逃避，也避不了。 　　成为落十一，到底是宿命还是意外？ 　　他一直认为自己没法改变事情发展，顺其自然，但其实有那么多机会在他面前出现过，花千骨进长留前，他完全有能力阻止，只要告诉摩严花千骨是茅山掌门，那么依照摩严的脾气绝对不会让花千骨进入长留，但自己没这么做，甚至当她是自己的妹妹，在一旁看护她，连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 　　落十一知道自己不像其他人一样被女主效应影响，也不是因为糖宝，他对小孩完全没兴趣，更别说一只虫子了。 　　只是那双眼睛太像一个人，每次看到花千骨他都以为那个人还在他身边，以为什么都没变。 　　可是现实清清楚楚地告诉自己，不是什么都没变，而是自己不愿意去改变。 　　花千骨的到来只是一个契机，让他认清现实。 　　他现在是落十一，长留世尊摩严的弟子，落十一。 　　“你怎么还不回去？”清越的声音十分熟悉，落十一放下遮眼的手，看着眼前的人。 　　一身白衣不染尘埃，明明那么近，却又那么远。 　　“尊上，弟子想问一个问题。”落十一抬头看他，头顶的月光被他遮了大半。 　　月亮在他身后，落十一坐在地上看着他，月光像是给他镶了个白边，清冷的脸隐在暗处，看不清什么表情。 　　长留上仙，果真如仙一样，让人可望而不可及。 　　“什么问题？” 　　落十一低下头，攥了攥手心又松开，“一个人可以影响甚至是改变整个世界吗？” 　　白子画愣了，察觉到落十一的情绪有些不对，蹲下身子看他，“你……怎么了？” 　　“没什么。”落十一站起来，抬头看着白子画，面上一片平静，随后又低下头行礼，“弟子先回去了。” 　　白子画没有阻止，看着落十一的背影若有所思。 　　“这是什么意思？还是他知道些什么？” 　　落十一回到贪婪殿翻来覆去睡不着，自己怎么会向白子画问这个问题，如果白子画怀疑怎么办？在长留过得太过顺利，连警戒心也没有了，自己知道太多东西，一不小心说漏嘴，等待自己的不知道会是什么！ 　　面对白子画，他还是没有防备和警惕。 　　第二天一早，落十一还是没忍住过去送花千骨。 　　站在海边，落十一伸手摸了摸她的头，“到了茅山小心些。” 　　“嗯，知道了师兄，你放心吧！”花千骨抬头看着落十一，脸上露出坚定的笑容，“我一定会安全回来的！”她还要拜白子画为师呢！ 　　“还有我，我会保护骨头妈妈的！”糖宝忽然从花千骨耳朵里钻出来。 　　“知道了，你最厉害。”落十一看见糖宝出来，伸出手指碰了一下它。 　　落十一再次确定，他对糖宝，当宠物可以，至于情侣，他没这么重口味。 　　第十章 　　落十一再次见白子画时，见他没有提那天的事，顿时放松下来。只是说话做事比以往更谨慎一些，妖神出世在即，他不想自己出什么问题将命都丢掉。 　　不知是不是落十一太过敏感，霓漫天找朔风的茬越来越多，偏偏花千骨不在，无法替他分担一部分火力。 　　不过霓漫天虽说还和以前一样，但也只是好胜心比别人多了一些，倒没有太惹人讨厌。 　　花千骨不在，落十一看见轻水和霓漫天破天荒的竟然在一起练习。 　　不仅落十一不明白，连轻水也不太清楚，自从上次霓漫天衣服挂到树枝裂了一个大口子，落十一让轻水帮忙缝补，就变成这样了。 　　不过霓漫天相处起来也没那么不讲理，只是脾气大而已。再说和蓬莱掌门之女交朋友，也没什么坏处。 　　轻水对人比较和善宽容，和霓漫天倒没有太大的冲突，偶尔霓漫天还教她一些法术，这让轻水很感激。 　　对于霓漫天的转变，落十一是乐意看到的，只是一想到仙剑大会前夕她将会对花千骨下手，落十一就皱起眉头。 　　花千骨回来时，落十一前去接她，糖宝倒是一直很兴奋，跑到落十一肩上和落十一说着一路上的见闻，末了，没看见轻水竟有些无精打采的。 　　落十一领着六人进了长留殿，白子画就坐在上面，进去之前花千骨看上去有些紧张，落十一看了拍了拍她的头，让她定了定心。 　　花千骨一直没说话，都是云隐在说，甚至汇报了花千骨被掳走的过程，告知白子画云翳和他长得一样。 　　落十一知道剧情，不过这一段都是一笔带过而已，重点是男女主就断情名字的谈话，但没想到这个汇报实际上要费不少时间。 　　白子画看他有些心不在焉，就让落十一先带花千骨回去，不过在这之前将花千骨额间的掌门印记给隐了去。白子画的这番举动让落十一着实愣住，甚至是不解。 　　你不用和她叙旧吗？ 　　落十一看了上面的人一眼，最终还是应了下来，毕竟糖宝已经迫不及待要回去见轻水了。 　　带着花千骨回亥殿，轻水还在上课，落十一就让花千骨直接回寝室。他还要回去，也没停留，将花千骨送回来就回长留殿了。 　　正好云隐汇报完毕，这让落十一松了一口气，这比以前学校的开学仪式时校长讲话还无聊。而且对落十一来说，这都是已经知道的内容，不过对白子画来说不是而已。 　　云隐他们也急着要回去，现在茅山只是暂时安稳下来，若是云隐久待怕是要出事，于是白子画又问了几个问题后，就让落十一送云隐他们出长留，落十一自然领命，只是他还是有些不懂，后面男女主洽谈的场景就这样没了？ 　　离仙剑大会越来越近，花千骨也越发刻苦用心，落十一有时在暗处看着都有些不忍，后来干脆夜里也不出门了。 　　落十一知道桃翁和火夕有时会刁难花千骨，便出面让几人收敛一些，让花千骨的日子好过一些。 　　至于霓漫天，落十一让她专心准备仙剑大会，有时间和花千骨较劲，不如把时间用在练习上，到时在仙剑大会上赢她，那不更好吗。 　　到了实战课上，落十一和以前一样将几个班分组比试御剑术，但在最后淘汰赛只剩八个人时，落十一犹豫了一下，并没有将花千骨和霓漫天分为一组，也就是说赛前他不想她俩这么快对上，以免出现什么变故。 　　但是不将霓漫天和花千骨分为一组，他却将朔风和花千骨分为了一组，然后让霓漫天站在一边好好看着，找出他二人的不足。 　　朔风看见不由暗道落十一偏心，原先他以为落十一偏向花千骨，却没料到落十一其实是偏向霓漫天的。 　　霓漫天这几个月没找花千骨和朔风的麻烦，听落十一的话好好练习去了，此时见两个自己都看不过眼的人将要对上，心里不禁高兴几分。仔仔细细的将二人比试看在眼里，找出二人的不足之处，这样自己在仙剑大会时又多了一分赢的希望。 　　落十一站在一边提醒，“不要光看他们的不足，还要想如果是自己会以什么招式应对，预测对方下一招会出什么，这样才能有所进益。” 　　“知道了。”霓漫天心领神会，十分感激落十一的提醒。 　　没一会儿花千骨便输了。 　　霓漫天看了略微皱了下眉，然后看向赢了的朔风，看来朔风才是她最大的敌手。 　　一年一度的仙剑大会终于再次开启。 　　落十一跑到长留新生所在的地方，看见朽木清流站在癸班面前难得清醒。 　　“也只有仙剑大会才能看见你这一脸正经的样子。”落十一走过去，上下打量了他一眼。 　　朽木清流并不在意他对自己的调侃，反问道：“你怎么跑过来了？” 　　“没事过来不行吗？也只有这个时候师父不太管我了。”这时钟声响起，一直传到长留海外。 　　落十一看着三尊分别从三殿飞下来，落在法坛上，三人都是盛装，连白子画也将长发束在发冠里，难得一见。 　　上午都是仪式和盛宴，落十一下午过来时，比试已经开始了。只是落十一直接晋级十六强，他也懒得去看比试。 　　这种比试一旦年年都有，他也看厌了，不像其他人那样看得津津有味。他毕竟骨子里还遗留着现代人的特性，不喜欢打打杀杀，虽然他自己也要参加。 　　一直到最后一天，八强选手的比试场地选在海上，落十一站在摩严身边看着底下的人群。 　　“十一啊，不要忘了今年要收徒了。”笙箫默看着落十一，戏谑地看着他，“想好收哪个弟子了？” 　　落十一抬头看了笙箫默一眼，没有回答，反而摩严说话了，“子画，今年你还决定不收徒吗？掌门首徒的位置不能空闲太久。” 　　白子画想起先前应了花千骨的事，不由皱眉，自己为什么会答应花千骨考虑收她为徒弟，但说出的话便不能反悔，看着底下准备的弟子，“也许会收吧。” 　　这是白子画第一次松口，笙箫默也不由地问：“二师兄有人选了吗？” 　　“暂时还未……”白子画并没有说要收花千骨，一旁的摩严看着下方，道：“我觉得霓漫天和朔风不错。” 　　落十一看着真心为白子画考虑的自家师父，神色有些复杂，白子画根本不听你的话，他要收的是花千骨啊师父，你一直都不喜欢的那个花千骨啊！ 　　他和花千骨可是有一年之约的！ 　　不过摩严不知道，落十一也没有多嘴。 　　“那大师兄觉得谁更合适？”笙箫默问。 　　摩严看着朔风，伸手向他点了点，“他，更合适一些。” 　　笙箫默立即会意，只是白子画像是没看见一样，转头见落十一目光不在下面，而是在火夕舞青萝身上，平日里温润的脸上，嘴角突然抽动了几下，看起来颇为滑稽。 　　火夕和舞青萝正在打赌，一个赌花千骨赢，一个赌霓漫天赢，让落十一有些无语。在三尊眼皮子底下干这种事，也只有这两个胆大的人了。再看看自己身边的狐青丘和上上飘，十分安静。其实也没多安静，上上飘明显坐不住了想要加入赌局，奈何摩严在，不然依照她的性子，早就跑过去了，怎会乖乖坐在这当淑女。 　　其实落十一也想离开，对于这种知道结局的比试，他实在没多大兴趣。 　　唯一不同的便是比赛前夕霓漫天没去找花千骨，不过这几天的比试下来花千骨元气也差不多用尽了，能不能赢也是未知数，她不和霓漫天一样有霓千丈输送内力，让霓漫天恢复全盛状态。 　　花千骨和霓漫天像书中一样会对上，两人真打起来实力不分伯仲，但明显霓漫天更胜一筹，花千骨天赋不比霓漫天，虽说霓漫天这几个月没有花千骨刻苦，但到底是用了功的。 　　再加上二人武器不在一个层次上，花千骨固执不用白子画的断念，这场比赛注定花千骨要输。 　　落十一几乎可以窥得结局，一时也懒得看了，无聊的想他到底该收谁好。 　　花千骨他是不打算了，毕竟她一心只想着要做白子画的徒弟，这几乎已经成了她的执念。而霓漫天和朔风，原书里确实是落十一的徒弟，但如果不是霓漫天主动要求，也不会如此，再说现在可不是书里。 　　他不可能主动去选他们两个，剧情很可能会发生变化。 　　落十一预料没错，霓漫天赢了，而花千骨却并没有像原书一样与霓漫天死磕得昏过去，白子画也没暗中召唤断念，不过火夕却是和书里一样打赌打输了。 　　未拜师的弟子比试已经出来了，霓漫天第一，朔风明显是放了水的，惹得霓漫天频频拿眼瞪他。 　　接下来几天都是已拜师的弟子比试，落十一一开始不用参加，但也没待在三尊身边看比试，而是跑下去去找比完的花千骨。 　　大概是霓漫天这几个月没有找她麻烦，比赛前夕也没伤她，花千骨对霓漫天的怨气也没有多少，不然按照原书里的比试，太过惨烈，以自己为诱饵伤了霓漫天，可惜最后还是没赢霓漫天。 　　“师兄，你怎么过来了？”花千骨并没有受什么伤，休息一天又好了，此时正和轻水看比赛。 　　“十一师兄，到你时我会给你加油的！”轻水站在一边笑道。 　　落十一摸摸花千骨的头，对轻水轻轻点头微笑，“谢谢。” 　　落十一对轻水并不太熟悉，但她性子温柔，心灵手巧，糖宝的衣服都是她做的，上次霓漫天御剑时衣服挂到树枝上破了，还是自己拜托她帮忙的，总之是个好姑娘，只可惜便宜了轩辕朗那个半瞎。 　　第十一章 　　已拜师的弟子比试无疑落十一第一，赢得毫无压力。 　　接下来是拜师大会，新弟子依照名次跪在前面等待拜师授香草的仪式。 　　“掌门师弟，你先挑一个收为弟子吧。”摩严站在白子画身边道。 　　落十一见白子画望天掐指一算，神色有些奇怪，似乎有些决定不下，听他道：“还是让他们先挑吧。” 　　身为世尊弟子，落十一有些为难，看着霓漫天和花千骨不知道该不该顺着原书将香草给花千骨。只是花千骨一心要拜白子画为师，根本不会接受自己，还不如算了，省得多此一举。 　　算了，这次自己就不收徒了，笙箫默笑就笑吧，反正他也不在乎，收了弟子还要教导，他可没这么多时间。 　　落十一正抬头望天，当做什么都不知道，装傻充愣。 　　白子画却突然将花千骨送到自己面前，将宫铃给她，和书里的一模一样。 　　“师弟！”摩严显然没想到白子画不收霓漫天和朔风竟收了花千骨，他难道不知道她生来不详吗？ 　　落十一转头看向下方，又看了下快要生气却又要面子的摩严，从坛上摘了一束香草。 　　他本来不准备收霓漫天的，不过白子画这一举，倒是分担了摩严的注意。 　　落十一走到霓漫天面前，在她面前半蹲下，将香草递到她面前，“做我的弟子就要戒骄戒躁戒妒，你能做到吗？” 　　“能！”霓漫天惊喜地接过香草，她本来就不想做白子画的徒弟，只是父母要求的，她属意的一直是落十一。 　　相比较白子画高傲冷情，她更喜欢落十一的平易近人。 　　见她接了香草，落十一嘴角勾了勾，露出温润的笑容，伸手将她扶起来，“起来吧，地上凉。” 　　霓千丈和苏蕊看着，相互看了一眼，并没有拒绝或抗议。 　　反正都是三尊弟子，也没什么不同，再者，霓漫天拜这个孩子为师，并没什么坏处。刚才落十一说的话他们都听见的一清二楚，听得出他是为霓漫天好。 　　也许，拜落十一为师对她更好。 　　只是让众人始料不及的是，朔风竟主动要求拜落十一为师，这让落十一十分不解。 　　摩严当时正在劝白子画将霓漫天和朔风也收了，没想到自己徒弟竟然公然撬起了墙角。既已成定局那也就算了，那白子画就再收朔风好了。只是他还没开口，朔风突然开口主动拜落十一为师，当时他还看见白子画眼里的戏谑，以及笙箫默的调侃，“大师兄，你的这位弟子好像比二师兄还要受人欢迎啊。” 　　“……”摩严一口老血噎在喉咙里上不来下不去。 　　授香草后就是拜师大典，今年的拜师大典比往年更为隆重，落十一在后面跟着师父跪下，听着白子画说着收徒誓言，然后是花千骨。 　　让落十一意料之外的是，花千骨这次没有将誓言说的十分严重，想来对白子画的执念并不太深。 　　这未免不是坏事。 　　大会过后，来长留的宾客陆续回去，霓漫天也在和她父母告别，落十一并没有离开，而是等着霓漫天，他还有事和她说。 　　朔风也未走，看着霓漫天和她父母告别。 　　落十一一开始没细想他为什么拜自己为师，但现在他却知道了。朔风的身份毕竟不同，若是拜三尊为师很可能会被察觉。相反，拜自己为师就不会有什么风险，毕竟自己修为没有三尊高。 　　也是自己修为低了，不然朔风不会选自己。 　　霓漫天跟父母告别后，见落十一等着自己，连忙跑过来，“师父，你等我有什么事？” 　　“没什么，你……”落十一摸了摸她的头，看了朔风一眼，“好好修炼，明年大会，靠自己的能力打败朔风。” 　　霓漫天看见一旁的朔风，瞪了他一眼，应道：“是。” 　　朔风在一边看着无语，师父，您还能再偏心一点吗？ 　　“好了，和我回贪婪殿，还要给你和朔风安排住处。”落十一见霓漫天的注意都在朔风身上，自然松了一口气，只要她别记起花千骨就好，不然她最后的结局……大部分都是为了原主或者因为嫉妒，自己作死的。 　　落十一又不放心地嘱咐朔风一句，“还有朔风，你也看好师姐，别让她再发大小姐脾气。” 　　“师父！”霓漫天抗议，“我哪有大小姐脾气？！” 　　落十一向贪婪殿飞去，声音从空中传来，“你别忘了刚来长留那段时间，没有一个真心和你交朋友的。” 　　霓漫天：“……” 　　转头见朔风眼里都是笑意，霓漫天涨红了脸又瞪了他一眼，恨恨道：“笑什么笑，笑死你算了！” 　　说完御风跟上落十一，往贪婪殿飞去。 　　朔风也跟上他们，只是想起刚才霓漫天羞愤的样子，闭了下眼睛，又睁开，眼里什么也没有。 　　落十一隔天上绝情殿，看看花千骨过的怎么样。 　　“十一师兄，你怎么上来了？”花千骨看见落十一有些惊讶。 　　“三尊弟子都可以上三殿，我怎么不能来？”落十一有些好笑，用手拍拍她的包子头，“怎么，还住的惯吗？” 　　“还可以，只是太冷清了。”花千骨回答。 　　见花千骨没什么事，落十一往书房走去，“尊上不在吧？” 　　“不知道，我没看见师父。”花千骨跟着落十一有些奇怪，“师兄你要去哪？” 　　这条路好像是去书房的。 　　“算了，他平日都是在清修，你才刚住绝情殿，不知道也正常。”落十一叹了口气，“但愿他今天不在书房。” 　　“师兄，你经常上来吗？”花千骨觉得落十一对这里的路好像比她还熟悉。 　　落十一顿住，转头看了她一眼，弯下身子伸手捏了捏她的脸，“放心吧，我平日每隔十天上来一次，不会打扰你和尊上的二人世界的。” 　　说完他自己控制不住笑了起来，又捏了一下她的脸才算完。 　　花千骨一脸懵懂的样子，显然不知道落十一在说什么。 　　落十一到了书房打开房门，见白子画没有坐在窗边，不由松了口气。 　　他今天是故意来早了，总算不用和他下棋了，虽说面对他那张缺乏感情的脸，自己都有些习惯了。落十一转头看到花千骨的包子头，心想以后白子画估计也没时间留他了，他终于解放了。 　　落十一忽略心中的一丝异样，进入书房将白子画新改的卷宗收起来，就要回贪婪殿。 　　“师兄？”花千骨看着落十一动作，不知道该不该阻止，书房里的东西白子画好像不给别人随便动。 　　“怎么了？”落十一停下脚步，见她的眼睛一直看着自己怀里的卷宗，知道她在想什么，“这是要带回贪婪殿的，一会见着你师父，和他说我来过就行了。” 　　“哦。”花千骨点点头。 　　落十一刚准备离开，就看见白子画从长廊的转角出现。 　　他不会相信会这么巧，他刚要走，他就过来了。 　　他现在只想“呵呵”。 　　“师父。”花千骨见着白子画出来，连忙喊了一声。 　　“嗯。”白子画微点了下头，转头看着落十一，瞧见他手里的东西，眉头几不可见的皱了下，“你……” 　　“弟子是上来看千骨的，顺便拿卷宗。”落十一打断白子画的话，解释道。 　　白子画看了他一会，才点点头，把花千骨叫进书房，将《七绝谱》交给她，并告诉她不要给糖宝看，要求她用一年时间背掉，一年后他来查。她也该学些东西，虽说自己不太会教弟子。 　　落十一见状，立即告退。 　　白子画看着落十一，心里总觉得有些不舒服，低头看着正在翻书的花千骨，他好像太过关注她了吧？ 　　第十二章 　　落十一上绝情殿时，见花千骨坐在秋千上闷闷不乐的，他有些好奇，上次见她不是挺高兴的吗？怎么这次不高兴了？还是糖宝不在身边的缘故？ 　　说起来，糖宝现在好像喜欢呆在轻水身边，不知是不是因为自己特意疏远的缘故，糖宝也没书里的那么黏他。 　　而且白子画好像是故意的，只让花千骨背书，没有教她剑术，不过《七绝谱》上有剑谱，也不知花千骨会不会。 　　落十一走到她身边，见她低着头似乎没有注意到自己，只好开口：“怎么了，在这发呆？” 　　“十一师兄？”花千骨抬头见是落十一，连忙从秋千上起来，“师兄，你知不知道师父为什么今晚不给我吃饭啊？”花千骨语气里满是疑惑不解。 　　“你犯了什么事？”落十一回忆书里的情节，一些细节有些记不清楚了，他一时还真想不出来。 　　“没有啊，我只是做了一道菜给师父尝尝，他就罚我晚上不许吃饭。”花千骨神色无辜，也有些难过，想不透自己到底做了什么惹白子画不高兴。 　　难道是菜不好吃？可自己手艺也没这么差啊！ 　　落十一似乎有些头绪，忽然想起来，额头划下三根黑线，“你不会是把后院的莲花给摘了吧？” 　　“对啊，怎么了？”花千骨抬头，睁大眼睛看着落十一，后知后觉问：“难道那莲花不能摘？” 　　“……那莲花是尊上从极北苦寒之地移植过来的，一直到今年才开花，你说呢？”落十一想笑却又怕白子画又突然出现，咳了一下，敛起笑意，突然他又想起什么，“你……做的那道菜没扔吧？带我去尝尝。” 　　还没等花千骨回味过来，落十一就拉着她往厨房走去。 　　话说他很久没吃过东西了，现在说起来还真有些馋，而且花千骨的手艺一向不错，更别说是用千年冰莲做的了。 　　花千骨每个月都会下绝情殿和火夕舞青萝以及轻水在朽木清流的院子里聚餐，他也尝过一次。 　　只是他平日里没有多少时间可以空出来，比书里的落十一不知道要忙多少，所以也不常吃到她做的菜。不过花千骨做的东西还真的好吃，尝过一次他就记住了。 　　落十一带着花千骨进了厨房，看见放在桌子上的莲花状的菜，翻了橱柜找了两双筷子和碗。 　　落十一率先招呼花千骨过来坐下，见她在一旁站着不动，知道她在忧虑什么，便道：“过来啊，尊上只说不给你晚上吃饭，可没说现在这个时候不给，安心吧。” 　　看见花千骨还是一脸迟疑，落十一干脆走过去，将她拉到桌旁的长凳让她坐下，“放心，出了事还有我。” 　　落十一的话给了花千骨一颗定心丸，拿起筷子，吃了起来。 　　她还没尝过呢！虽说有些对不起师父，不过现在吃最重要，不然晚上要饿肚子了。 　　花千骨也没再犹豫，拿起筷子开吃。 　　落十一倒是没这么多顾虑，反正犯错的不是他，白子画也不会追究。 　　“千骨，糖宝又跑去轻水那了？”落十一突然想起这个情节变化，问道。 　　“对啊，也不知道谁才是它妈！”花千骨没有抬头，眼里都是吃的。 　　落十一停下筷子，偏头想了一会。 　　糖宝不会喜欢上轻水了吧？若是按照这个发展，他好像给轩辕朗找了个情敌？ 　　落十一眼睛眯了起来。 　　也许，糖宝喜欢轻水也不是什么坏事，最起码轩辕朗会提前认清自己的心，只是糖宝如果真的用情的话。 　　落十一看了一眼花千骨，垂下眼睑，伸手又夹了一筷子菜。 　　但愿它没有花千骨那么深的执念。 　　落十一不清楚是为什么，他总觉得有些不安，这个世界在他插手霓漫天的命运时，就好像偏离了原来的轨迹。 　　以后的所有，或许还如书里写的一样，又或许会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 　　前者，他没什么感觉，因为他早就知道了结局，只要不过分参与就行。可后者，他不知道该怎么面对，往后的所有都会偏离自己所了解的，甚至他会卷进这一切无法脱身。 　　落十一想起以前问白子画的问题，其实他内心早就有答案了。 　　一个人可以改变原来所预定的一切，因为他的到来就是一个变数。 　　可以改变整个世界的变数。 　　只要看看霓漫天和糖宝现在的变化，就知道答案了。 　　落十一放下筷子，看着眼前的美食，突然没了胃口。 　　“师兄，你怎么不吃啊？”花千骨注意到落十一放下筷子，抬头看着他，“不好吃？” 　　“不是。”落十一脸上笑容依旧，伸手揉了揉她的头发，“很好吃，千骨手艺不错。” 　　“嘻嘻。”花千骨笑了起来，脸上还是一脸未去的稚气。 　　落十一看着她单纯无忧的笑脸，心里有些复杂。 　　他想过是否该提醒她，或者提醒白子画，但落十一终究没有说，他们二人的事，他只是一个外人而已。 　　白子画在落十一上绝情殿时就知道了他来了，只是意外他今天怎么会过来。这么久不见他，白子画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竟然会去找他的踪影。 　　循着落十一的气息走到厨房外，透过窗户看见落十一和花千骨坐在桌子旁，两个人面前摆着碗筷，落十一看着花千骨的神情一脸温柔，还有一丝负疚。 　　白子画不动声色地看着，心里涌起一股陌生的情绪。 　　他想知道为什么落十一会对花千骨有愧疚的感情？ 　　白子画第一次想知道落十一在想什么，第一次……想认真的了解一个人。 　　只是，有些东西注定不能宣之于世，注定要无疾而终。 　　他不能拉他下水，也不能自私让他不要接近花千骨。 　　白子画，你什么时候变成了这样？ 　　落十一正在听花千骨这几天背书的成果，却总觉得有人在看着自己，只是转头看向外面时，什么人也没有。 　　奇怪？落十一并没有多想，只当自己是幻觉了。 　　离开厨房的白子画走到露风石上，像往常一样看着绝情殿下的长留，往常没有任何感觉，今日却觉得有些不一样。 　　粉色的桃花顺着风从自己身边飞过，白子画下意识伸手去接，却还是放开了手。 　　他忽然明白紫熏浅夏当初的心情了，可是就像他当时说过的，再怎么样，也只是自己的事而已，又和他人有何关联？ 　　是自己不注意，不小心，又关他什么事？ 　　第十三章 　　今日是女娲节，等今天过了，落十一也就不忙了。 　　前几天准备时他忙得可够呛。 　　三尊的弟子站作一排，霓漫天和朔风不和他们一辈，站在落十一后面。 　　看见白子画领着花千骨过来，落十一明白大典就要开始了。 　　花千骨过来和他们站在一起，落十一对花千骨眨了下眼睛算是打了个招呼，脸上温润的笑意令人十分舒畅。 　　白子画不动声色地收回目光，和师兄弟二人走上祭坛。 　　大典过后，花千骨没有回绝情殿，而是和落十一他们聚在一起，将轻水也叫了过来。 　　落十一没事正在逗糖宝，“糖宝你化形是变男变女啊？” 　　“当然是男的！”糖宝抱着一只桃子在啃，听见落十一在问抬起头回了一句，又看向轻水，“男生才能娶轻水。” 　　“糖宝喜欢轻水？”落十一没放过它，伸出手指戳了戳它。 　　“那是……”糖宝扭捏一下，一个虫子做出这个动作令人好笑，“因为轻水会做漂亮衣服。” 　　落十一看着忍住笑，又逗了逗它。 　　霓漫天在旁边看着想翻白眼，他师父怎么喜欢逗虫子了，虽然这只虫子比别的确实可爱了点，但其本质还是虫子啊！ 　　“你看什么这么专注？”朔风坐在霓漫天旁边，看见霓漫天一直盯着落十一看，心里有些不满。 　　“与你无关。”霓漫天瞪了他一眼，前几日和朔风比试又输了，她正心头不爽，没想到他又来碰刀口。 　　“怎么能说与我无关，好歹你也是我师姐。”朔风一双眸子里是明显的笑意，他就喜欢霓漫天生气的样子，整张脸都因此生动起来，显得明艳动人。 　　师姐？你除了认错时还记得叫我师姐，其它时候干嘛去了？ 　　霓漫天看了他一眼觉得碍事，干脆转头去看落十一逗糖宝，最起码其中之一还是个帅哥，比看面罩男养眼。 　　朔风被她嫌弃也不觉得什么，还想再说什么，转念一想到自己身上的使命，也没再开口烦她。 　　明明不该接近的不是吗？这样只会越陷越深，可自己偏偏忍不住。 　　朔风看了和轻水她们说笑的花千骨一眼，还是回过头带着几乎是贪念的目光看着霓漫天。 　　注意到身边的目光太过炙热，霓漫天回头瞪了一眼，“看什么看！”只是转头时脸都红了，恰好朔风因为被骂，低下头摸着鼻子没看见。 　　女娲节过后落十一倒是过了几天舒心日子，只是没想到又一件神器被夺。而得知消息后三尊已经聚集商讨了。 　　落十一深知这种安宁日子没几天了，便让霓漫天好好练法术，别去想其它有的没的，让朔风当陪练。 　　落十一知道朔风修为绝不是表面所表现的，定比霓漫天还要高，落十一让他去也是顺应剧情，本来书里朔风就是和霓漫天一起练习的。 　　只是落十一没想到自己的无心之举，却恰恰帮了朔风一把。 　　如果落十一知道朔风打起霓漫天的主意，是绝不会让他接近的，落十一知道朔风的结局，也知道他最后会活过来。可现今的世界已经因为自己插手变得不可预测，他不能确定最终他是否能够回来。如果不能，对霓漫天则是永生的痛。 　　不过现在落十一是不知道的，所谓世事难料，谁又能保证未来会如何呢？ 　　朔风也是他徒弟，落十一心并没有偏得太过，霓漫天于原主是有恩，所以他才多加照顾，但说起来，更是他的弟子。而朔风亦是。 　　落十一其实决定此生除了这二人也不再收徒弟，这两人就如他的孩子一样，是他一直看着两人进长留后不断成长，而霓漫天的变化最大。他也想是否可以改掉朔风的命，但这一切都似环环相扣，已经定好的，他没有把握，只能走一步看了。 　　今日轻水忽然找他，这让他有些疑惑。等看到她肩上心急的糖宝说出缘由时，落十一才想起今天大抵是杀阡陌来看花千骨的日子。 　　落十一曾有幸见过杀阡陌一面，那时他找白子画要伏羲琴并说是借用一下，神器怎能说借就借，而且杀阡陌是魔君，结果就是被白子画划破脸又跑回去了。 　　落十一一时也不能将花千骨变回来，只能安慰糖宝编了个慌，让它不要太担心，说不定是花千骨收到茅山的来信，但没有来得及告知，也许过会就回来了。 　　好不容易将糖宝哄睡了，落十一也没急得去找，而是让轻水先回去，就让糖宝留在自己这里，一会他送它回绝情殿。 　　只有三尊弟子才能上三殿，这点轻水也知道，便先回去了。 　　过会儿落十一带着糖宝上绝情殿，将它安放在花千骨的床上，便出门了。 　　现在绝情殿一个人也没有，落十一走到白子画平日站的露风石上，看着长留，一时心绪复杂。 　　知道剧情还不如不知道，最起码他不用这么忧心长留会死多少人了，毕竟里面有太多的弟子进长留时都是由他教导出来的。 　　他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尽量减少长留的伤亡，反正剧情已经被他给改的面目全非了，那不如就再彻底一点，破罐子破摔。 　　落十一接住一片桃花瓣，握紧手心，身为长留弟子，他以前太不走心了。 　　心里似乎放松了些，落十一不禁扬起嘴角，看着与往常一样的长留山。 　　白子画出长留一个月，落十一也懒得上绝情殿，白子画回来落十一才去送卷宗。 　　再过几天就是仙剑大会，落十一拿着卷宗上去，看见花千骨跪在殿中以为她又犯了什么错。却看见白子画从另一边走过来，正问花千骨在干什么，看样子是不知情，落十一不由顿住脚步。 　　“弟子错了，弟子不该偷看师父洗澡！”花千骨的声音将树上的桃花都震落，白子画被她呛得急剧地咳了起来。 　　落十一强忍住笑，觉得他现在站在这有些不合适，遂想快点去书房换一下卷宗就走，只是还没动作就被白子画叫住了。 　　“十一。” 　　白子画脸色有些泛红，很快又恢复正常，落十一还是很少看见他变脸的样子，以前就算有也很细微，不认真看是觉察不出什么。像这么明显的还是第一次。 　　“尊上。”落十一一时不知该说什么，而跪在地上的花千骨更是羞窘地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竟然被十一师兄知道了。可惜绝情殿的地上铺的玉石板十分整齐，一丝缝也没留下，更何况人是钻不进缝里的。 　　白子画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只是下意识叫住青年，等反应过来也迟了，好在落十一没觉察到什么，神色如常走去书房。 　　白子画看了罪魁祸首一眼，也没惩罚她，若是为了这点事也未免太过小题大做了。就算要说什么训她，落十一又在这儿，他干脆让花千骨起来回院子里修炼，然后只身去找落十一。 　　第十四章 　　几年过去，春秋不败向四个门派下战帖，长留自然要派弟子去援助。 　　摩严暂时让落十一放下手中的杂务，让他去支援太白山，落十一领命带着花千骨霓漫天等一众弟子离开长留。 　　他平日不常出长留，更别说去人间，再者白子画有意让他们走早一些，特意将花千骨的勾玉封印起来，也是为了历练这些弟子。 　　走的前一天，落十一还和白子画在下棋，花千骨在一旁看着。 　　有白子画的地方桃花精一般不敢过来捣乱，花千骨往嘴里塞着葡萄，时不时吐出葡萄皮或籽出来。 　　落十一趁白子画落子的空档也拿了一个送到嘴里，抬头见白子画盯着自己看，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看见花千骨在一边吃东西他也忍不住，这不能怪他。 　　不过白子画找他绝不是光下棋这么简单，问了几个问题才放过他，然后嘱咐花千骨。其啰嗦程度，落十一都有些怀疑这是不是白子画。 　　第二天终于起行，落十一有些好奇外面的世界。他自穿越过来就在长留了，且没有外面的什么记忆，可以说他来到这个世界以后，记忆里除了长留还是长留。 　　一到人间市集，落十一左右看了看，也不约束弟子，还从轻水肩上接过糖宝，给它买东西吃。 　　既然知道糖宝的心放在轻水身上，落十一几乎没有什么顾虑，最喜欢的就是逗它。 　　轻水倒是落得轻松，跑到一个摊位前看胭脂水粉，花千骨站在一边不知道该怎么说才好，他们不是来玩的好吗？ 　　落十一过来拍了拍她的头，将一根冰糖葫芦塞到她手里，又带着糖宝跑到别的摊点去了。 　　好不容易出一次长留，不玩是傻瓜。 　　花千骨转头，看见朔风戴着青面獠牙的面具在吓霓漫天，却被霓漫天揍了一拳，转头又看见云端拿着风车从自己面前跑过。花千骨咬了一口冰糖葫芦心想，师父派他们来支援太白山真的没问题吗？确定能守住？ 　　暂且不说花千骨忧心的问题，落十一却像丝毫没有负担一样。 　　修仙界为了妖神即将出世忧心忡忡，凡间却像没有受到丝毫影响，即便是个小市集也十分热闹，人声鼎沸。 　　落十一带着一群弟子找了个客栈，点了不少菜，其他人也不客气，三下两下便吃完了。吃完饭之后，都去睡了。 　　落十一一个人上了屋顶，看着夜空。 　　接下来的路可不好走。因为花千骨的缘由，之后的路上碰到的妖魔鬼怪只会越来越多，不过这也能提高长留弟子的战力。但这些锻炼并不是一朝一夕就能完成的，就算实力有了提高，太白山一役长留弟子也不知还能剩下几人。 　　接下来几天的路如落十一所想，而且沿途又无市镇，只能苦了这些弟子露宿山林，更何况有些弟子娇生惯养，这些苦他们哪受得了。 　　落十一有些心疼霓漫天，可看见朔风在一旁关心她，他不禁在想，他俩感情什么时候这么好了？他怎么不知道？ 　　落十一也懒得再想这些东西，今日是鬼节，鬼门大开的日子。而花千骨身怀异香，又不想引来鬼怪连累众人，今晚估计会跑，落十一也不会阻止她，毕竟到时她会有奇遇。 　　只是，落十一看了朔风一眼，见霓漫天和他有说有笑，决定还是按照原剧情让朔风暗中保护花千骨。 　　当夜花千骨果然跑了，落十一也不着急，只让朔风跟着她以防万一，临走时朔风看了落十一一眼，眼里满是哀怨，他做什么得罪师父了，让他离开队伍？ 　　就不能派别人去吗？或者让霓漫天和他一起去也行啊！ 　　反正最后朔风还是心不甘情不愿地走了。 　　落十一其实也有些矛盾，他不知道霓漫天和朔风走太近是不是好事，他也知道花千骨绝对没事，随意派哪个弟子都行，但他还是让朔风去了。只是现在他该头疼的不是这个，明天糖宝看不见花千骨估计又要闹了。 　　落十一叹了口气，再过几天花千骨就会回来，他实在不知道该担心什么，不如想想之后的路该怎么走吧。 　　与落十一所想的不错，花千骨没几天又回来了，朔风没看他一眼就跑到霓漫天身边去了，落十一经过几天的考虑，也没说什么，随他去了。 　　见花千骨没事，糖宝不知道有多激动，落十一看着花千骨果然一点事也没有，而且她身边也没什么鬼怪，知道暗处有两只级别高些的鬼护着她。 　　第二天进城时，城里有禁军盘查，落十一知道轩辕朗在城里。 　　但禁军的统领烈行云要缴了他们的佩剑，落十一自然不能让他全部收缴，十分干脆地叫花千骨把勾玉给拿出来。 　　花千骨看了落十一一会，半信半疑地从怀里拿出勾玉，却见那些军人突然跪在地上高呼：“吾皇在上，千秋圣明！” 　　其他人吓了一大跳，唯有落十一在一旁冷眼旁观，等他们安静了，他才问一句，“现在我们可以进城了吧？” 　　果然烈行云就轻易地放他们进去了，临走落十一又在他耳边嘀咕了一句，“告诉轩辕朗，花千骨是女的不是男的。” 　　烈行云不知道落十一是什么意思，可看到那个小女孩有陛下才有的勾玉，而这个青年又知道陛下的名讳，烈行云不待他们离开就去禀报轩辕朗。 　　落十一也不想久留，若是轩辕朗真追了上来又不知道要拖多少时间。于是吩咐大家尽快买了干粮出城，他们还有任务在身，不能呆太久。 　　花千骨拿着勾玉有些不解，于是就问落十一，“十一师兄，你怎么知道一见勾玉，他们就让我们进去？” 　　“嗯？”落十一看着花千骨眨了眨眼，他可以说他熟知剧情吗？不过落十一可没真的这么说，“因为这个是只有皇帝和皇后才有的东西。” 　　“啊？”花千骨愣了好一会，才说话，“可我不是皇后啊？” 　　落十一不知道怎么回答这个问题，决定这个问题还是让轩辕朗自己回答比较好，他就不越俎代庖了。 　　只是一旁的百姓不甘寂寞，在一旁议论纷纷，八卦满天飞，说是皇帝有断袖之癖。 　　花千骨此时不知道轩辕朗是皇帝还正常，但落十一却是知道实情，看见花千骨听了这个消息傻笑，他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毕竟花千骨笑得可是她结拜的义兄，不是别人。 　　算了，落十一觉得自己操心太过了，反正轩辕朗会和花千骨解释。但听见他们讨论皇家子嗣的问题，落十一额头有些冒汗，这么光明正大地说皇帝真的没问题吗？ 　　只是落十一现在有些想偏了，他现在该担心的是之后遇到的莫小声以及催泪铃，而不是在这里想这些有的没的。 　　另一边白子画从入定中醒来，他担心落十一和花千骨，只是花千骨的命数他看不清也就罢了，可落十一的命数也实在是模糊，白子画皱眉。 　　按理说这不应该，天下一切只要自己想知道的就一定会知道，除非与自己有姻缘牵扯之人他才会算不出。 　　花千骨是因为特殊，但落十一……明显不可能，也或者是自己太过忧心了，才会导致这种结果。 　　白子画又试了其他人，知道他们一行将要陷入困境，没有再计较这些，连忙召火夕舞青萝前来。 　　落十一一行比他们早行一个月，所以他二人还在长留。 　　白子画召出伏羲琴交于火夕，让他亲手交给花千骨，他本来是想说落十一的，但转念间便改了。交给落十一太过突兀，毕竟他不是自己的弟子，虽然花千骨修为没有落十一高，但大抵可以御敌吧。 　　第十五章 　　虽然落十一不想在这山谷里停下来，可众人也确实是累了。 　　花千骨在一边逗糖宝，中午糖宝也不知道吃了什么，只要一说话就吐泡泡，周围看见的人都笑个不停。 　　落十一虽然忧心，但想着书中情节也并非没有办法，只是不知道与自己设想的是否一样。 　　第二天一早，落十一让众人御剑而行，让他们警惕点。 　　虽说一会遇上的是莫小声和催泪铃，但还是让他们警醒点比较好。 　　这时，一些蓝色光雾飘了过来，落十一没有任何动作，却见它自行分成几股飘了过去。 　　随后一阵银铃声传来，似有万般乐器齐奏，无比悦耳却又无比哀戚。 　　“催泪铃！”落十一知道是莫小声及催泪铃，看见其他人泪流不止，偏偏他自己没事，不由奇怪，只是现在没空想这些。 　　光雾越来越多，颜色也变多了起来，而莫小声也现出形来。 　　她身上都是铃铛，落十一知道这些都是催泪铃所化，“十妖之一，莫小声！” 　　只是莫小声明明看不见却似看得见，居然知道落十一长得怎么样，“你认得我？好吧，这里听上去你最好看，我不杀你，不如你跟我走，我将你偷偷藏起来，如何？” 　　听声音还知道谁好看？落十一脸有些黑，他可不想和她多浪费时间，没搭理她，直接叫花千骨，“千骨，吹骨笛。” 　　花千骨不知道落十一怎么知道她有杀阡陌送的笛子，但还是照做起来。 　　笛声直直劈向莫小声身前的铃音壁障，使得她身子不由向后退了退。 　　在场的只有落十一和花千骨朔风三人无事，落十一看了朔风一眼，二人同时祭剑而出。 　　莫小声身边的铃音壁障虽然被花千骨破了，只是催泪铃所化的光雾未散，落十一和朔风攻击莫小声，“千骨，使劲吹！其他人，往上飞！飞出山谷！” 　　但落十一无事不代表朔风没事，他还是受了些影响，霓漫天见了有些着急，却毫无办法，眼里流出的泪水也不知是受铃声影响还是其他。 　　花千骨捂住耳朵听从落十一的话，哨声越吹越厉，莫小声一双耳朵十分敏感，耳膜最后竟然破了。 　　莫小声被逼急了，使劲摇晃催泪铃，朔风眼里禁受不住，流出血泪来，落十一却依旧无事，一剑斩下。 　　“啊！”莫小声尖叫起来，被落十一伤的地方疼痛不已，动作不由顿了下，“这是怎么回事？！好痛！” 　　朔风在一旁晕了过去，到底还是承受不住。 　　“朔风！”霓漫天见了急忙上前，不顾周围的铃声，也不顾莫小声是否还会再摇铃，扶住朔风后退。 　　落十一趁机又给了莫小声一剑。 　　开什么玩笑，长留山的三生池水对付妖魔可是利器，他不用才是傻瓜。落十一的佩剑在他来时就用三生池水擦洗过，现在正好用上。 　　虽伤了莫小声，落十一也不敢大意，毕竟对方的修为可不比自己低，如今她只是听不见了，可不是修为下降濒死。 　　落十一怕她反击，连忙离她远些，好在三生池水对妖魔太过厉害，莫小声行动有些迟钝，不然刚才霓漫天此举可是差点撞到刀尖上了。 　　“骨头，接住！”火夕的声音传来，落十一的心顿时放下一半。 　　花千骨接了伏羲琴立即弹奏起来，这比杀阡陌的骨笛有效多了，四周的光雾迅速化开了去，莫小声也不受自己控制，将催泪铃献上。 　　落十一现在没空管这边，算算时间杀阡陌也该到了，这里已经被拴天链锁住，而且待会的崔嵬更是麻烦。 　　只是那些弟子早已被困住，落十一到了也对那个幻影崔嵬没办法。 　　几人正是心焦时，一声凤唳传来，落十一是彻底放下心了，好在他让花千骨提前吹了骨笛，不然杀阡陌也不知什么时候到。 　　杀阡陌一来自是迷住众人的心，落十一在一旁看着火夕流口水，连忙转头。 　　落十一先前是见过一面的，在杀阡陌之前，他也从未见过天下有谁能将妖艳二字诠释到极致。只是落十一向来相信越美的东西就越有毒，所以他根本不像其他人一样将目光放在他身上。 　　“看看，长留弟子怎么这么狼狈，一个，两个，三个，四个……有四个是三尊弟子呢！”杀阡陌上来便是奚落，舞青萝倒是十分戒备，“你是谁？！” 　　落十一却是当没自己这么个人，低头见霓漫天呆在朔风身边，于是便蹲下身子给他疗伤。 　　“师父……”霓漫天看着落十一欲言未止。 　　落十一此刻也无心管头上几个人，任由他们和杀阡陌对上，反正有花千骨在也不会出什么事。 　　落十一查看了一下朔风的伤势。 　　“放心，他会没事的。”落十一示意霓漫天不用担心，他身上带了不少疗伤丹药，给朔风服下调理几下就没事了，。 　　说起落十一身上怎么会带这些东西，还要追溯到未出长留之时。其实落十一知道花千骨会带血凝丹和回清丹，所以他才懒得费神，到时就找花千骨要不就得了。谁知道临走时花千骨塞给自己不少药瓶，说是白子画给他的，他当时就有些懵。不过落十一也没拒绝，毕竟路上会用到。 　　其实落十一心里还是很感动的，很明显白子画没有见色忘友。 　　只是落十一不知道，其实他才是那个“色”。出发前一天下棋时，白子画交代花千骨要注意的地方有一半以上是对他说的，花千骨只不过是个挡箭牌而已。 　　这时忽然地动山摇起来，落十一抬头见崔嵬拖着拴天链想跑，撇了撇唇。杀阡陌怎会这么容易让他逃掉。 　　果然见杀阡陌使手段拿回了拴天链，又将它交到花千骨手上，“这是你们茅山的，现在物归原主了。” 　　杀阡陌没有和花千骨相认，否则会给花千骨带来无尽的麻烦，毕竟花千骨是长留弟子。 　　只是火夕对着杀阡陌犯花痴的样子实在不堪入目，甚至鼻血都流出来了，落十一不忍再看。 　　杀阡陌一走，落十一就站起来，让火夕舞青萝拿着催泪铃赶往崂山，落十一又取出纸鹤向师门送信和摩严报备一下，让其他去三派支援的弟子小心些。转头看向花千骨，想到书里的剧情，又让她向白子画报平安，看这小家伙挺想白子画的。 　　毕竟离长留这么久，落十一也会想，说真的，他还真想念绝情殿的景致和摩严训话的声音了。 　　落十一甩了甩脑袋，现在可不是想这些的时候，接下来还有一场仗要打，他得打起精神才行。 　　落十一叹了口气，也不急着让大家立刻离开，只让他们调理好自己的身体，才宣布起行。 　　至于自己为什么不受催泪铃的影响，落十一也想不出来为什么，也许是因为他不是这个世界灵魂而是穿越过来的缘故吧。 　　催泪铃可以无视任何阻挡进入耳朵，似乎就是要进入灵魂深处来影响人，也或者是落十一是异界之魂所以才会无用。就像这个世界的东西，只要不是实质性的利器，对他就无法造成伤害。 　　第十六章 　　终于到了太白山，落十一松了一口气。 　　八月十五还未到，其他门派支援的弟子已经到了，只是要如何才能让他们不去支援崂山，守在太白是一个问题。 　　八月十三这天，崂山被妖魔围住，太白掌门诽颜召集众人商讨是否去支援崂山一事。 　　落十一坐在一边不作声，静静地看他们商讨，末了才插一句，“如果妖魔他们有昆仑镜呢？瞬移到太白到时又该如何？太白山无人留守，岂不是上了那些妖魔的当？” 　　“可是崂山……”诽颜看了落十一一眼，见他一脸平静，“你有主意？” 　　“没有，只是相比他们在崂山围而不攻，太白若是中计，可不是一件神器被夺的问题，而是三件神器。”落十一轻轻说了一句，一件神器被夺，总好过三件神器落入他人之手。 　　只是崂山真的不去吗？落十一也不确定，在场的人都默声不语。 　　“神君，你有什么主意可以兼顾两边？”诽颜皱着眉，如果按照先前的办法，太白很可能会空出来，这样妖魔岂不是趁虚而入？ 　　被点名的是二郎神，长得丰神俊朗。落十一实在是无法相信，这个世界真的有二郎神存在，若是这样说，西游记里的人是不是也在？ 　　“两边兼顾恐怕不行，太白离崂山路程最快也有两天，若是去支援崂山，太白就会空虚……”二郎神也想不出什么，在一边思索。 　　落十一看了花千骨一眼，让她过来，在她耳边说了几句。 　　花千骨有些犹豫，小声问：“真的行吗？” 　　“你是茅山掌门，你的话比我有用。”落十一拍了拍她的头，示意她安心。 　　“好吧。”花千骨点点头，又看看讨论的众人，清清嗓子，“那个……我有个想法。” 　　“这位是……”二郎神看着花千骨，转头问诽颜。 　　“这是茅山掌门花千骨，长留上仙白子画的徒弟。”诽颜道。 　　花千骨先前用伏羲琴打退敌人的事迹，早已传遍三界，在场的人都知道花千骨却不认识她。 　　“花掌门，你有什么主意？” 　　“额……”花千骨瞥了落十一一眼，见他不理自己，只好将他说的话重复一遍，“他们可以声东击西，我们也可以混淆视线，派些弟子过去支援，保留一部分实力，让神君领着弟子。只要他们误以为我们已经中计，转头就会攻太白。”花千骨顿了一下，又问，“只是他们手里有昆仑镜，太白的阵法对那些妖魔无用，我们该怎么办？” 　　“暂时就照花掌门的提议办。”诽颜点点头，“他们手里有昆仑镜确实是个麻烦……” 　　落十一有些不耐烦，再商议也找不到办法，还不如养精蓄锐应对接下来的麻烦。 　　最终还是不知道有什么办法，诽颜只好让众人散了。 　　落十一无语，只要有花千骨在，其他人的智商果然都是负的。 　　除了长留，其它支援门派分别抽出一半的人前去支援，由二郎神领头。 　　落十一还想再拖一会，按照轩辕朗东方彧卿及白子画的出场时间，也不知可不可以等到那个时候。 　　朔风身上带着伤，这几日都是霓漫天在照顾，落十一让她陪着朔风，没有让她参与的意思。到时他可以保证自己不受伤，但不能保证霓漫天安然无恙。 　　再者，让他二人好好相处，毕竟留给他们的时间不多了。 　　只是没想到，春秋不败他们来的这么快。 　　落十一看着满天都是妖魔，眉头皱紧。 　　春秋不败十分猖狂，飞身上前，笑道：“诽颜老儿，本来一开始打算是最后收拾你们的，不过没想到这太白山上居然突然多了这么多件神器。你只要乖乖交出炼妖壶，拴天链、催泪铃还有伏羲琴，今天便饶你们不死。” 　　“将神器交给你们这些妖魔？妄想！” 　　落十一看着他们对阵，如果他没记错，他们接下来要伤的就是诽颜，到时太白弟子心神涣散，无心应对，他们很容易就会攻进来。 　　“众弟子听命，浮屠敲心门，八卦撼天阵！” 　　三千弟子将大殿里三层外三层的围住，妖魔暂时攻不进来，落十一盯着春秋不败和云翳，又转头看向诽颜，手里的佩剑随时待发。 　　“掌门小心！”花千骨大叫一声，断念已出。 　　落十一早就注意着诽颜，手中佩剑也砍下想掏诽颜心肺的那只手。 　　“啊！”茈萸突然大叫起来，身上颤抖，似乎是忍耐着巨大痛苦，其他的手动作停了一下，虽说只是一瞬，却足够诽颜逃出她的攻击范围。 　　一下子失了两只手，茈萸见不成功，瞬移回到春秋不败身边。 　　过了一会她又长出一只手臂，却如婴儿的胳膊一样。只是被落十一伤的那一只，却怎么也长不出来，只留下疤痕。 　　茈萸惊惧地看着落十一，“这是怎么回事？！” 　　落十一满不在意地拿出一个瓷瓶打开，冲洗手里的佩剑，那水像是有灵性一般，剑上的血迹全被吞噬，一滴不留。 　　“十一师兄，这是什么水？”花千骨看着落十一的动作疑惑不解，觉得瓷瓶里的水有些熟悉。 　　“三生池水。”落十一收起瓷瓶，看了看被自己清洗干净的佩剑，又拿出一块干净的帕子擦干净。整个动作优雅流畅。 　　茈萸没想到落十一的剑上竟有三生池水，那个对妖魔可是利器，连仙在三生池水下也不能说是安然无恙，更何况自己。想到自己失了一只手臂，再也不能长出来，茈萸怨恨地看着落十一。 　　是自己太大意了。 　　春秋不败没想到自己的计划失败了，虽说这是云翳提议的，但他对三生池水也多有忌惮，一时也没说什么。 　　“千骨，伏羲琴。”落十一吩咐，虽然诽颜未死，太白弟子军心未乱，但还是不能大意。 　　花千骨依言，飞到屋顶奏响伏羲琴，一时妖魔被琴夺取心神，互相厮杀，局面开始一边倒。 　　春秋不败只能用昆仑镜将大部分弱的妖魔送回二界，只留小部分法力强的，封听闭闻，凝神打坐，围成一团。 　　落十一这边却毫无影响，他抬头看了花千骨一眼，暂时放下心。只是花千骨的琴音不能停，于是他吩咐长留弟子如果见花千骨有任何疲累，立即输送真气以确保花千骨的真气供应不断。 　　“谁在弹琴，是子画来了吗？” 　　落十一看花千骨要支撑不住，连忙输送真气，这下紫熏浅夏醒了，以花千骨的能力，应该还能拖上一些时间。 　　“嗯，弹得不错，虽比不上子画，但也很好了，接下来来一曲《朝露九天》如何？”紫熏浅夏沉浸在琴音里，不仅不加抵抗，更是细细聆听。 　　落十一有些无语，白子画魅力还挺大，现在明明是两军对垒，她像是浑然不觉，根本不理一边的春秋不败等人。 　　只要一听花千骨有任何停顿，紫熏浅夏甚至还用真气攻击她，连春秋不败都退后以免被她俩波及。 　　落十一庆幸这里喜欢白子画的只有这两个女人，否则三个女人一台戏，不知道会弄成什么样子。 　　眼看天色越来越黑，连月亮都出来了，落十一心里警惕，他要盯紧花千骨，不能让她受伤，不然这些妖魔极易攻过来。 　　“师父，天已经黑了。”霓漫天在一旁皱眉，也不知道能不能撑到援兵到来。 　　落十一转头看了她一下，她什么时候出来的他竟不知道，大概是自己一心系在花千骨身上，没有注意。 　　第十七章 　　“紫熏仙子，马上就是八月十五了，咱们打了那么久，就算不累也饿了，停下来吃个月饼怎么样？”花千骨突然开口。 　　除了落十一，其他人都惊讶地看着花千骨，等听到紫熏浅夏允许，更是讶异。 　　花千骨拿出月饼来，和紫熏浅夏闲聊起来。 　　这时轻水注意到糖宝不见了，心里着急，连忙找落十一，“十一师兄，糖宝不见了。” 　　轻水怕花千骨听见分神，声音也小了些。 　　“糖宝？”落十一愣了会，才安慰轻水道，“它去找救兵了，不用担心。” 　　“找救兵？尊上？”轻水眼睛一亮，若是尊上来那她就放心了。 　　落十一只是笑了笑，没有回答，明显轻水理解的与自己不一样，虽说白子画确实会来，但糖宝找的是东方彧卿。 　　不过他没有解释，任由她这么误会。 　　身边的几人听见落十一和轻水的对话，都放下心来，霓漫天不屑的嘟囔一句，“没想到这只虫子挺有用的。” 　　落十一见他们都误会也没说话，只能摇了摇头。白子画几乎就是这些人的主心骨，让他们怀有希望也没什么不好，反正到时白子画确实会来。 　　“姐姐制香调香的技艺六界无人能敌，我也一直喜欢制作香料，今天好不容易见着姐姐，不如我们切磋一下如何？”花千骨突然来了这么一句。 　　“好啊，如果你赢了，此事我也不插手，若是我赢了，其他神器我也不要，你手里的伏羲琴给我怎么样？”紫熏浅夏笑了一下，道。 　　“好。”花千骨毫不犹豫地应下，底下的众人一惊。 　　落十一干脆坐下来恢复真气，这一时半会无事，他也不着急。 　　“师父？”霓漫天不解落十一怎么坐了下来。花千骨用伏羲琴打赌，他不应该阻止吗？ 　　落十一睁开眼，看着她道，“给我护法。” 　　霓漫天见他又闭上眼睛，没有再睁开眼睛，只好站在一边给他护法。 　　朔风见了也过来帮她。 　　其他人见状，也乘机休息一下调理体内的真气。 　　只是花千骨和紫熏浅夏斗香，同时波及到下面的众人和妖魔。 　　落十一闻见香气睁开眼睛，无语的看见太白弟子施展的阵法已经变得不堪一击，所有人都受香气影响乱做一团，只是他自己却什么事也没有。落十一不解的坐在一边思索，他能闻到香气却不受它的影响，就像先前他能听见声音，却不受铃音影响一样，这是为什么？ 　　想不出什么他干脆不想了，毕竟现在不是想这些的时候。虽然花千骨拖住了紫熏浅夏，但还是要防备春秋不败做一些小动作。 　　虽然不受影响，但落十一还是不喜欢这些香气，太熏人了，白子画院子里的桃花也没这么熏人的。他干脆封闭了嗅觉。 　　比试过后，紫熏浅夏认输，花千骨又得到浮沉珠，重新开始抚琴。 　　落十一这才恢复嗅觉站起来，看了春秋不败一眼。说真的，春秋不败声音一会变女的一会变男的，落十一觉得自己耳朵太受罪了。 　　这时突然一名蓝色衣服的人飞向敌方，落十一立即警惕起来，吩咐霓漫天小心一些。趁对方没注意这边，将自己的身形隐匿起来，跃上屋顶守在花千骨身边。 　　旷野天擅长机关术，而伏羲琴可以影响有生命的物体，但对无生命迹象的东西没什么用处，对他来说十分有利。 　　落十一在花千骨身上施了一层防护屏障，以防待会自己看不见漏掉那只蚊子，让它伤了花千骨。手里的佩剑也随时待发。 　　花千骨看不见落十一，专心弹琴。突然旷野天拿出百余架巨弩，□□齐发，花千骨大喊：“快！全部退入大殿之内，关上殿门！” 　　这时落十一看见一只绿色的蚊子要接近花千骨，一剑扫了过去，将那只蚊子打落，同时他的身形也因用了真气而显现出来。 　　“十一师兄？！”花千骨感觉到身后有剑气，看见落十一突然现形，不由惊讶。 　　“别分神！”落十一没时间解释，输送真气给花千骨。 　　“该死！”春秋不败显然看见了落十一，知道他们的计划已经失败。 　　而现在天已亮，若是再不阻止花千骨弹奏伏羲琴，白子画就会到了。而那时就不得不退兵。 　　“那个青衣人是谁？真是碍眼！” 　　落十一自穿越到长留以来，从未出过长留，无人认识倒也不足为奇。 　　“师兄，我快撑不住了……”花千骨体内的真气全靠落十一输送，而此时所有弟子都在大殿内，只能靠花千骨一人支撑。 　　“再坚持一会，尊上快来了。”落十一见她实在勉强，干脆将白子画搬出来。 　　“师父？” 　　花千骨知道落十一一定是安慰自己，但还是打起精神，一瞬间像是有了力量一样，而此时大殿的大门也突然打开，霓漫天不放心落十一，要出来帮忙。 　　大殿里的弟子一涌而出，帮助花千骨抵御□□的攻击，同时输送真气。 　　落在落十一身上的担子稍微减轻了一些，只是防止春秋不败故技重施，花千骨身上的屏障他没有收回。现在拼的就是时间和耐心，只要白子画来他们的危机就能解了。 　　“都给我停下！春秋不败，你敢违抗我的命令？竟私自派人攻打太白？！”杀阡陌的声音犹如及时雨，花千骨看见杀阡陌乘着火凤，不由大喜：“姐姐！” 　　落十一松了一口气，一时所有人都停下手里的动作，一大片妖魔跪下，“参见魔君！” 　　“骨头，你没事吧？”花千骨身边有人落下，一身白衣，声音温和如清风，抚慰人的心肺。 　　落十一停止输送真气收起屏障，他一早就看见了东方彧卿，见他呆在花千骨身边他也没什么可担心的，跃下屋顶。 　　“师父。”霓漫天上前，见落十一无事才放下心来。 　　现在双方都停了手，落十一可以休息一会了，天知道他这几天回忆书中情节，还要计算时间，实在太费脑了。 　　接下来是春秋不败对杀阡陌表示衷心的对话，落十一简直不想听，有些酸啊。不知道是不是受前世妹妹的影响，他怎么觉得他对杀阡陌有点…… 　　落十一立即摇了摇头，将脑子里的东西给晃了出去，他果然是受自己妹妹的毒害太深了，怎么会有这种想法，这是BG不是BL啊！ 　　“既然春秋不败不肯退军，但是这样厮杀下去除了徒添死伤也没什么结果，为免魔君为难，我们以比试来定夺神器如何？”东方彧卿的声音传到众人耳里。 　　“这要拖到什么时候？白子画怎么还没出现？”落十一不由皱眉，他现在一点也不想在这待下去了，连平日里对白子画的敬称都省略了。虽说他现在精神紧绷并不怎么困，但其他人不一定能撑下去啊。 　　东方彧卿与春秋不败约好比试规则，花千骨已经被东方彧卿送了下来，所以人的心神都牵系在东方彧卿和对阵的旷野天身上。 　　落十一退到大殿里休息，外面的比试他根本没有心情去看。霓漫天陪在他身边，看样子有些担心他。 　　落十一闭上眼睛运转体内的真气，希望能够恢复些体力。 　　“漫天，外面怎么样了？”落十一睁开眼，看着一旁想出门看的霓漫天有些无奈。 　　“师父，你醒了？”霓漫天惊喜的看着落十一，然后回答道，“不太清楚，已经到第三局了。” 　　落十一这才起身，“去看看吧。” 　　霓漫天得了落十一的准信，立即跑出门。 　　落十一见了只是笑了笑摇头，走到门边靠在门框上，看着天上的太阳，心里有些空。 　　白子画还未到。 　　第十八章 　　轩辕朗正在一边和花千骨叙旧，一口的流氓腔，旁边的烈行云有些恨铁不成钢地看着他。 　　第三局是轩辕朗对春秋不败，两人对招一时也不分胜负，落十一忽然想到春秋不败输了后利用昆仑镜要挟花千骨，头又疼了起来。 　　落十一站起身，走到花千骨身边，反手拿着佩剑，以防意外。 　　果然见轩辕朗胜了春秋不败，落十一一手抱住花千骨急速闪退离开原地，另一只手顺着感觉一剑扫过去，剑气正好落在突然出现的春秋不败身上。春秋不败抵挡住落十一的剑气，意识到自己的计划失败，看见又是落十一阻碍自己，一时又急又气，竟然变成女人的样子，声音尖利，“又是你！” 　　落十一带着花千骨不停后退，将她交给一旁的东方彧卿，拿着剑戒备起来。 　　“三番五次阻碍我，不如我先解决了你！”春秋不败说着就要上前，欲夺落十一性命。 　　“尔敢！”清越的声音带着怒气，一道白光闪过，直指春秋不败，正中他的要害，倒地不起。 　　“师父！”花千骨惊喜的大喊一声。 　　听见熟悉的声音，落十一彻底放下心，收起佩剑。 　　白子画落在大殿前，看着落十一，“没受伤吧？” 　　“没事。”落十一摇摇头，心情放松下来，嘴角勾起一抹不明显的弧度。 　　白子画来得可真及时。 　　还好赶上了，刚才那一幕实在惊险，若是自己迟了一步，那么落十一很可能…… 　　白子画敛下眼睛，掩去内心的慌乱。 　　“师父！”花千骨跑到白子画身边，拽着他的袖子，看着他脸上露出笑容。 　　“下次不可如此不顾自己安危，若不是有十一护你，恐怕早已中了他们的计了。”白子画看了花千骨一眼，伸手摸了摸她的头。 　　之前的事白子画也用观微看过了，若不是落十一屡次洞察先机，这太白早就被妖魔攻下了。 　　眼见花千骨没事，其他人也凑了过来，落十一自觉地让出位子，看着花千骨被其他人簇拥着。 　　杀阡陌，东方彧卿，轩辕朗以及白子画，这些人无一不是有权有势，或是一界君主，但都因为一些缘故，或早或晚的与花千骨有了交集。她一生命犯桃花，最后情归白子画，注定如此。 　　落十一意识到自己看白子画太久了，收回在他身上的眼神，往后退了几步。按下心里的躁动和复杂，落十一才抬头看其他人。 　　杀阡陌救了春秋不败，依约将三件神器交给白子画，声称只是暂时存放，他迟早会拿回来的，然后带着一众妖魔离开。 　　“师父，你没事吧？”霓漫天跑到落十一身边，想起刚才惊险的一幕，内心还是有些惧怕。 　　“没事。”落十一摇摇头，伸手揉了揉她的头发。 　　“师父，我已经不是小孩子了。”霓漫天有些不满，她现在比落十一只矮一点而已。落十一却整天把自己当小孩，摸自己的头 　　落十一用食指弹了一下她的额头，笑道，“在我眼里，你还是刚进长留的大小姐。” 　　忽然又想起再过不久妖神出世，落十一看了一眼她身后的朔风，最终还是闭上嘴，连脸上的笑意也消了去。 　　“师父？”霓漫天不知道他为什么突然变了一个脸色，抬头看着落十一，轻声唤道。 　　落十一摇头没再说话，转头看见白子画走过来，又瞧见花千骨跑到紫熏浅夏那边，心里有了数。只是他面上依旧不动声色，嘴角扯开一抹笑来，“先前多谢尊上。” 　　“你……”白子画看见他笑，想起刚才的事，心里一团火气上来，“你是不是不要命了？竟然和春秋不败对上！还有先前，满天□□，你竟然毫不防备跑到屋顶上去，你真打算不要命了是不是？！” 　　霓漫天看见白子画生气，有些稀奇，但是见他生气的对象是落十一，刚要替落十一说几句，就被朔风给拉走了。 　　现在不走，等尊上迁怒怎么办？朔风觉得还是及时离开才是上策。 　　“我……”落十一抬头，看到白子画向来冷清的面上掩饰不住的怒气，甚至还有一丝担忧，要解释的话全部消失在嘴边，一个字也说不上来。 　　落十一在白子画的目光下低头，许久才挤出几个字，“……下次不会了。” 　　“你还想有下次？”白子画眼睛一眯，有些危险地看着他。 　　落十一从善如流地道：“……没有下次。” 　　虽然白子画有些生气，但看到他安然无恙，心里那点火气早就没了，他只是警告他一下，不然他以后还是不长记性。这次他能及时赶到，谁又能保证他下次能够及时呢？ 　　在这么多人面前被白子画训，落十一觉得自己十分没有面子，不过好在现场也没几个知道他是谁，他也就懒得计较了。等一回到长留，谁还知道他，最多以为他是长留的一名普通弟子而已。只是刚才朔风拉走霓漫天的举动，让他有些不爽，身为他的徒弟，竟然没有替他分担火力的自觉，回去之后他一定好好奖赏一下朔风。 　　落十一似笑非笑地瞥了朔风一眼，然后转过头，当做什么事也没发生过。 　　朔风看到自己师父的眼神，背后一寒，不知道自己又是哪里惹到他了。 　　另一边花千骨想让紫熏浅夏和白子画见上一面，劝说白子画不成功，便想去看看紫熏浅夏。 　　只是紫熏浅夏看见花千骨对白子画的眼神，早已明白了一切，却又看见白子画对一个青衣人太过上心，又是愣了好一会。 　　她像是终于找到缘由一般，一会哭一会笑，弄得花千骨十分不解。 　　“紫熏姐姐，你怎么了？” 　　紫熏看着一脸懵懂的花千骨，利用传音在花千骨耳边密语几句，乘着莲榻离开。 　　花千骨怔在原地，像是受了什么打击一样。她对白子画虽然还是有些怕，但她心里对白子画未免不是紫熏说的那样，况且她看过七绝谱，上面什么都有，她又怎么不知男女之间的事。 　　落十一见白子画似乎没有注意到花千骨有些失魂落魄，只好当一回知心师兄，站在花千骨面前，蹲下来与她身子齐平。 　　“千骨，怎么了？”落十一怕吓着她，声音尽量放轻。 　　“啊！”花千骨吓了一跳，惊恐地看着落十一，好半天才反应过来是落十一，“十一师兄……” 　　花千骨一把抱住他，像是有了救命稻草一般，平日里十一师兄对她最好了，她怎么可能，怎么可能喜欢上师父？！ 　　落十一抱着她并没有问紫熏和她说了什么，别说花千骨不可能告诉他，就算告诉他他也不想听，老早就知道的事何必再说。安慰地拍了拍她的背，落十一却没注意到旁边一些人的脸色。 　　杀阡陌早已离开，轩辕朗又是个控制不住脸色的，一脸的不高兴，千骨应该是他去安慰才对！还有东方彧卿看着落十一这个变数，眼中神色不定。而白子画看见落十一抱着花千骨，觉得这两人的关系太近了，回到长留可不能给他们培养感情的机会。 　　至于霓漫天看着花千骨，神色有些僵，拉了拉旁边的朔风，“花千骨不会要当我们的师娘吧？” 　　谁知话一说出口，白子画看了过来，眼神冰冷，骇得霓漫天心里一跳，连忙闭上嘴巴。 　　尊上这眼神太恐怖了，她下次再也不乱说话了。 　　等花千骨心里平静了一些，落十一才放开她。她迟早要明白，只是紫熏浅夏这个时候点醒她，花千骨还是没能承受得住。 　　虽然花千骨看白子画尽量显得自然一些，但白子画还是注意到了一些不对劲。他万万没想到自己的徒弟对自己会存有那样的心思，就像他自己对落十一一样，一些东西注定见不得光。 　　东方彧卿和轩辕朗与其他人各自认识了一下，轻水也对轩辕朗一见钟情，只是有糖宝在，他俩的姻缘也不知最后会变成什么样。 　　落十一他们一行也要回长留，辞别了太白掌门诽颜。诽颜目送他们离开，同时也谢过落十一先前救他一命，将太白看守的炼妖壶给白子画带回长留。不过先前他早已布了后路，即便最后自己身死，太白守护的神器也不会落入妖魔之手，只是这次太白伤亡惨重，他们也怕是守不了神器了。 　　花千骨和轩辕朗话别时，轩辕朗不顾烈行云劝阻，将轩辕剑也交给花千骨。至此，十六件神器有十件在长留，落十一隐隐有些不赞同，这就等于将妖魔的视线全部集中在长留，但这也是为花千骨后来轻易偷盗神器埋下了伏笔。 　　第十九章 　　落十一回到长留和摩严报备一下，便回到自己房间，他要去好好睡一会。 　　醒来时已经第二天了，落十一恢复了先前的生活，只是在上绝情殿之前，落十一去了一次三生池。 　　站在绝情殿的池水旁，落十一看着花瓣落在水面上，水里升腾出雾气。可是为了证明自己心里的猜想，他还是试一下吧，不然总不能心安。 　　落十一蹲下来，伸出手，刚要触到水面时停顿了一下，最终还是用食指点了一下，水面泛起一圈涟漪。落十一看着自己的手，什么事也没有，心里不知道该是庆幸还是失落。 　　落十一弯腰在绝情池里掬了一捧水撒到自己脸上，心里默默骂了自己一句： 　　白痴！ 　　冰凉的水沿着他的脸部线条滑落，落十一看着水里的倒影。自己怎么会有这种想法，一定是昨天白子画救了自己产生了错觉。 　　松了一口气，掩去心里的那份不知名的感觉，落十一起身回去。 　　离开长留的这些天数长留堆积了一堆杂务，这些事务摩严是没时间去解决的，只能等落十一回来再说。落十一既然找到了答案，也不再去想，还有一大堆乱七八糟的事要等他去处理。 　　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落十一看见白子画和花千骨两个在一起就想避开，以期能给他们单独相处的时间。 　　只是自己不能做得太明显，不然白子画会察觉，到时他又不知道该怎么解释。总不能说不想打扰你们的二人世界吧，落十一相信只要自己一说出口，白子画一定会训自己一顿。以他的思想，师徒相恋就是禁忌。 　　等几个月后听见花千骨要赴群仙宴，白子画要带花千骨去凡间历练，要离开长留半年时，落十一看着兴奋的花千骨不知道该说什么。该来的还是要来，只求花千骨能对白子画的执念轻些，过了这一劫。 　　白子画离开长留的这些时日，落十一也不再上绝情殿，只是内心的不安一日强过一日。 　　他不知道自己怎么回事，越是压抑就越是难受，可明明三生池水对他无用。落十一想不清楚，却又想起以前火夕调皮，将池水撒在他身上，而三生池水对自己却毫无用处，他现在又有些不知如何自处。 　　落十一一日无事，翻出早已不碰的琴出来。落十一前世的奶奶出身于书香世家，琴棋书画中琴艺最高，小时和爷爷奶奶住时，他和爷爷学棋，妹妹和奶奶学琴。他小时候出于好奇，也学过一阵子琴。只是明明是陶冶情操的东西，今天却被他用来宣泄情绪。 　　“师父。”霓漫天突然出现在院子里，听见落十一弹琴她才跑过来的。 　　“铮！”琴弦忽然被他绷断了。 　　心里突然一阵慌乱，落十一不清楚来源，只能强装平静地看着她，“什么事？” 　　“师父，你还会弹琴啊，我都没听过。”霓漫天欢喜地跑到落十一身边坐下，看见落十一手边断了一根琴弦，“琴弦断了，好像弹不了了吧？” 　　“无碍，换根琴弦就是。”落十一返身回到屋里拿了一根新弦，忽然想起什么，边换弦边问：“尊上离开有多少时日了？” 　　“差不多快一年了吧，我也不太清楚。”霓漫天算了算天数，不太确信地回答。 　　落十一手里的动作一停，抬头看霓漫天，“多少天了？” 　　“半年多”霓漫天又重复了一遍。 　　“半年多？！”落十一放下手里的琴弦，怔愣地看着她。 　　那刚才的慌乱不是错觉？白子画真的遇险了？ 　　落十一没心思弹琴，直接下了贪婪殿去找摩严。 　　霓漫天看着落十一匆忙离开的身影有些疑惑。 　　“师父！”落十一一进大殿，就看见摩严坐在上面，笙箫默却不在。 　　“十一，你来是有什么事？”摩严一直紧皱眉头，看见落十一才松了一些。 　　“师父，十一是想问是否又一件神器被夺？”落十一恢复恭敬的样子，问道。 　　“是，神农鼎被夺，子画被困，箫默已经去救援了。”摩严显然在为这件事忧神。 　　落十一自知自己无法替摩严解忧，他所依仗的只是了解剧情而已，白子画这一劫，只有花千骨能解。 　　落十一知道了笙箫默去救白子画和花千骨，稍微放下一些心来。白子画中毒他无法化解，只能借花千骨的手了，现在只能期望剧情没有偏离的太过厉害。 　　他第一次希望花千骨对白子画的执念过深，只有这样她才会冒险去取神器，才会去救白子画。 　　只是落十一却绕进自己所设的死胡同出不来，他一边想花千骨对白子画的执念不深，一边却又想花千骨执着于白子画，脑子里十分乱。 　　突然看见桃花树，落十一不知道自己怎么到绝情殿的，只是看见头顶的桃花，心里才稍微安静一些。落十一坐到一棵树下，看着头顶粉白如云的桃花，头顶落了几朵花瓣。 　　落十一接过一片落下的桃花瓣，放在自己面前，想起以前和白子画下棋时，他头上也落了这么一朵。 　　他记得自己当时全部注意力都在棋盘上，根本没注意，还是白子画忍不住，替自己将花瓣挑落。 　　以前他没发觉，现在他算是知道了。 　　和白子画相处得越久，陷得就越深，自己以后还是和他保持些距离比较好。 　　落十一苦涩地笑了一下，随后起身离开绝情殿。 　　这里，他还是少来为好。 　　省得自己分不清自己的身份，做出越矩的事。 　　白子画和花千骨回来时，花千骨是昏迷的。落十一看见白子画苍白的脸色，想上前，最后还是知道要克制，随即低下头，没有看见白子画随后看向他的目光。 　　仙剑大会再一次开启，落十一很忙，他也借此机会将给白子画送卷宗的任务，派给朔风。 　　现在这种时候，他还是少见白子画为妙，省得遇见什么不能看的场景，徒增郁闷。 　　只是白子画身子一日差过一日，花千骨每天变着花样给白子画做加了自己血的汤羹，可是白子画却从不动这些东西。 　　花千骨都急着想哭，看着白子画日渐消瘦，除了毒发控制不住自己，他根本不喝自己的血。 　　就这样离仙剑大会的时间越来越近，一日霓漫天突然慌乱地跑过来找落十一，不知道怎么了。 　　“师父，你看看这个。”霓漫天将一块绢布打开，落十一看了一眼急忙将绢布攥住收了起来。 　　看了周围一眼，见没人察觉这边，落十一将霓漫天拉远一些，才问：“你从哪发现的？” 　　“不是我发现的，是它顺着风吹到我面前的。”霓漫天看着落十一有些犹豫，“绢布上有一个花字，师父……” 　　“闭嘴！”落十一打断她的话，看着她一字一句叮嘱，“记住，这个东西你没有见过，你也什么也不知道。明白吗？” 　　“可是师父……”霓漫天抬头见落十一以从未见过的陌生眼神看她，反对的话到了嘴边生生止住了，只好回答，“我知道了。” 　　“去练剑吧，这件事，你就当不知道。”落十一这才放心下来，脸色恢复温和。 　　等霓漫天离开，落十一暂时放下手边的事，飞上绝情殿。 　　花千骨还没有去取神器救白子画，所以她现在不能出事，至少这个绢布绝不能落入他师父的手里。 　　见花千骨在绝情殿，落十一把她叫到自己身边。 　　“十一师兄？”花千骨不明白落十一现在上来做什么，他不是应该准备仙剑大会的事，忙得脱不开身吗？ 　　“这个是你的吗？”落十一拿出霓漫天发现的绢布，递到她面前。 　　这不是自己丢的吗？她怎么找也找不到，原来被十一师兄捡去了。 　　“谢谢师兄。”花千骨接过来，忽然神情有些僵硬，“师兄知道了？” 　　“嗯？知道什么？”落十一摸了摸她的头，忽然笑了起来，“我还要说呢，你画的是谁的背影啊，画技不到家，还画在上面，不怕被人看见丢脸啊。” 　　“啊？”花千骨呆了半晌。 　　十一师兄这是没发觉？ 　　花千骨松了一口气，还好没发现，不然一旦被师父知道了。花千骨打了个激灵，心里不断庆幸着。 　　“好了，我还有一大堆事，先走了。”落十一笑话完她就转身离开，只是转身的一瞬，脸上的笑意一瞬间消失。 　　但愿花千骨不会让自己失望。 　　第二十章 　　仙剑大会终于来了，白子画照常出席。 　　落十一尽量不去看他，他实在不忍看见白子画现在的样子，太过脆弱。即便他现在面色依旧平静，但他的身子已经撑不了多少时日了。 　　他必须得想一个办法，不能再拖了，没有霓漫天的挟制，花千骨就不会找东方彧卿，也就不会知道女娲石能救白子画。 　　落十一又开始头疼起来，这种不受自己控制的感觉十分不好。以前他是不想插手过多，现在却是不得不插手，什么时候变成了这样？ 　　落十一收过徒弟也就不用参加，已拜师组的弟子比试已经到了最后。 　　这些年霓漫天好胜的心思被落十一消磨得一干二净，但她修为不比花千骨深厚，最后还是落败。 　　霓漫天也没什么不平的心思，只和朔风回到落十一身边。 　　花千骨得了魁首，不负白子画的期望，心里十分高兴，只是一想到白子画现在的状况，她又高兴不起来了。 　　相比花千骨的心不在焉，落十一面上却是什么神色也没有，依旧温和，嘴角扬起一丝弧度。面具戴久了并非没有好处，至少现在谁也看不出来他心里是悲是喜。 　　仙剑大会一结束，白子画就回到了绝情殿。坐在那儿每一秒都是煎熬，他已无多少时日，那些见不到阳光的心思，还是带进泥土里算了。 　　大会过后，落十一一时空闲，想上绝情殿找花千骨，忽然又想起东方彧卿要来，还是止住了脚步。 　　看来他是被心里的担忧给弄昏头了，竟然忘记了糖宝，真是！ 　　“啧！”落十一甩了甩头，既然没自己的事，他还是不上绝情殿了。 　　落十一闭上眼睛，回忆了一下后面的剧情，又觉得自己给自己下了一个套。后面朔风的剧情，看来得自己来了，不然霓漫天知道了还得了。 　　他这是造了什么孽，他上辈子是欠了这师徒俩吧，不然自己怎么会穿越到这里来？ 　　到了沐剑节那天，落十一看着霓漫天被朔风拉过去，深知接下来的任务落到了自己身上。落十一摸了摸鼻子，他也不好意思拆散他们俩，毕竟都是自己徒弟。更何况霓漫天和朔风能相处的时间也越来越短了。 　　御剑往海面上飞去，找到花千骨，见她一个人站在海面上，神情落寞。 　　“在想什么？”落十一坐在剑上，手里拿着一样东西。 　　“十一师兄。”花千骨看见是他不由放松下来，见他手里拿着像灯笼一样的东西，里面燃着蜡烛，火焰烧得正旺。 　　花千骨好奇，“这是什么？” 　　落十一控制着剑，离她又进了几分，将手里的孔明灯给她，“这是天灯，又名孔明灯。许个愿吧。” 　　“真的？”花千骨接过，看着落十一。 　　“嗯，许过愿望后，手放开就可以了。”落十一点点头。 　　这只孔明灯还是自己先前去支援太白山时买的，一直未用。以前他没穿越时，和妹妹放过几次。有次一个广场上，许多人都在放孔明灯，那时满天的孔明灯，亮如白昼，十分的美。他至今都遗忘不了那个场景，只可惜已成回忆。 　　花千骨看着火光闪烁着，心里许下一个愿望：希望自己能顺利拿到十六件神器，希望师父能彻底好起来。 　　许完愿，花千骨手一放松，孔明灯渐渐升起，花千骨看着孔明灯升空，渐渐变成一个光点，就像载着她的希望，越飞越远。 　　落十一从剑上下来，站在她身边，收起剑，“你怎么了，好像不是很开心啊？” 　　“没有啊。”花千骨转头看向落十一，见他嘴边的弧度温柔，不由垂下眼睑，“十一师兄，你有喜欢的人吗？” 　　“喜欢的人？”落十一知道她会问，可是心里还是没由来的难过，落十一偏过头闭上眼，违心回答，“暂时……没有。” 　　“没有？师兄不是有好多人喜欢吗？怎么会？”花千骨像是有些惊讶，像落十一这么好的人，又成熟又稳重，怎么会没有女孩子喜欢，打死她也不信。 　　“是有不少女孩表白过，可是我不喜欢，又能怎么办？”落十一嘴角噙着笑意，花千骨没有看见笑意正一点一点染上苦涩。 　　“也是。永远不动心，那样最好。”花千骨闭上眼，脑子里都是白子画的样子。 　　“你又不是圣人，就算是圣人，他也不能管住自己心啊！”落十一只觉得花千骨还是太单纯了，怎么可能永远都不会喜欢人。 　　花千骨睁开眼，沉默半晌，才道：“我师父不就是吗？无心无情。” 　　“尊上？他不是无心无情，而是没遇见那个人而已。”现在他遇见了，就不会像以往一样无心无情了。心里有了牵挂，谁还能做到这些。 　　落十一抬头看了会月亮，才转头对花千骨说，“快回去吧，时候不早了。” 　　“嗯。”也不知道师父现在怎么样了。 　　绝情殿上的白子画看见落十一和花千骨在一起，转身回到屋里。 　　他现在生命力越来越差，只能靠花千骨的血苟延残喘。也许对落十一来说，花千骨是个不错的归宿吧。这样，他也就放心了。 　　他现在不求别的，只求上苍能给他一些日子，能让他把书写完。他如今的日子就像是偷来一样，这些时间对他来说都十分的弥足珍贵，他不敢浪费一丝一毫。 　　那日蓝雨澜风的幻境对他并非无用，只是没有那么深，最后一刻他还是醒了过来。他看见落十一和花千骨成婚，看见自己只能以长留掌门的身份在一旁看着，心里充满恐慌，什么也做不了。 　　如今更是将他心里的一丝奢望给生生湮灭，他最后还不是尘归尘，土归土。再不甘心，又能如何？ 　　花千骨回到长留看见白子画在外面，连忙跑过去扶住他，“师父！” 　　落十一依然站在海上，一会儿花千骨和白子画的事会被一名弟子发现，他要去的话就会看见白子画亲吻花千骨的场面，反正花千骨会处理好。还是算了。 　　落十一拿出佩剑，伸手抚上剑刃，明亮的月光反射到他眼里，如水。 　　闭了一下眼睛，落十一在海上舞剑，踏水如履平地，身姿变幻，借手中的剑来发泄自己的情绪。 　　另一边白子画已经不太清醒，压在花千骨身上，咬破了花千骨的唇瓣，嘴里恍惚的念着什么。 　　“……十……一……” 　　花千骨被白子画的动作激的不敢动，听见白子画模糊地念着两个字，还想听得仔细些，门外突然出现一个人。她连忙推开白子画追过去解释。 　　“我不听，没想到你是那样的人，竟然勾引尊上，我看错你了！”李蒙转身离开，他没想到竟会看见这一幕。 　　“不是你想的那样，你听我解释……”花千骨话没说完就被他打断了，“不听！我要告诉世尊，让他知道你是什么样的人，将你赶出长留！” 　　“赶出长留”四字就像是戳中了花千骨的脊椎骨，花千骨一把将他打晕，默念一声对不起，封印了他的记忆。 　　等花千骨处理好回到屋里时，白子画已经醒来了。其实白子画被她推开后就醒了，他没想到自己的自制力竟然这么差，白子画想笑，却又笑不出来，心里只剩下一股悲怆。 　　他还剩多少时日？ 　　白子画回到密室里，关上门，不再出来，任凭花千骨怎么喊也没用。 　　而还在海上的落十一，将情绪发泄过后，闭了会眼睛。 　　他现在整个人狼狈不堪，身上沾了不少水珠，鬓角的汗珠滑落。发髻已经散了下来，万千青丝散落，月光洒落在上，黑发被染成白发。 　　落十一喘息一会站起身，用法术整理了下衣服和头发，又恢复成以往的样子。 　　或许，等这些事尘埃落定后，他就去向摩严请求外出游历。 　　即使如今他会记住白子画，可是时间会湮灭一切，他迟早会忘记，不过是早晚的问题。 　　就像他快忘了自己是穿越过来的一样，忘了自己原来的名字。 　　第二十一章 　　花千骨的生日快到了，前一天火夕舞青萝他们几个人聚在一起给花千骨庆生，只是谁也不知道这是一场离别宴。 　　落十一一开始是不打算插手的，直到花千骨盗取神器的第二天，霓漫天来找自己。 　　“你说真的？朔风不见了？”落十一看着眼前已经长大的霓漫天，少女明艳的面上全是焦急。 　　“放心，我会去找的。”落十一安慰的摸了摸她的头发。 　　他没有立即去找，朔风在和花千骨在盗神器，他不能去找，现在最重要的是白子画千万别醒过来。 　　落十一看着手里的香料。这是他前几天去医药阁找的药材，按照书里的介绍配的迷香，但愿对白子画有用。 　　上了绝情殿，落十一走到白子画房门外，推开门，见白子画还睡着，落十一径自走到香炉前，将准备好的香料放进去，燃起香炉。 　　一缕青烟徐徐升起，落十一这才起身，走到白子画身边。落十一看着他安静的睡颜，心里涌起一阵复杂。 　　香味渐渐弥漫整个房间，落十一知道这里不能久待，转身离开。 　　“十一……” 　　突然听见白子画在叫他，落十一身子瞬间僵硬，过了好一会没再听见身后的动静，这才转头看过去，见白子画还安然睡着，松了一口气离开房间。 　　长白山神器被盗，掌门已死的消息传到长留，落十一用观微寻找到朔风。直到看见朔风在解神器封印时，立马找到霓漫天，将她带离长留山。 　　“师父，你要带我去哪？”霓漫天疑惑不解，只是看见落十一突然停在一座小岛上方，眼睛一直盯着下面。 　　霓漫天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瞬间忘了呼吸，急忙落下，“朔风！” 　　落十一没有跟过去，只在不远处看着，眼里有些酸涩。 　　“朔风，你怎么变成这样？”霓漫天看着朔风，抓着他的手，像是一瞬间就怕他消失一样。 　　朔风伸手摸了下她的头发，眼里的笑意依旧，“对不起。” 　　“这到底怎么回事？”霓漫天转头问花千骨，看见花千骨悲伤的说不出来话样子，眼里的恐慌越来越大。 　　“你不会消失对不对？”霓漫天一把抱住他，眼里的泪水蓄满，她却强撑着不让它落下来。 　　“漫天，我只是一块女娲石碎片而已，我不懂感情，不懂什么是喜欢，是你的存在让我明白这些。我先前一直不知道自己存活于世是为了什么，现在才明白过来，是为花千骨解开神器，只是我不能一直陪在你身边了。其实我一点也不想消失，可是这是我的命数，漫天，能遇见你，我此生无憾。”朔风说着，在霓漫天的额头轻轻吻了一下。 　　随后朔风的身体越来越透明，渐渐散成光点消失，“对不起，我不能再陪你了……” 　　霓漫天看着自己手里的光点，渐渐与其它的光点一样，聚合在一起，变成一块石头，“朔风！” 　　“我宁愿你不要来招惹我……” 　　眼里的泪水终于止不住，落进尘土里。 　　花千骨看着伤心欲绝的霓漫天，半晌只说了一句，“对不起，我也不知道……” 　　“不用说了。”霓漫天眨掉眼里的泪水，转身往自己师父那边跑去。 　　“师父！”霓漫天扑到落十一怀里，一直强装的面具彻底卸了下来，开始号啕大哭。 　　“抱歉，尊上中毒时日无多，只有女娲石能救他。我一开始就知道他会帮助千骨，可是我没阻止。”落十一轻拍了拍她的背，轻声道。 　　只是霓漫天像是没有听见一样，仍旧在哭，或许她是希望落十一能永远不告诉她，而不是现在这样，告诉她真相。 　　“放心吧，朔风会回来的。”落十一无奈，将霓漫天推开，擦干净她脸上的泪水。 　　“真的？”霓漫天不可置信地望着落十一。 　　“真的，只要女娲石还在，他就一定能回来。”落十一点头，将她鬓边散落的头发别到耳后，“今天的事，忘了吧。” 　　“十一师兄。”花千骨走到落十一身边，不敢相信落十一竟然什么都知道，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 　　“尊上现在应该还没醒，救完尊上再说吧。”落十一看着她，脸上依旧温和，“这件事我不会插手，你快回长留吧。” 　　花千骨听了立即用昆仑镜回到绝情殿，见白子画果然还没醒，不由松了口气。 　　花千骨将女娲石贴在他头上，轻轻念了一句，“朔风……” 　　一时光芒大盛，白子画浮到半空，女娲石的动静惊动了整个长留。 　　落十一看见不远处长留山的光亮，拍了拍霓漫天的头，准备和她回去。 　　女娲石只要不沾上花千骨的血就没事，妖神也不会出世，还是先把女娲石拿到手再说吧。 　　只是落十一和霓漫天刚回到长留，却看见花千骨被人打伤，落十一心中一凛。 　　“糟了！” 　　果然见花千骨手中的女娲石沾染了她的血，一时天上紫光大作，妖魔出世。 　　打伤花千骨的摩严也没想到会出现这种状况，一时也愣住。 　　花千骨竟然将神器都解开了！ 　　十六件神器突然聚集，一时天地风云变幻，世间所有的妖佞邪气都聚集在十六件神器形成的空洞里。 　　花千骨看见落十一，将糖宝托付于他，只身飞往空洞里。 　　长留离十六件神器形成的洞穴最近，白子画这时也醒了过来，还不待探查自己的毒为何解了，却看见天空变了颜色，长留上空出现的巨洞，吸纳世间所有污秽瘴气，一时有些恍惚。 　　妖神，终究还是要出世了。 　　白子画落在摩严身边，摩严见他无事，心中一喜，“子画，你没事了？” 　　“嗯。”白子画点了下头。 　　这时，杀阡陌率领妖魔来到长留附近，轩辕朗也带人过来，甚至仙界的人也来了。三方各立一边，局势十分紧张。 　　白子画深知自己昏迷前看见花千骨拿了神器，而放妖神出世，非花千骨不可。现在天出异象，妖神要出世，一定是花千骨所为。 　　现在离妖神成形还有二十一天，只要将墟洞毁了，妖神出世一定会推迟。 　　遂，白子画开口道：“封印虽解，妖神即将出世，但是解除的只是十六件神器中的妖神之力，妖神尚未得实体。承载如此巨大的力量，最起码还要二十一个日夜，才能正式成形。众仙联手就算毁不了墟洞，也一定能大伤他元神，推迟他出世之日。” 　　“好！”众仙一阵附和之声。 　　落十一看着白子画愣了好一会，突然跪了下来，朗声道：“尊上，千骨还在里面，请尊上三思！” 　　“什么？！千骨在里面？”杀阡陌和轩辕朗大惊，立即阻止众仙布阵。 　　落十一低着头跪在地上，摩严看着他有些惊讶，然后又忽然大怒：“十一！你可知你在包庇孽障！” 　　落十一没有回答，随后他身后又突然跪下几个和花千骨交情好的弟子，火夕，舞青萝，轻水，云端……连霓漫天也跪在地上求情，“请尊上三思！” 　　“……”白子画看着落十一一直不说话。 　　这时东方彧卿突然出现，落十一见他算是松了一口气，起身站在一旁。 　　最终东方彧卿说服白子画，三界众人决定等二十一天过去，现在他们只能等。 　　这些天里，落十一的表情比谁都平静，只是一直看着地，没再开口说过话。 　　落十一靠着一棵树闭上眼，不知在想什么。 　　长留现在都是人，原本安宁的长留，这几天彻底的变了另一个世界，不复以往的和谐安静。 　　直到，二十一天后，月圆之夜的到来。 　　第二十二章 　　白子画从墟洞中出来时，抱着花千骨和一个孩子。落十一抬头一直看着他怀里的那个孩子。 　　“将小不点还给我！”杀阡陌阻拦白子画的路，手中持剑，一脸寒霜。 　　白子画也拿出掌门佩剑，随时准备迎敌。 　　落十一只看了一眼就转身离开。 　　落十一回到三生池水边，从墟鼎里拿出一把匕首，看了一会，将它扔到贪婪殿的池水里，这才离开。 　　花千骨虽然安然出来了，但却要接受三尊会审。 　　长留有地位的人都出来了，还有仙界有名望的仙人。所有人都看着花千骨。 　　落十一知道花千骨是为了救白子画，只是依照她固执的程度，是绝对不会说的，只会认罪。 　　最后笙箫默还是判决让花千骨在诛仙柱上受九九八十一根销魂钉。 　　其他人忍不住为花千骨求情，除了落十一。霓漫天见落十一没跪，她也没有跪，虽然她听了刑罚也有些不忍，可看到落十一一脸淡漠，连往常的笑也没有了，乖乖地站在一边。 　　长留弟子跪在地上，其中还有三尊弟子。摩严看了大怒：“你们还反了不成？！” 　　其他仙人也纷纷不忍，为花千骨说情。 　　白子画却是面无表情，看见落十一一直低着头，所幸落十一并没有替花千骨求情。 　　花千骨被押解到后山的诛仙柱上，落十一跟着摩严离开。 　　火夕看着落十一的背影，有些咬牙切齿，“他平时不是挺喜欢千骨吗？怎么今天这么冷血！” 　　“许是师兄知道，即使求情也没用吧……”上上飘替落十一辩解了一句，脸上也是布满失望。 　　行刑时落十一还是没有反应，只是一直低头闭着眼睛，他不敢看。其实只要将花千骨偷神器的目的说出来，未必不能替花千骨解脱。 　　可他不能冒险，若是说出来也没用，岂不是将白子画推向危险境地？ 　　杀阡陌和轩辕朗知道花千骨要受销魂钉之刑，要闯进长留带走花千骨，却被儒尊笙箫默阻止。先前杀阡陌与白子画对敌时就已受了伤，和轩辕朗联手却是一点上风不占。 　　当落十一听见第十八根断魂钉钉进花千骨身体后，发觉与自己所想的大相径庭，不由睁开眼睛看去，看见花千骨仍旧在受刑。落十一转头看向白子画，却见他一脸冷漠，脸上连一丝动容也没有，仿佛那受刑之人于他不过是个陌生人而已。 　　落十一再平静的心也无法平静下来，事情明显已经偏离了他所掌握的。他在众人面前跪下，低着头，声音不大也不小，却刚好让在场的所有人听见，“弟子落十一早知花千骨有异心，却没有上报，愿代花千骨受销魂钉之刑！” 　　“什么？！”火夕和其他人大惊，没想到落十一竟会想替花千骨受销魂钉的刑罚。 　　他是疯了吗？ 　　“十一！你可知你在做什么？！”摩严第一次看见落十一如此不顾安危，竟然为了花千骨这个孽障求情，真是造孽啊！ 　　“弟子知道。”落十一的声音十分平静，他闭上眼，头抵在地上，感觉到额头贴地的冰冷，仿佛是白子画的目光落在自己身上，十分的寒。 　　“弟子霓漫天也愿意替花千骨受刑！”霓漫天突然也跪在地上。 　　随后火夕舞青萝似乎是受了启发一样，纷纷跪地，愿替花千骨受刑。 　　“你们……你们真是反了！”摩严被他们气得话都说不好了。 　　白子画却一反往常，看着跪在地上的落十一，心里涌起一股悲哀。不是他的终究不是他的，不是吗？ 　　他早就料到了，落十一的心不在他身上，只是为了救花千骨他竟然这么做，这又是何苦呢？ 　　“好。既然你们都这么坚决，就依你们。” 　　不知是不是错觉，白子画那个“你”字咬的太重了。 　　白子画说完便转身离开。摩严看着白子画离开，又看见下面跪的弟子，他第一次觉得落十一如此的不省心。 　　八十一根销魂钉，花千骨已受了二十根，剩下的六十一根，每人平摊也没有几根。落十一从诛仙柱上下来时，仍能站立，他走到花千骨身边蹲下来，看着她，“对不起……” 　　“你没有对不起我，师兄你没有对不起我……是我连累了你……”花千骨撑着地坐起来，看见其他人为自己分担着销魂钉的痛苦，眼里泪水不断落下。 　　“别哭了，还能站起来吗？”落十一搀扶着花千骨站起来。 　　“师兄，你为什么会对我这么好？”花千骨问了一直想问的问题，看着落十一眼泪止也止不住。 　　落十一深深地看了她一会，才回答：“你很像我的一个故人，尤其那双眼睛。” 　　“什么故人？”花千骨没想到是这种回答，但对落十一将她当作替身也没生气。 　　“忘了……”轻轻的两个字，掩去了他前世的所有回忆。 　　“啊？那真可惜。”花千骨失落地道，一时也忘了身上的疼痛。 　　杀阡陌和轩辕朗看见这个神转折都愣住了，但见花千骨没什么事，也松了一口气，只安静地在长留屏障外看着。 　　至此，除了轻水看到花千骨受刑承受不住晕了过去，所有求情的弟子都受了刑，这是长留从未出现的场面，却只因为花千骨才会出现这种场景。 　　其他仙家看了也没有提出反对，这样的结果让他们始料未及，但长留规矩似乎也没说不能他人代替罪者受刑，也或许他们还没反应过来。一时也噤了声。 　　刑罚过后，花千骨重新被关进牢里，落十一一直呆在贪婪殿养伤，没有出去。更多的是摩严不许他随意外出，说到底是自己的徒弟，他不忍他毁在花千骨身上。 　　等落十一听见花千骨被杀阡陌劫走时，已不知今夕何夕了。 　　落十一知道这是摩严放的假消息，却也只能装作不知道。 　　霓漫天是不会去找摩严说花千骨对白子画有私情，但那个弟子怕是已经恢复记忆了，不然摩严不会出此下策。 　　落十一还知道，摩严甚至会带绝情殿的水来测试白子画，见白子画什么事也没有，他才能彻底放下心。 　　白子画见摩严离开，才掀起袖子，看着臂上的红色痕迹，敛下清冷的眼眸，“落十一……” 　　随后白子画又将袖子合上，转身回到屋里。 　　外面的桃花依旧，花瓣随风而落，灼灼其华。 　　落十一听见花千骨被劫后，在屋外站了一夜。 　　他身上沾了一身的湿露，天明的那一刻，太阳光线照进这方院落里，照在落十一身上。 　　他抬头望向太阳，闭上眼睛。身上的晨露开始升腾蒸发。 　　等太阳升起，霓漫天过来找落十一。见他站在院子里，簌地一惊：“师父！” 　　霓漫天睁大眼睛看着落十一，眼里满是慌乱和惊愕，“师父，你的头发……” 　　落十一闻言垂下眼，看见胸前的几缕银丝，静默了一会。 　　他的头发不知道什么时候变成了白色，满头的发丝尽是雪白，看得人除了愕然，不知道该说什么。 　　霓漫天见他脸上没有任何表情，担心地喊了一句，“师父……” 　　落十一用法术将头发维持成黑色，转头对霓漫天嘱咐：“这件事谁也不要告诉，连我师父也不行！” 　　霓漫天点点头，却不知，落十一这三千青丝，为谁而白？ 　　第二十三章 　　落十一在伤好后出过一次长留，他来到异朽阁前。没有看着门前排着长长的队伍，落十一径自找到看门的侍女，“麻烦通报一下，长留弟子落十一求见异朽阁主。” 　　那名侍女还没有拒绝落十一，里边就有一人出来，将落十一迎了进去。 　　“我就知道你会来。”东方彧卿没有以真面目示人，仍旧戴着青面獠牙的面具。 　　落十一也没被他吓到，脸上依旧平静。 　　“你在找千骨，对吗？东方彧卿。”落十一直视着他，从容不迫地道。 　　“你果然知道我是谁。”东方彧卿将面具拿下来，似乎早就料到他知道自己的身份。 　　“我今天来不是和你说这些的，我知道你在找千骨，我师父已将她流放到蛮荒了。”落十一从墟鼎里拿出断念，将它交给东方彧卿，“见到她就将这把剑给她，这本来就是她的。” 　　“你为什么要告诉我这些？”东方彧卿接过断念，面上的平静再也维持不住，落十一的话就像是一把匕首，在自己心上狠狠一扎。 　　骨头竟然被流放到蛮荒？！ 　　东方彧卿不明白落十一为什么把花千骨的下落告诉他。虽然他现在找不到，但不代表他以后找不到。 　　落十一看了他一眼，才回答：“只有你能将她带回来。” 　　“你是不是知道些什么？”东方彧卿心里忽然涌起一个念头，看着落十一。 　　落十一没再回答，而是转身离开。 　　他不能离开长留太久，现在他该回去了。 　　落十一回到长留后，听到别的弟子说白子画带了一个小女孩回来，知道是天帝的玄孙女幽若。 　　只是见到幽若真人时，落十一有点愣住。 　　“你是钟懿对不对，是我大哥对不对？”一个十一二岁的小女孩突然扑到落十一身上，而她口中吐出的话更是让落十一震惊。 　　钟懿…… 　　他都忘了自己原来的名字了，乍一听到这个名字，他有种隔世的恍惚。前世尘封的记忆，他一直不愿开启的记忆，此时像是走马观花一般，缓缓在眼前重现。 　　落十一的长相本来就与他前世相差无几，可是这个女孩却无比准确地叫出他前世的名字，像是和他一样，来自另一个世界，甚至和他是旧识。 　　“阿玲？”落十一有些不确定，蹲下身抱住小女孩，心却像突然安定了下来一样。 　　“呜呜……我终于见到你了，大哥！”幽若紧紧抱住落十一，高兴地哭了起来。 　　其他人看见了以为是落十一将她弄哭的，纷纷以眼神谴责。 　　落十一见了尴尬地推开幽若，见她还在哭，不由出声安慰，“好了好了，别哭了，不知道的人还以为我怎么欺负你了。” 　　“我太高兴了嘛！”幽若也知道自己十分丢脸，用落十一的袖子将脸上的鼻涕眼泪擦干净，幼稚的举动弄得落十一哭笑不得。 　　这地方毕竟有许多人，不方便说话，落十一带着幽若找了个安静的地方，兄妹俩好好叙旧。 　　“大哥，你现在是落十一？！”幽若左看看右看看，惹得落十一不知道她在找什么，只好问：“你找什么呢？” 　　幽若顺口回答：“糖宝啊！那只虫子，我还没见过呢！” 　　“它不在我这，陪轻水去了。等受了伤估计才会回来。”落十一想到花千骨将轻水交付与轩辕朗，而糖宝也陪在轻水身边，不知道会不会令轩辕朗早些醒悟过来。 　　“什么伤？” 　　“情伤，它现在喜欢的是轻水。” 　　幽若愣了一会，才反应过来，“这明显的剧本不对，酷爱告诉我你是在逗我！” 　　“差不多吧，我也觉得剧本不对，情节和现实已经偏离十万八千里了。”落十一点点头，从他决定插手的那一刻起，剧本就已经对不上了。 　　“大哥，你做了什么？”她第一个反应一定是自己大哥做了什么更改命盘的事，不然剧情不会偏离成这样。 　　落十一还真的认真想了下，低头看她，“你指哪一件？” 　　幽若：“……” 　　她大哥一定是故意的！故意的！ 　　兄妹俩相见倒是毫无生疏感，幽若缠着落十一直到天黑才回去睡觉。如果不是落十一还有些事没处理，要去忙，她一定会让落十一陪着她直到天亮。 　　第二天落十一照常上绝情殿，只是一直不出屋的白子画今天却突然叫住他，似乎有事要问。 　　落十一心里有种不好的预感，可看见他俊美非常的容貌，一时又有些恍惚。但是他接下来的话，却让落十一瞬间坠入冰窖，“我昏迷时，你是不是来过？” 　　落十一面上有一瞬僵住，又很快恢复，装作不知情，问：“尊上在说什么？” 　　“我屋子里的香炉被人动过，你说，这是谁做的？”白子画眼睛一直盯着落十一，心绪起伏不定。 　　“弟子……不知。”落十一低下头，却因白子画身上的威势太重，不由往后退了一步。 　　看在白子画眼里却像是他心虚一样。 　　“不知？好一个不知！”白子画眼睛被落十一退后的动作刺了一下，心里的火气也彻底压制不住，“花千骨要去偷盗神器你不知？你不知道妖神出世祸害的是天下苍生？不知道……” 　　“难道让我眼睁睁地看着你死？！”落十一被他激得几乎是脱口而出，完全不经大脑。 　　话一出口落十一就后悔了，他怎么说出来了，白子画听见了怕也只以为他在找借口吧？ 　　白子画震惊地看着落十一，确定自己刚才听到的不是错觉。他可不可以认为落十一对自己也…… 　　只是落十一接下来的话，浇了他一盆冷水。 　　“尊上既然什么都知道了，弟子无话可说，也认了，尊上如果想将弟子交给戒律阁，弟子也不会反抗。就算是逐出长留，弟子也不会辩解一句……”落十一嘴里的一字一句就像是要刺进白子画心里一样，又麻又痛。 　　白子画见他越说越离谱，忍不住将他拉过来堵住他的嘴。 　　“……！”落十一睁大眼睛看着离自己太近的俊脸，不可置信。 　　白子画竟然吻了他？！这什么情况？！ 　　真实触感似乎比想象中的还要好，白子画伸出舌头舔了舔落十一的唇，撬开了他的牙齿伸进去。 　　落十一太过惊讶一时忘了呼吸，等白子画放开他后他才反应过来，大口大口地喘着气。 　　而强吻的人却摸了摸自己的唇，心里想着刚才的味道不错，而且落十一好像一点也不排斥。 　　白子画轻轻眯上眼睛。 　　落十一这时才明白刚才白子画对自己做了什么，感觉到脸颊发烫，用一只手捂住脸。 　　过了好一会儿，落十一才找回自己的声音，“你知道你在干什么？” 　　白子画不明白他问这个做什么，但还是回答：“我知道。” 　　“那你知道我和你的身份吗？”落十一放下捂脸的手，神色突然收敛起来。 　　“我知道。”白子画知道他在担心什么，想到落十一没有抗拒，很可能对自己也有情意，他心里就充满了喜悦。 　　他不想放过这个机会。 　　白子画上前抱住他，不顾落十一在自己怀里的挣扎动作，按住他的头，声音清晰地传到落十一的耳朵里，“我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也很清醒。我决定的事，就算是师兄也不能阻止。落十一，我此生就耗在你身上了！” 　　落十一渐渐停止挣扎，静静地听着白子画的告白。他一直以来都以为白子画和书里一样，喜欢的是花千骨，他甚至想过等所有事尘埃落定后，便离开长留。却从来没想到剧情偏离到这种程度，他一时不知道是该笑还是该哭。 　　落十一闭上眼抬手抱住白子画。 　　他现在不想再想别的了，他现在只想顺从自己的心，只要白子画是他的，他什么也不在乎。 　　第二十四章 　　“大哥，我能不能拜世尊为师啊？”幽若有天突然找落十一，一过来就问这个问题。 　　落十一捏了捏她的脸，问：“你父亲同意了吗？” 　　“……”幽若闭上嘴，忽然又想起什么，道：“可我不想当花千骨的徒弟啊，这样一来我不就只能喊你师叔了吗？” 　　“放心吧，尊上当日收花千骨时没有说此生再不收徒。”落十一笑了一下道。 　　“为什么？大哥你又做了什么？”幽若怀疑地看着他。 　　“没什么，师父在劝尊上收霓漫天和朔风时，我半道截胡将香草给了霓漫天，而朔风是自己要求拜我为师的。”落十一想起那个场景都有些怀念，只是现在朔风不在了。 　　虽然霓漫天嘴上不说，但朔风不在这些时日，她变得沉默许多，以前的大小姐脾气也彻底改了。落十一虽然惊喜她的变化，但因为朔风才变成这样，他总有种自家女儿留不住的感觉。 　　幽若拽了拽他的衣袖，打断他的沉思，“白子画来了。” 　　落十一抬头，果然看见白子画一身白衣站在不远处。 　　现在正是落十一教弟子御剑的时候，他不明白白子画现在过来干什么。 　　虽然不知道他是不是来找自己的，落十一还是起身走过去。 　　“尊上，你怎么过来了？”落十一对白子画向来不拘束，连表面功夫也省了，弯腰行礼什么的他早就没这个自觉。 　　白子画看了他一眼，转身离开，“跟我来。” 　　落十一不知道他要做什么，只是面上似乎有些不高兴。 　　一到树林里，白子画就将落十一压在一棵树上，“你和幽若什么关系？” 　　落十一看着他有些好笑，伸出一只手扯了扯他的头发，“你不会吃醋了吧？” 　　白子画没说话，显然是承认了。 　　“我没和你说过，是我的错，我和幽若前世是兄妹。”落十一顺了顺白子画的头发，他最喜欢的就是摸白子画的头发了，十分柔顺又如水般冰凉，摸起来很舒服。 　　“兄妹？”白子画也不在意他的小动作，忽然想到花千骨，又凑近了几分，说话时，气息吐在落十一脸上，“那小骨呢？她和你不是兄妹吧，你为了她竟然甘愿受销魂钉？” 　　落十一眨了眨眼，不敢相信白子画竟然这么小心眼，“你是白子画吗？” 　　落十一怀疑地捏了捏白子画的脸，确定那不是□□而是真脸。 　　“我是不是白子画，你试试不就知道了？”白子画眯了眯眼，说着就吻了上去，不给落十一半点喘息的机会。 　　“唔……”落十一睁大眼睛看着他，这里可不是绝情殿一个人也没有啊！ 　　要是有人路过怎么办？捅到他师父那就糟了！ 　　白子画发觉落十一眼睛睁着，伸出一只手遮住他的双眼，“闭上。” 　　过了好一会儿，白子画才放开他，又嫌不够在他唇上咬了一下，力道不轻，将皮都给咬破了。 　　“你够了！”落十一摸下自己的下唇，看见自己手指上的血迹，又瞪了他一眼，“你让我怎么见人！” 　　“这是给你一个教训。”白子画淡淡地说了一句，随后用舌头轻轻舔了一下，才抚上他唇上的伤口，用法术将痕迹给消没了。 　　“你想的真周到。”落十一暗讽了他一下，白子画却丝毫不在意，甚至当作是在夸他，还笑了一下。 　　清冷的人笑起来比往常更令人动心，更何况白子画本来就长得好看，虽没有杀阡陌的绝艳，却是风华无边。 　　“你……”落十一被眼前的美色给迷住了，一时忘了要说什么。 　　白子画见他盯着自己看，又忍不住将唇覆了上去。 　　幽若不知道白子画找落十一干什么，等了好久才看见落十一一个人回来，立刻凑过去问：“白子画找你做什么？” 　　“……”落十一想到刚才的场景，神色有些尴尬，好在幽若没有追根到底，这让他松了一口气。 　　“对了，大哥，花千骨是不是还要半年才出来？”幽若拉着自家大哥坐在草地上，也不管其他弟子看她的眼神。 　　“嗯，我也不太确定。”落十一神色黯淡了一下，看见幽若坐在他身边什么事也不做，斜了她一眼，“你不去练剑，还要在这偷懒了多久？” 　　“我早会了，再练不也这样？”幽若满不在乎道。 　　“是吗？”落十一完全不信，伸出双指并在一起，指着不远处的剑架子上的一把木剑，木剑随着他的动作从架子上飞出，飞到落十一面前，他一把接住递给幽若，“你御剑给我看一下。” 　　“……你是我哥吗？这么不信我？”幽若接过木剑，看了他一眼站起身。 　　“不是我不信，你别忘了仙剑大会还要拿第一，不然就是给我和你父亲以及天帝丢脸。”落十一站起身拍拍她的肩，示意她开始，“好好修炼吧。” 　　落十一看幽若御剑还挺稳，点了点头，又控制了一把剑，专门攻击幽若，幽若御剑左闪右躲，几次都是惊险闪过，瞅见一点空隙大叫：“落十一，你干嘛呢！想谋杀亲妹啊！” 　　我干嘛？心情不爽，拿你开刀！ 　　落十一看着幽若御剑被他逼得闪来闪去，十分狼狈，心情稍微好了一点，这才收起法术，木剑重新回到架子上。 　　舔了舔下唇，似乎还感觉到一丝痛感，不由皱起眉。 　　吃醋的男人做事怎么和小孩一样，这么幼稚！落十一腹诽了一会。 　　幽若从剑上跳下来，看见落十一站在那不知道在想什么，拿着木剑上前一刺，却被落十一闪了过去。幽若看着落十一脸上的戏谑笑意，想到他刚才戏弄自己，拿着剑又冲上去。 　　落十一这会儿正无聊，陪幽若玩了一会。 　　幽若发觉自己怎么也近不了落十一的身，干脆找帮手来，“十一师兄要和我们过招，让我们一群打他一个！” 　　其他不知情的弟子纷纷跑过来，拿着剑备战，知情的弟子站在一边看好戏。 　　落十一见幽若打不过自己就找帮手，无语地看着她，却见她得意地冲自己一笑，“这么多人，我就不信打不过你！大家上！” 　　“……”落十一看着这么多弟子围攻他，御风飞到半空中，“你们还是把御剑术学好了再说，一个个的什么时候不靠剑飞行再来找我，到时我一定奉陪。” 　　“落十一！你等着，我跟你没完！”幽若气得在草地上不顾形象大叫起来 　　落十一满不在乎的拿出佩剑，横坐了上去，御着剑浮在半空中。 　　这时长留上空突然风云变色，天突然暗了下来。还不知道出了什么事，却见长留屏障外突然出现一个人影，落十一连忙御剑落在地上。 　　“白子画，交出小不点！不然我今天杀尽长留！” 　　“杀阡陌？！”落十一看着半空惊艳绝美的人，不由惊呼出声。 　　“杀阡陌？那个就是杀阡陌？”幽若跑过来，一时也忘了刚才还在和落十一较劲，惊艳地看着半空。 　　所有人都被杀阡陌的容貌迷住，一时看呆了。 　　幽若眼睛一直黏在杀阡陌身上，随后又拉住落十一胳膊，“春秋呢？春秋呢？” 　　“……没看见。”落十一停了一会才开口，觉得幽若问春秋不败绝对没那么简单。 　　“唉！真可惜。”也不知道魔君的cp长什么样？ 　　还没等幽若感慨完，就看见白子画从绝情殿出来，飞到上空和杀阡陌对峙。 　　“杀阡陌，花千骨罪孽深重，已经被我流放蛮荒，我劝你还是离开长留。”白子画拿着横霜剑，衣袂被风吹起，杀意弥漫。 　　“什么？！流放蛮荒！白子画你好狠的心！”杀阡陌震惊地看着白子画，绝美的脸变得狰狞，已经有入魔的迹象。 　　白子画没说话，只是拿着剑不动声色看他。 　　摩严和笙箫默出来了，见杀阡陌带着妖魔大军，不由一惊。连忙吩咐人让修为低的弟子不要呆在外边，看见白子画出来才松了口气。 　　第二十五章 　　落十一让草地上的弟子离开，转身往长留殿飞去。 　　“师父，儒尊。”落十一分别见了礼， 　　随后火夕舞青萝等人也过来了，看着白子画与杀阡陌对战。 　　幽若也跟了过来，见过摩严和笙箫默后，看了会天空，只看见白子画与杀阡陌斗在一处，一时风云变色，招式看得人眼花缭乱。她扯了下落十一的袖子，“大哥，你说谁会赢啊？” 　　落十一听了抬头看了摩严一眼，摇摇头示意幽若别说话了，幽若见落十一神色肃穆，乖乖闭上嘴。 　　谁知摩严听了，冷哼一声，“杀阡陌怎么可能打过子画，上次被子画打伤也不知养好了没，简直是自不量力！” 　　“不一定，杀阡陌已经入魔了……”笙箫默拿着银箫，看着半空喃喃。 　　“哼！真不知道那个花千骨有什么好，身为长留弟子茅山掌门竟然与妖魔纠缠不清，你们还一个两个的替她求情！甚至替她受了销魂钉！都反了天了！”摩严心里积了不少火气，看着身边的弟子一阵训斥。 　　落十一只低着头不说话，任由摩严说着。 　　一旁的幽若听了摩严的话却是惊住，花千骨的销魂钉不是白子画受的？幽若看着身旁面色平静的自家大哥，不知道他在其中又担当了什么角色。 　　幽若决定弄个清楚，不然她心里不安。看了周围围观的弟子，火夕和舞青萝正在打赌，赌尊上赢还是杀阡陌赢。上上飘也在一旁凑热闹，而狐青丘面无表情，看着和摩严差不多。 　　最后幽若决定跳过他们，将目标转向了霓漫天。 　　虽然她不喜欢霓漫天这个角色，但毕竟是他大哥的弟子，而且这些日子也没看见霓漫天出什么风头，看样子和自己想像的有些偏差，所以幽若凑到霓漫天身边。 　　“师姐，我能问你一个事吗？”幽若看着一身火红衣裳的霓漫天，轻声问。 　　又看看前面的落十一，见他没发现后边的动静，幽若放下心，等着霓漫天回答。 　　“你要问什么？”霓漫天见是幽若，知道她身份不低不能得罪，虽然她脸色不好，但也没露出什么不耐烦的神色。 　　幽若又看了下前面的落十一，才转头看向她，“世尊刚才说的销魂钉是怎么回事？” 　　“你说销魂钉啊，当日在场为花千骨求情的弟子身上都有几根。”霓漫天说得轻描淡写，只是那日的钉子钉入骨肉里时，痛得不能再痛，甚至掩盖了朔风离开时的心痛。 　　霓漫天拿出一枚钉子，通体银色，上面甚至还有花纹，乍一看没人认识这就是销魂钉，只当是什么装饰品。 　　幽若拿过钉子看了一下，然后又抬头看霓漫天，“这么说，火夕师兄，青萝师姐上上飘师姐他们……甚至是十一师兄都受了刑？”幽若说到后来嗓子有些哽咽，眼里甚至蓄满了泪水。 　　霓漫天看她似乎被触到什么难过的事，心里想到了朔风，敛下眼睑，点点头。 　　“为什么？”幽若忽然问了这么一句，“这不是他应该承受的，为什么？” 　　霓漫天不知道她在问什么，一时也不知该如何回答。 　　落十一发觉身后的动静，见幽若神色不对劲，又看见她手里的销魂钉，瞳孔骤缩。 　　“幽若。”落十一走到她面前，在她面前蹲下，将她眼角滑落的泪珠抹去，动作轻柔。 　　落十一从她手里将销魂钉还给霓漫天，用眼神询问刚才发生什么了。 　　“我也不知道。她问我销魂钉的事，我就和她说了，她就变成这样了。”霓漫天解释，立即收起钉子，估计幽若症结就在这销魂钉上。 　　“哥……你真的被钉了销魂钉？”幽若看着面前的人，说话声音很轻却有些哑。 　　“没事了，已经过去了。”落十一抱住她轻轻拍了拍她的背，知道她在心疼自己，心里一阵感动。 　　“过去了……”幽若有些发怔，心里却想着，当时白子画呢？ 　　花千骨不是他徒弟吗？他不是喜欢花千骨吗？剩下的钉子不是该他代花千骨受的吗？怎么会让这些人分担花千骨的销魂钉？他当时哪去了？哪去了？！ 　　所有话都不能问出口，幽若抓着落十一的衣服抬头看着天空，眼里满是恨意。 　　“已经过去了，我不是没事吗？”落十一安慰了她一下，才放开她。 　　“师兄，你这弟子还真招人喜欢啊？花千骨一走，又来了一个幽若。”笙箫默看着兄妹二人对摩严笑道。 　　摩严看了也没什么表情，关注着还在打斗的白子画和杀阡陌二人。 　　最起码幽若比花千骨好多了。不，是好很多！ 　　笙箫默见摩严不说话也没说什么，他知道自己大师兄对花千骨有偏见，又转头看着幽若的眼睛沉思，这小丫头和花千骨还真有些像，也不知二师兄到底什么意思。不过这也是迫不得已，现在的长留出了花千骨一事，已不是往昔的长留了。也不知杀阡陌今天这么一闹，又会出什么事。 　　算了，不想了，凡事都有大师兄和二师兄，他想这些做什么。 　　最后杀阡陌被白子画打伤，落荒而逃，天空又恢复了平静，白子画一身白衣随风而舞，落在长留殿前。 　　对于摩严私自流放花千骨，他并不是不知道，毕竟是自己的徒弟陪了自己这么多年，不可能没有感情。只是她现在身带妖神之力，若是流放蛮荒比在这里要好些，不然若是被人发现，他也救不了她，甚至只能大义灭亲。偏偏落十一待她特殊，若自己真这么做，他怕是永远都不会原谅自己。 　　白子画面上依旧平静，和摩严说了几句，又看了一下落十一，转身回到绝情殿。 　　摩严见无事，也回到长留殿。而一旁的笙箫默像是看到了什么有趣的画面，嘴角勾起，笑得像只狐狸。 　　另一边火夕因为赌的是杀阡陌赢，因此输了，舞青萝和上上飘在一旁商量着这次让火夕做什么，两人最后纷纷将目光转向落十一。 　　落十一这次不想参与，找了个借口拉着幽若立即离开。 　　这件事结束还没过多久，长留弟子一个又一个的开始死亡，摩严让人查明缘由，发现都是妖魔做的。 　　长留立即进入警戒状态，晚上不给弟子随意外出，只是这样似乎还是制止不了死亡人数一个一个攀升。 　　对付这些妖魔，三尊毫无办法，他们只在晚上出没，专门对付那些修为不够的弟子，甚至都不知这些妖魔从哪里来的，长留壁障也阻挡不了他们。最后只能将年龄小或是修为不够的弟子送出长留，以确保这些弟子不会夭折。 　　落十一担心幽若安危，白子画没有将幽若接到绝情殿，落十一和摩严请示了一下，便让幽若住到贪婪殿，和他住一个院子里。 　　长留现在是死寂一片，弟子夜晚不敢外出，甚至白天都有人害怕。 　　而仙剑大会就快到了，也就是说花千骨就要从蛮荒出来了，不过按照东方彧卿的速度，也许她已经回来了，只是一直没有在众人面前出现而已。 　　幽若现在每天努力练剑，落十一有空就给她开小灶，不然就让霓漫天去教她。而轻水听见长留出事，此时也回来了。 　　轻水和霓漫天有很多话要说，而幽若看见糖宝，似乎很喜欢它，跑过去蹭啊蹭的，直到落十一发觉才将它从幽若的魔爪中解救出来。 　　弄得糖宝抱着落十一脖子说它一定会化形成女生，嫁给落十一，惹得落十一哭笑不得。 　　“十一师兄，你脖子上怎么有个小红点啊？”糖宝看见落十一头发遮住的地方似乎有个红色的点点，疑惑道：“是被虫子咬了吗？” 　　“咳咳！”落十一被糖宝突然呛了一下，摸了下脖子，见幽若和其他二人没有注意到这边，才放下心来，忽悠糖宝道：“没什么，昨天晚上被一只蚊子咬了。” 　　落十一表面依然平静，心里却在腹诽。 　　没错，就是一只大蚊子，还怎么赶也赶不走，黏人的很。 　　糖宝毕竟不懂这么多，虽然它身后是异朽阁，但这些东西，它一只虫子还处于懵懂阶段，就算知道了它也没往歪处想。毕竟落十一给它的感觉太过正面了些。 　　还好这些印记没几天就会消失，自己隔几天才上一次绝情殿，每次白子画都是亲个够才放过他。不过白子画并没有做到最后一步，至今只是亲亲摸摸的阶段。 　　现在长留警戒，落十一送卷宗也不能久待，白子画倒是也没有抱怨什么，只是不知道怎么和自己师兄说这件事。 　　若是摩严知道他的师弟和自己弟子有了私情，甚至罔顾伦理违背阴阳，不知道会发多大的脾气。 　　一个是他最信赖的师弟，一个是他最看好的弟子。 　　谁也不知道最后会变成什么样。 　　第二十六章 　　“你在做什么？”落十一转身就见幽若在院子里的一棵梅树前，不知道在看什么。 　　“这是白梅吗？”幽若凑到一朵花前，鼻子动了动，清淡的花香钻进鼻子里，十分好闻。 　　“嗯。”落十一走到她身边，看着这棵陪了他时日不短的白梅树，“可惜太过素淡了些。” 　　“那还不简单。”幽若手指一动，眼前的花朵渐渐被染成红色，艳丽如火。 　　“法术一过就会恢复了，你又何必。”落十一摇摇头，无奈地笑笑，又道：“改天有时间我带你出长留移植几株过来，到时下雪肯定和奶奶院子里的那些梅花一样好看。” 　　“嗯，我还记得那些树的布局，你可不要忘了。”幽若点点头，左右看了看，选了一段花枝折下，准备插在房间里。 　　落十一见了也没阻止，这时法术已经过了，花又变回了白色，幽若见了有些叹气，“长留哪都好，就是桃花多了些，好像只有你这里栽着梅花。” 　　“好了，时间不早了，我去忙了。”落十一拍拍她的头，然后出了院子。 　　从长留殿里拿着摩严放好的卷宗，落十一飞向绝情殿。这里还是和原来一样，花千骨的秋千还在那，只是再也不见那个小丫头在上面看书了。 　　说到底，是自己改了许多东西，也不知未来会变成什么样，连结局也变得不清晰起来。 　　落十一转身往书房走去，院里的桃花从檐下飘落，偶尔被风吹到落十一衣角上，然后又随着他走动顺着布料落下，只在玉砖铺的路上留下一点粉色的痕迹，点缀玉石。 　　到了书房前，刚推开门，落十一就被人拉进屋里，门又瞬间合上。还没等他回过神，就被按在门上，唇被人给堵住，手里的卷宗散落一地。 　　落十一气得瞪着强吻他的白子画，伸手推开他，然后弯腰一个一个捡起滚在地上的卷宗。 　　白子画趁他站起来时又亲了他一下，才坐到窗边煮茶。 　　将卷宗收拾好，放在桌子上，落十一才走到窗前的榻上坐着。长榻中间放了一张矮几，上面放着水烧开的茶壶。白子画将烧开的茶水倒入一只杯子递给落十一，又拿了一只杯子倒了一杯茶。 　　落十一接过，看了会外面的开得明艳的桃花，才转头看他，“明天是仙剑大会，你要收幽若为徒吗？” 　　“嗯。”白子画低头吹了吹茶水，细呷了一口。 　　之后二人都不再说话，喝茶赏景。 　　他们也没觉得这样静静的不说话有什么不好，岁月对他们来说并不是十分奢侈，就这样安静地陪着对方，偶尔抬头时目光相撞，看见对方眼里有自己就够了，又何必再求其它呢？ 　　落十一自认为不是一个太贪心的人，无论未来如何，只要白子画在自己身边，他愿意陪着他走下去，直到爱枯竭的那一天。 　　嘴角勾起一个弧度，落十一看着面前俊美的青年，看着他给自己杯子加水，动作优雅流畅，最后再将杯子递到自己面前。 　　“今天我多待会，我们下盘棋吧。”落十一接过杯子喝了一口，对对面的人说到。 　　白子画勾起嘴角，放下杯子，“好啊。” 　　拿出棋盘白子画往屋外走。 　　“下棋为什么到外面？”落十一看着白子画的动作不解，却见他径自出去，只好跟上。 　　还是原来的石桌，落十一帮白子画将石桌上的桃花瓣扫落，放好棋盘棋盒，然后扫去石凳上的桃花瓣，才坐下来。 　　头顶的桃花被清风吹着摇了摇树枝，又落了几朵花瓣下来，分散在棋盘上，有几分和谐安宁。 　　白子画和落十一也不在乎棋盘上面的花，拿着棋子开始对弈。 　　一盘棋过了有几柱香时间，落十一托腮看着棋盘，眉头轻轻皱着，似乎在思考。白子画坐在对面看着他，连自己也不知道嘴角已经上扬了一分。 　　这时一片桃花落下，轻轻旋落在棋盘中央，落十一伸出手捡起，拿着花蒂眼睛盯着花蕊，最后放下棋子，“算了，我认输。” 　　落十一点了法术在上面，鲜花缓缓飞出他手指，最后贴在白子画额间，刚好将他额上的掌门印记给遮住。 　　“桃花妆。”落十一看着白子画笑了起来，但不可否认的是，那朵桃花一点也没有破坏他脸部的美感，反而让白子画更好看了几分。 　　白子画无奈地拿下花，随手松开，掉落在地。 　　落十一看着他起身，身子倾向自己，柔顺的黑发散落在自己面前，隔着一张石桌，然后感觉到自己眼睛有些湿润。落十一闭上眼睛抬头，感觉湿润的触感消失，睁开眼睛，用唇碰了碰他嘴角。 　　“咳！” 　　突然一道咳嗽声传来。 　　落十一惊住，急忙转头看向来人，见是笙箫默才稍微放下心来。 　　也是，若是自己师父，估计不是咳嗽一声提醒的事了，而是大吼一声才对。 　　白子画像是没事人一样，坐回自己的位子。落十一见他什么话不说，似乎有了决断，也没开口，只是被人撞见这种情景，脸有些发烫，干脆一直低头看着棋盘。 　　“咳！二师兄……”笙箫默见那两个人如此淡定的样子，自己反而有些尴尬，他没想到他一时心血来潮上绝情殿就看见这种场景。 　　刚才的画面太过于自然温馨，他都有些不好意思打断，只是落十一不是女人啊！两个男人在一起真的没关系吗？ 　　这事要是给大师兄知道了，笙箫默想象摩严知晓的场景，想了半天也没想出个结果，最后因为不想太过伤脑而终止。 　　只是撞见这种事，他一时不知道是走是留，看着白子画不知道该说什么。 　　“我先回去了。”最后还是落十一受不了这种僵持，起身准备离开。 　　白子画也没说什么，只是点了点头。 　　落十一回到书房，将白子画看过的卷宗收拾一下带走。刚走到门口，见白子画站在那，落十一走过去，在他面前站定。 　　白子画低头在他唇上吻了吻，“明天见。” 　　“嗯。”落十一应了一声。 　　两个人完全将笙箫默晾在了一边。 　　落十一虽然还是担心笙箫默会回去和摩严说，但不代表他就此会阻止白子画亲近自己，他也不想阻止，甚至还有些享受。至于之后的事，之后再说，他只活在当下。 　　笙箫默直到落十一离开都还没回过神，刚才白子画看落十一的温情绝不是假的，甚至他看见白子画对落十一做的事。如果先前他看见的都是幻觉，可是刚才的事告诉他白子画对落十一是真的上心了，而且还不是一般的上心。 　　“你想问什么，就问吧。”白子画回到棋盘前开始收拾棋子，面色清冷淡然。 　　“师兄，你……真的对十一……”笙箫默不知道该说什么来形容他和落十一的关系，男人对男人也会有喜欢吗？ 　　“我只要他，你明白吗？”白子画停下手里的动作，注视着笙箫默，眼里满是认真。 　　笙箫默看着白子画，知道一旦他决定的事，从不会更改，可是一想到摩严，他又问：“……可是大师兄知道这件事吗？” 　　白子画面色平静，回答道：“他不知道，你暂时不要告诉他，我会和他说的。” 　　“我知道了。” 　　但笙箫默还是有些缓不回神来，他得承认他受刺激了，自己师兄怎么选了落十一？虽然落十一各项都不错，可他不是女人啊！先前他还以为花千骨对白子画是不同的，甚至认为落十一喜欢花千骨，没想到事情与他想的大相径庭。 　　笙箫默锁着眉走到石桌前，看着白子画收拾棋盘，不由摇头说了一句，“师兄，我以为你这一生都是孤独一人了，真没想到……” 　　“人生的事谁能预料？就算我能算尽天下事，也算不出一个情字。”白子画端着棋盘回到书房里，笙箫默跟在后面。 　　看见窗前已灭的火炉，和各据一边的两个杯子，笙箫默重新翻开一只杯子，自顾自倒上茶水喝了一口。 　　水还是温的，只是这茶的味道怎么这么熟悉，好像很久没喝到了。 　　“你竟然会亲自煮茶？看来他在你心上确实不同。”笙箫默惊讶，然后又倒了一杯，笑道，“我今天算是沾了他的光了。” 　　白子画收了棋盘，没理笙箫默，任由他在那一个人自言自语。见他将壶里的水都喝了，才收起茶壶放进茶盘里，将杯子倒扣在茶盘里。 　　笙箫默站在一边静静地看着白子画的动作，似乎很久没见过他这个样子，亲手收拾东西。 　　也许，一个人真能改变另一个人。 　　落十一就是那个，能改变白子画的人。 　　第二十七章 　　落十一下了绝情殿，将卷宗交给摩严，看着他认真的处理门派事务，看了一眼，什么也没说退了出去。 　　说到底是自己的师父，教了自己这么多年不是假的，只是摩严最看重的就是长留和白子画，落十一一时不知道当他知道自己和白子画的事后，会闹成什么样？ 　　落十一想到竹染的结局，看着长留殿下方的风景闭上眼。 　　听天由命吧。 　　第二天仙剑大会如期召开，如今长留已被杀阡陌那些手下弄得不复以前，但还是有不少仙人门派来参加。 　　广场上方剑光划过，长留山聚了不少人，只等三尊了。 　　三尊从三殿分别飞下，仙剑大会正式开启。 　　仪式和盛宴过后，白子画带落十一到三生池水那里，也只有那里没有什么人出入。 　　“你带我来这里做什么？”落十一看着三生池水，转头问他。 　　“没什么。”白子画摇摇头，伸手抱住他。 　　他有些不好的预感，却又不知道是什么，只是想单独和落十一待会儿。 　　落十一转头看不见他的脸，只好用手顺了顺他的头发。 　　他面前就是三生池，看着池水他忽然想起自己一年前扔的一把匕首，当时他也没多想，只是留着备用而已。 　　如今剧情已经到了这里，不该发生的全发生了，甚至连自己妹妹也被卷进这个世界。 　　落十一还没想明白，唇就被白子画给堵上了，一时也忘了其他，搂住白子画脖子，抓着他的头发，一把扯掉他的发冠，长发顺直落下，玉冠落在地上。白子画也未在意，看见落十一闭眼迎合自己，加深了这个吻。 　　花千骨站在外面，不敢相信自己看见的，她师父竟然和一个人在接吻。虽然她看不见那个人的脸，可那个人……那个人……那身青衣是十一师兄啊！ 　　怎么可能……怎么可能…… 　　如果自己没有跟过来，就不会看到这个场面了，就不会…… 　　花千骨怔怔地站在原地，失魂落魄。她做梦也没有想到，自己喜欢的师父，和落十一在一起。两个都是自己敬重的人，她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办？甚至不知道该怎么面对自己对白子画的感情。 　　她一直以为自己是特殊的，自己是师父的徒弟，日日夜夜在他身边，总有一天他会知道自己的。回想起以前和白子画相处的片段，花千骨才发现她和别人并无不同，对白子画来说，他只看见一个落十一。 　　其实自己应该看清的，是自己执迷。 　　甚至紫熏浅夏曾提醒过自己，可自己却依然爱上了他，花千骨苦笑了下，只觉得自己太过于天真了。 　　爱上自己师父，却又爱而不得。花千骨觉得自己和紫熏浅夏一样，只看见眼前的美好，以为白子画迟早会看见，迟早会懂，却不知道是自己的一场梦，梦醒了，就什么也不是了。 　　即使白子画不知道自己对他的情意，不知道自己受过什么苦，那都不重要了，不重要了。 　　她还有小月，她要把小月给救出来。 　　对！她还要救小月！ 　　花千骨像是想清了什么，迅速离开三生池。 　　“骨头这是怎么了？失了魂魄一样。”东方彧卿从后面走过来，他本来不想跟过来的，但又不放心。 　　直觉告诉他三生池一定有什么，东方彧卿在原地思索一会，往里面走去。 　　只是里面只有白子画和落十一，落十一在给白子画整理头发，也没什么特别的，只是他总觉得这两人之间气氛有些奇怪。 　　东方彧卿没有细究，还是骨头要紧。 　　落十一看着手里的发冠，让白子画把头低下来，用手梳理他的头发，嘴里还在咕哝着，“没事长这么高干什么！” 　　最后落十一还是自暴自弃地用法术帮他整理好，然后退后一步看了一下，确定与先前一样才放下心。 　　白子画只是笑着看他，随意让他摆弄，等落十一弄好之后，才伸手摸了摸他看着自己的眼睛，有些眷恋。 　　“好了，该回去了。”落十一拉下他的手，抬头看他。 　　这里不能久待，他和白子画消失这么长时间，摩严估计会派人来找他们。毕竟，他俩现在可不是闲人，仙剑大会的事，他还要去安排一下。 　　白子画看了他一会，在他额头亲了一下，才先行离开。 　　落十一摸了一下额头。 　　也不知道白子画怎么养成这个习惯的，离开前总会亲自己一下，不过自己不讨厌就是了。 　　虽然接下来的比试很枯燥，但落十一并没有抱怨，只是坐在一边，反正他已经习惯了。 　　只是对面那两个活宝又开始了，从大会开始就讨论到现在，惹得上上飘也有些坐不住，如果不是有摩严在，早跑到对面了。 　　等了几天，未拜师的弟子终于打完了，幽若得了第一，被白子画授香草和铃铛。幽若虽然心里不愿意，可她现在自己的父亲希望她可以拜白子画为师。前世父母早逝，她没有感受到父母的爱护，而这个父亲对自己也很好，所以她不愿违背他的意愿，便接下了白子画的香草。 　　由于落十一的缘故，幽若对白子画有些成见，虽然不高兴，但看见落十一对他笑了下，也就不关心了。 　　在拜师大典上，白子画果然跟落十一说的那样，收幽若为徒，而不是替花千骨收徒。幽若一时没有反应过来，她完全没想到现在的剧情给改成这样了。 　　不过改了也好，这样一来，自己就不用喊落十一为师叔了，不然这辈分都乱了套了。 　　只是后面的剧情也不知会发生什么样的改变，但愿不是面目全非的那种。 　　大会过后，幽若就要搬到绝情殿，她虽然没有上去过，可是离开落十一，她有些舍不得。 　　搬家时，幽若缠着落十一帮自己整理房间，不给他走。 　　落十一见还早，就帮她把房间整理了一下，只是在翻到一本画册时，有些无奈地看着幽若。 　　上面画的都是活色生香，看着令人销魂入骨的春宫图，只是这不是重点，重点是那上面是两个男人。 　　“大哥……”幽若拉着他撒娇，眨巴着无辜的眼睛看着他。 　　好在前世落十一看她买过不少这种漫画，也就习惯了。只是这些东西都是这个世界里的，也不知她从哪弄来的，还真是神通广大。 　　落十一合上画册，也没有没收，反正他就算没收了，她也会再弄出一些来，对于自己妹妹的神通，他前世就领教过了。 　　将画册还给幽若，落十一见差不多收拾好了，看见幽若站在原地，手里抱着画册，眨巴眨巴着眼睛看着自己，不由提醒一句，“你注意点，手里的东西别给尊上看见了，不然我可救不了你。” 　　幽若知道落十一这是告诉自己不会没收，一时高兴地抱住他。 　　只是落十一脸色有些奇怪，盯着她手里的东西，看着幽若头皮发麻，不由后退一步，“大哥……” 　　趁着落十一发呆，幽若迅速找了个地方将画册藏了起来，她怕落十一后悔，又将画册给没收了。 　　这是她好不容易才收集的。 　　而落十一此时却在想另一个问题。 　　这本画册如果给白子画看见了，他好像也救不了自己吧？ 　　落十一有点后悔了，他应该直接没收，然后立刻拿去烧了才对！ 　　好在白子画不会随便进别人房间，对自己的弟子一直都是三不管状态，落十一想了一会，也就不纠结了。 　　帮完幽若，落十一转身去找白子画。 　　以后和白子画在一起还是小心一些吧，依幽若的性子，若是知道了他和白子画的事，也不知道会闹出什么动静来。 　　落十一并不担心自己妹妹的接受能力，但是如果闹到整个长留或仙界，后果他没法想象。 　　他和白子画的关系就是一个禁忌。 　　第二十八章 　　落十一找到白子画时，见他在书房看书，不想打扰他，转身准备离开。 　　“收拾好了？”听见白子画的声音传来，落十一才转身进去。 　　“嗯。”落十一走过去，坐到案桌旁边。 　　白子画放下手里的书，拉他在自己身边坐下，落十一顺着他坐在他边上，拿起他刚才看的书本翻了一下。 　　只是一本琴谱，落十一转头见白子画一直看着自己，不由笑道：“你一直在等我？” 　　白子画挑过他一缕长发，没有回答。 　　“上面有什么……”白子画察觉到落十一头发有法力加持，皱了下眉头，却不知道他为什么要在自己的头发上施法。 　　“怎么了？”放下书本，落十一发觉白子画玩着自己的头发，压下心里的慌乱。 　　“没事。”找不到原因，白子画下意识不想深究，将唇落在发上轻轻一吻才放开，抬头看他。 　　“我还是回去吧，不打扰你清修……诶？！”落十一一只手撑着桌子，准备站起来，却被人拽着袖子一把拉下。 　　顷刻间便落在一个怀抱里，落十一还没回过神，却看见白子画在自己嘴边亲了一下，然后才放开他。 　　落十一眨了眨眼回神，从他怀里起来，嘴角勾起。 　　“那我走了。”确定白子画没有其他动作，才离开书房。 　　只是落十一没想到，幽若在绝情殿竟然也被魔界的人抓住，不知道她是不是又下绝情殿了，不然也不会变成这样。 　　落十一气得快要冲过去，可是看见幽若拼命对自己摇头，提示自己她没事，但心里还是担忧。 　　更何况，他不想她受到一丝伤害。在前世就是自己护着她，一直没受什么苦，这一世，他也不会让她受任何苦楚。 　　“杀阡陌，你要见千骨可以，先把幽若放了，我告诉你她在哪！”落十一的话让众人一愣，只当他是糊弄杀阡陌的，并没有多想。 　　“你真的知道小不点在哪？”杀阡陌掠到落十一面前，死死盯着落十一。 　　“我从不骗人，你先放了幽若。”落十一握紧手里的佩剑，抵抗杀阡陌的威压。 　　“好。如果你敢骗我，你先死！”杀阡陌说着就放了幽若，其他妖魔来不及阻止。 　　幽若跑到落十一身边，好奇地看着杀阡陌，然后转头看向落十一。她其实并不担心，她和落十一都知道花千骨在哪。 　　“花岛。”落十一轻轻地吐出两个字，随后蹲下身子确认幽若没事，将她抱在怀里闭上眼睛，心里安定下来，“还好你没事……” 　　杀阡陌听了睁大眼睛，迅速离开，众人见杀阡陌走了，都不由地松了一口气。只是那些妖魔还在，落十一带着幽若退回队伍里，以防不测。 　　回到自己人这边，落十一放下心，问她：“你怎么被他们抓住的？” 　　幽若吐了吐舌头，小声道：“我只是想试试能不能遇见花千骨而已，没想到还是被剧情君给戏弄了。” 　　“……”落十一一阵无语，他也没心思骂她了，干脆站在一边不理她。 　　“哥，我错了还不行吗？大哥——”幽若拉着落十一袖子撒娇，偏偏这会儿落十一不吃她这套，理都没理她。 　　落十一见一直干等着也不是个事，于是问摩严，“师父，我们是否回长留？” 　　摩严看了一眼对面见杀阡陌久久不归，也不知道这花岛到底有多远，但看杀阡陌现在也没回来，心道落十一将他忽悠的可够远的，便点点头准备回长留。 　　而让落十一和幽若没有料到的是，白子画和杀阡陌竟然打起来了。不过现在的白子画并没有受伤，倒是没有被杀阡陌伤着，落十一看着白子画实力未退，才放下心来，心神全部牵扯在打斗的二人身上。 　　“唉！这相爱相杀的戏码什么时候才能完啊？”幽若站在落十一身边感叹了一下，眼神发光的关注着白子画和杀阡陌，“话说回来，我该站白杀好还是杀白好？” 　　实在想不出来，幽若干脆问落十一，“哥，你说我站哪个cp好啊？” 　　哪个都不好！ 　　落十一心里呈崩溃状态，身为这里唯一一个能听懂幽若在说什么的人，他宁愿自己听不懂。谁会听见自己恋人被妹妹和别人凑成一对高兴啊？偏偏他还不能表现出一点异样，落十一想直接和幽若说清楚，但顾虑到这里这么多人，还是算了吧。 　　“啧，你不是一直站的是春秋不败和杀阡陌吗？”落十一不满地看着她。 　　“对哦。”幽若又陷入纠结之中。 　　“你们……在说什么？”站在旁边的笙箫默将兄妹俩的对话听得一清二楚，但就是不明白里面的意思。 　　落十一抗拒回答，干脆将头扭到一边。 　　幽若却忽然来了兴致，给笙箫默科普现代知识，连火夕舞青萝以及上上飘也好奇地跑过来。 　　落十一看着几个人将自己挤出幽若身边，无语地抬头望天。 　　幽若这是祸害了他还不够，还要去祸害别人吗？ 　　眼角撇到霓漫天也在里面，落十一彻底不淡定了，担心霓漫天也被同化了。但他的担心显然是多余的，霓漫天并没有那个兴趣知道那些乱七八糟的事，一想到自己敬重的三尊有那么复杂的关系，她觉得自己整个人生都被颠覆了。 　　“……”笙箫默拿着银箫站在原地低头思考了一会，忽然用箫敲自己的头。 　　自己在想什么啊！ 　　只是一想到自己前些日子看见的画面，笙箫默转头看了一眼落十一，然后又看向幽若，道：“你不觉得十一和二师兄走得很近吗？” 　　对外幽若一直喊落十一为大哥，虽然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但大多数人也并没有追究，他们只当幽若认落十一为哥哥，渐渐也习惯了。再者，这二人真的像兄妹一样相处，也没有人会想歪。 　　“有吗？”幽若抬头，她看着落十一，见他关注着天上还没打完的两个人，一道念头忽然在脑子里闪过，片刻却又找不到了。 　　“不知道。”她平日里不会YY自己的亲人，所以也没太在意。 　　难道白子画和她哥之间真有什么？幽若埋头思索，觉得自己可以脑补一篇穿书文了。 　　但是故事还没成形就被幽若打住了，YY自己大哥还是算了吧，如果被他知道了，那以后自己收藏的东西就全给他扔了。她还是萌白子画和杀阡陌的cp就好，或者春秋不败和杀阡陌也行啊。 　　可是……她还是可耻的萌了他们怎么办？ 　　这边杀阡陌这种不要命的打法，只为了在白子画身上划下伤痕，白子画不想和他多做纠缠，用尽全力打伤杀阡陌才结束这场战斗。 　　杀阡陌今天是怎么了？疯了吗？ 　　白子画拿着剑，想到一个可能，不由皱眉，转头看向落十一。 　　如果她回来了…… 　　那落十一…… 　　白子画敛下眼眸，他现在十分想下去抱他，吻他，甚至是想将他嵌入自己身体里，谁也带不走，不然他心里的不安一直消散不去。可是自己不能这么做，不然只会给落十一带来无尽的麻烦。 　　白子画克制住自己回到绝情殿，桃花树上积的雪压着枝头一重，积雪纷纷落下，白子画踏过，回到自己屋里。 　　这暂时就算完了？ 　　落十一虽然知道白子画没什么大事，但还是不放心，找了个借口便上了绝情殿。察觉到白子画在屋里，落十一推门见推不开，才转为敲门。 　　“尊上。”落十一见没人回应自己，喊了一下，过了会儿白子画才开门，一把将落十一拉进屋里，将他抵在门上。 　　白子画的吻不复以前的温柔，啃咬着他的唇，落十一不知道他怎么了，只是和杀阡陌打了一架，就变成这样了。 　　过了好一会，落十一感到自己要窒息时，白子画才放开他。 　　“我要你。”白子画低头咬了下他的唇，声音低哑，显然已经情动，白子画顺着他的颈边吻吮，手扯开他身上的腰带伸了进去。 　　落十一知道这天早晚会来，但却不知道是什么刺激了白子画，只是下一秒他没有机会思考了。 　　忽然落十一想起什么，回复一丝理智，试着伸手推开白子画，压抑着喉咙里细碎的声音，勉强开口，“等等，幽若……” 　　白子画不给他说话的机会，抱他到床上，顺手给屋里下了禁制，外面的人听不见屋里的声音。 　　然后覆了上去。 　　第二十九章 　　落十一醒来时，只觉得身体哪里都不对劲，想到白子画在床上一反往常的样子，他不希望再有第二次。 　　转头见他还没醒，落十一轻手轻脚下床，将自己的衣服一一捡起穿好，走到床边轻吻了下他嘴角，才开门出去。 　　他不能在绝情殿久留，况且他已经在绝情殿呆了不少时间了，该回去了。 　　落十一下了绝情殿，却没注意到幽若从后面出来，一直盯着落十一的背影，心里总觉得他哪里不对。 　　幽若推开白子画的房门，为什么她大哥是从白子画的屋里出来的，他伤的很重吗？ 　　地上的衣服落十一早已整理好，放在床边，幽若一时也没发觉什么，心里虽然有个念头闪过，但下意识不想深究。 　　床上的白子画睁开眼睛，从床上坐了起来，被子滑到他腰部。长长的青丝散下，遮住他胸前的一半春光，若隐若现。 　　幽若看着口干舌燥，眼睛一直乱瞟。 　　“你在看什么？”白子画发觉落十一已经不在了，抬头却看见幽若站在那儿，一双眼睛不知道在看什么，一直放光。 　　“没、没有！”幽若否认，收敛起脸上的表情，擦了下自己嘴边的口水。 　　“你先出去，我换下衣服。”白子画见她还不走有些无奈，只好出声提醒。 　　“哦哦！”幽若连忙跑出去，顺便将门关上。 　　只是过了一会儿她突然从美色中醒悟过来，白子画好像没穿衣服？她哥刚从里面出来？ 　　幽若觉得自己好像发现了什么，表情像是被雷劈了一样。 　　等白子画从屋里出来，幽若左看看右看看，白子画不知道她在看什么，问：“你在找什么？” 　　“额……”幽若不知道该怎么开口，看着白子画僵了好一会才开口，“师父，您和大哥……是不是……是不是……做了什么事啊？” 　　白子画面色尴尬，转身拂袖而去，“自己想。” 　　“自己想？”幽若嘴角抽了抽，看着白子画的背影，决定到他房里闻闻有没有味道。 　　过了一会，幽若觉得自己一定穿错地方了。 　　她做梦也想不到她哥和白子画会凑到一块。幽若对这个事实一时无法接受，但想到笙箫默对自己说的话，怕是连他也知道一些了，只是自己怎么没看清呢？ 　　可是，这里不是一个对同性恋接受度很高的世界啊，可以说几乎没有啊！虽然自己以前国家接受度也不是很高，但可以移民嘛！ 　　幽若一想到落十一将要面对的局面，都有些心力交瘁。不说摩严会不会接受，单说白子画，在书里面他可是为了天下众生连花千骨都可以不要，而这里可是现实，是真实存在的！ 　　那她大哥岂不是惨了？ 　　幽若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办，她知道了还不如不知道的好，最起码她不用这么担心落十一了。 　　幽若这边还在纠结，那边落十一却得到轻水的消息，要和轩辕朗去看花千骨，落十一还没决定要不要去。 　　最后落十一还是出了长留，顺便把幽若也给捎上了。 　　只是这一路幽若眼神十分奇怪，一直盯着他看，恨不得扒下他的衣服来。 　　落十一心知她怕是知道了什么，只是一脸犹豫着要不要问自己。 　　“想问什么就问吧。”落十一最后被她看得太不自在，无奈道。 　　“大哥，白子画技术好不好啊？需要我提供理论指导吗？”幽若张口就来，落十一被她呛得连连咳嗽。 　　随后幽若也意识到现在好像不是说这个的时候，她还没接受落十一和白子画在一起的事实啊！ 　　幽若心里崩溃着，自己怎么会问这个蠢问题，她不是来追究的吗？习惯真是个可怕的东西。 　　“咳！我是想问，大哥你想好了吗？真的决定和白子画在一起？”幽若咳了一下，理智压下那颗躁动的腐女心。 　　“随遇而安吧。”落十一回答道。 　　他其实早就想好了，自己决定和白子画在一起那天，就不打算回头了，何况他也不想回头。 　　“可是如果白子画因为天下负了你呢？”幽若下意识将落十一代入到书里花千骨的遭遇，即使最后在一起，那也太过悲惨。 　　落十一笑了下，道：“你说的不可能会发生，就算会，不过斩断情丝而已。” 　　他不是花千骨，做不了用天下人来试探自己在白子画心中的分量，爱天下苍生和爱自己是两个概念，他不会让他陷入绝地，他也舍不得。 　　沿途遇见轻水和轩辕朗，幽若便没有再问，但心里其实已经知道了答案。 　　她和落十一相处了两世，知道他的性子，他一旦决定了就不会更改，同样的他如果决定舍弃，他也决不会回头。落十一不是花千骨，最后还会原谅白子画，如果白子画这么对待他的话，不过是再不相见而已。 　　幽若跟着轻水身边，没事就逗逗糖宝，还用手戳了戳它的身子。只是一旁的轩辕朗和轻水之间的气氛似乎有点不对啊。 　　幽若转了下眼睛，带着糖宝落在后面陪落十一，然后开始套话。 　　“哼！轩辕朗竟然肖想我媳妇，我当然要给他一个教训啦！”糖宝跑到落十一肩上，似乎很不高兴，仿佛幽若戳到它伤疤了。 　　“这是……怎么回事？”幽若一时转不过弯来。 　　她记得轩辕朗现在不是放不下花千骨才对吗？怎么花千骨不在才一年，就改主意了？ 　　落十一知道怕是糖宝做了什么，让轩辕朗明白过来自己心里在意的是轻水，而不是花千骨。不过看糖宝那样子，估计是无意中做了什么事，不然依照它的性子，是绝不会去撮合轩辕朗和轻水的。 　　“很难过？”落十一把它接到手上，用食指碰了碰它的头问。 　　“嗯，轻水喜欢那个皇帝……”糖宝一脸失落，突然抱着落十一的手指不说话。 　　落十一不知道该怎么安慰，只好摸摸它的头。 　　“不过如果他对轻水不好的话，我一定要将轻水抢回来！”糖宝忽然振作起来，“我要努力修炼，要不是我现在还是只虫子，轩辕朗根本没机会！” 　　说完它在落十一手里滚了一圈，抱着落十一手指睡起觉来，对它来说睡觉就是修炼，它要早点修成人形。 　　落十一无奈，见怎么也无法将它拿下来，只好由着它了。 　　“大哥，糖宝喜欢轻水？”幽若看着落十一手指上的虫子，环在他拇指上像是个绿色的扳指。 　　“嗯。”落十一垂下手，用袖子帮糖宝挡住风，“估计是对轻水日久生情吧，我当时并不怎么陪它。” 　　其实大部分都是自己与它保持一些距离，不想被剧情左右。 　　“……还好还好，相比一只虫子，我觉得白子画也不是那么讨厌了。”幽若像是松了一口气，她实在接受不了自己嫂子是个非人类。 　　前面轩辕朗和轻水没有糖宝搅局，两个人相处的不错，一路说说笑笑，转眼就到花千骨现在的住处。 　　第三十章 　　花千骨现今住在茅山万福宫，落十一他们到时她正好在。 　　花千骨一眼就注意到轩辕朗和轻水的关系似乎有些不一样，轻水找到归宿她还是挺高兴的，这样她就放心了。 　　“朗哥哥。”花千骨如今没有毁容，幽若看了还是惊讶了好一会，不过联想到霓漫天的变化也就站在一边不出声了。 　　轩辕朗和轻水对视一眼，便过去轻轻抱住她，“让你受苦了。” 　　“没事。”花千骨抓住他的衣服，轻轻推开笑道，“你如今有了轻水了就不要在她面前做这些事，不怕她误会？” 　　轩辕朗回头看了她一眼，话里说不出的熟稔，“她不会。” 　　“我先出去了，你们好好聊聊。”轻水笑了一下，显然不在意。 　　落十一见状，也要出去给他们二人单独相处的时间，拉着幽若出门。 　　至于自己手上的糖宝，落十一把它给戳醒了，它见已经到万福宫了，在落十一手里打了个滚才爬起来。 　　幽若立即接过去，凑到房间窗下去偷听。 　　落十一见了也不阻止，看见轻水站在一边静静的等着，便过去，“你和轩辕朗准备什么时候办婚事？” 　　“呃？”轻水愣了一会，才笑道，“最起码也要等妖神一事过去才行。” 　　“到时别忘了往长留递请帖。”落十一笑道。 　　“会的。” 　　落十一不再开口，转头见幽若跑过来，站在自己身边像是什么事也没发生一样，就听见门开了的声音。 　　轩辕朗从里面出来，对落十一点点头：“千骨叫你进去。” 　　落十一应了声，转头对幽若道：“别去偷听。” 　　幽若没说话，落十一摸了下她的头才进屋。 　　落十一进去后，看见花千骨望着自己一直怔神，不清楚她是怎么了，于是上前问：“千骨，你怎么了？” 　　花千骨回过神，看着他眼里有些苦涩，“师兄，你和师父的事，我都知道了。” 　　落十一没料到她会说这个，一时没反应过来。 　　“就是仙剑大会那天，我在跟着师父后面，就看见……”花千骨低下头，看上去有些难过。 　　落十一不知道该说什么，只好碰了她的头发。 　　“不过没关系，师兄和师父幸福就好。”花千骨抬起头，眼里清明无泪。 　　落十一有些心疼她，在蛮荒受了这么多苦，却还是笑着面对自己。 　　但是自己是来给她下一剂猛药的。 　　落十一心中不忍，但还是开口道：“千骨，你要救南无月对不对？” 　　花千骨愣住，随后点了点头坚定道，“嗯，小月我是一定要救的！” 　　“我不会阻止你，不过希望你想清楚，是南无月重要，还是杀阡陌和东方彧卿重要。”落十一坐到她身边，看着她道。 　　“师兄，你说的是什么意思？”花千骨有种不好的预感，忙问。 　　落十一却并不着急，缓缓道：“我知道东方彧卿会带你救南无月，而且那天还是杀阡陌和东方彧卿的死期，当然，南无月你也没救下来，他也死了。” 　　“怎么会？十一师兄你骗我的是不是，你怎么会知道之后的事，你一定不想我去救小月，所以才编出谎话来骗我！”花千骨摇头，不愿相信落十一的话。 　　落十一没有说什么，只是继续道：“仙界要去除南无月的恶念，保留他的善念，所以才要处决他让他转世为人。原本这一切都是按着剧本好好的，但你非要去救他，结果杀阡陌看见竹染要和他同归于尽，而东方彧卿也是不得好死。” 　　花千骨呆住，愣愣地看着落十一，“师兄你怎么知道这些的？” 　　“杀阡陌与竹染有旧怨，恨不得他死，而东方他却为了你往下一世的自己借了五年的寿命，代价是不得好死。你如果执意要救南无月，那么你好好珍惜和他俩相处的时间吧。”落十一看她不再说话，起身准备离开，临走时又道：“你好好想想。为了可以活过来的南无月，而让他二人离世，杀阡陌再也醒不过来，东方借的五年寿命也未用完就转世，这个世界，就只剩你一个人了。” 　　落十一说完转身离开，出门见轩辕朗和轻水不在估计是走了，幽若跑过来看着落十一，欲言又止。 　　“把糖宝给千骨，我们走吧。”落十一摸了摸她的头，叹了口气，“有什么路上说。” 　　幽若乖乖闭上嘴巴，将糖宝交到花千骨手上，便和落十一回长留。 　　回去途中，幽若还是忍不住问出口，“哥，你这样真的好吗？” 　　“你又偷听了。”落十一弹了一下她的额头，然后又摸了摸她的头发叹道，“不这样还能怎样？真的看她变成妖神？” 　　“你难道不是因为白子画？”幽若乜了他一眼，明显不相信他的说辞。 　　落十一无奈笑道：“怎么又扯到他身上了，你不觉得花千骨出了蛮荒他竟然没事不是很奇怪吗？” 　　“好像也是。”幽若低下头想了一会，却想不出什么来。 　　“他没有用自己封印花千骨身上的妖神之力，所以他什么事也没有，不然和杀阡陌对抗时，也不会安然无恙。”落十一看着远处，轻轻道，“就是不知花千骨会不会去救南无月。” 　　“我不知道，但愿一切都能过去。”幽若抓住落十一的手，抬头看他，“不管以后会变成什么样，你还有我。” 　　“也是。”落十一笑了起来。 　　过了会儿，幽若又怀疑地看着他，“不过明明杀阡陌最后会醒来，你却和花千骨说他醒不过来，你不是故意的？” 　　落十一只笑不语，拍了下她的头。 　　以前他只是独身来到这个世界，不知道和谁倾诉，但现在他还有一个妹妹不是吗？和他来自同一个世界的妹妹。 　　落十一和幽若走后，东方彧卿才推门进来，见花千骨一直在发呆，知道她在犹豫不决。 　　虽然他不知道落十一怎么会知道之后的事，但他不想让骨头担心，所以一直没有告诉她真相，可如今…… 　　“东方！”花千骨看见东方彧卿，扑到他怀里，眼泪不停地掉，“十一师兄说的都是真的吗？” 　　“怎么可能？你别信他的话，我们还要去救小月呢！”东方彧卿拉开她，擦掉她脸上的泪水，声音温柔。 　　“你骗我！”花千骨推开他，往昔所有不注意的细节此刻全部出来了，“我早该想到了，你的寿命明明已经走到尽头，却还是没事一样依然陪着我，是我太傻！” 　　“骨头……”东方彧卿愣了一下，他显然没想到花千骨此刻竟然反应过来。 　　“是我害了你，是我害了杀姐姐，是我害了大家……”花千骨蹲在地上，抱着膝痛哭，“师兄说的都是真的……真的……” 　　东方看着心疼，走过去抱着她轻声安慰，“这不是你的错。” 　　“可都是我造成的！”花千骨推开他，又拉住东方的袖子，“我们不去了，东方我们不去了，我不想变成一个人，小月还可以活过来，可是杀姐姐……杀姐姐……” 　　花千骨抱住他，像是怕他突然消失一样，过了好一会儿花千骨才安定好情绪，看着他道：“东方，我们去阻止竹染好不好？这样杀姐姐就会没事了。” 　　“好。”东方彧卿看她难过的样子，只好改变计划。 　　他不知道该谢落十一，还是该防备他，这个人，已经超过了异朽阁所掌控的范围。 　　但也因为他，他才可以多陪骨头几年。 　　第三十一章 　　处决南无月那天，落十一在长留不知道九天之上发生了什么，只能静静等着结果。 　　他不知道杀阡陌和东方彧卿作筹码，够不够花千骨打消救南无月的心思，或许他该加上糖宝才对。 　　但这一世轻水以及霓漫天的命运已然改变，所以他才没说糖宝。 　　而幽若这个丫头又不知道跑哪去了。 　　落十一没有去找她，长留现在没有危险，他也并不担心。 　　而另一边幽若偷跑出长留，想去九天上观战，却见海上不远处站着一个人，好奇地飞过去。 　　“你是谁啊？”幽若近前才发现他满脸的疤痕，很是可怖，捂住嘴说不出来话，“你的脸……” 　　“很恐怖？”那人却像是不在意，看着她勾起一丝嘲讽。 　　“呃……还好啦，看习惯就行了。”发现自己在揭人伤疤，她有点不好意思。 　　从剑上下来，幽若站在他身边，“你的脸……是什么伤的？” 　　“三生池水而已。”对方满不在意地回答道，只是奇怪这个女孩子竟然不怕自己。 　　“诶诶？你是竹染？！”幽若忽然反应过来，不由退后两步。 　　竹染眯起眼，“你认识我？” 　　“不认识不认识。”幽若连连摇头，不停地往后退，企图趁他不注意偷跑。 　　早知道会遇见竹染，她就不出来了，这可是个变态啊！ 　　“不认识你跑什么？”竹染抓住她的领口，不给她逃跑的机会。 　　“我真的不认识你，也不知道你是谁，你放过我吧！”幽若苦着脸道。 　　竹染没有放开她，只是看她对自己的态度，有点奇怪，“你怕我？” 　　幽若突然不说话了，心里却在默默吐槽：想想你对霓漫天做的，换谁谁不怕？ 　　不过剧情好像还没到那个程度啊。 　　幽若反应过来，把竹染的手扒下来，也不跑了。 　　安静下来，幽若看着竹染的脸，不由心生怜悯道：“其实吧，你也挺可怜的，明明琉夏喜欢的是你，结果你以为她喜欢杀阡陌，还把孩子给弄没了。” 　　“你说什么？！”竹染愣住，突然上前揪住幽若领口，脸色变得狰狞。 　　“我……”幽若明显有些反应不过来，她好像刺激到他了，反应这么大。 　　但她没说什么啊，只是陈述事实而已。 　　过了会，竹染放开她，拎着她的领口离开。 　　到底是怎么回事？难道是他在骗他？ 　　这个女孩似乎知道不少东西，带回去好好问问。 　　这天并没有发生什么大事，唯二的两件事就是南无月死了，幽若失踪了。 　　现在剧情已经完全脱离了剧本，落十一没想到幽若竟然不在长留，她是偷跑出去还是又被人抓了？ 　　落十一没法安下心，长留不见幽若踪影，只好派出弟子出去找。 　　另一边花千骨制止竹染离开岛屿，不想让他碰见杀阡陌，但今天南无月就要被处死，她心里还是难过。 　　“东方，你说我是不是很残忍？”花千骨站在海边，看着天上，像是要看穿天空。 　　东方彧卿摸了摸她的头，看见天边出现一个黑影，渐渐靠近。 　　“那是竹染？”花千骨愣住，待竹染近前时，才看清他手上还有一个人，“幽若？！” 　　竹染朝他们点点头，带着幽若不知道要去哪儿。 　　幽若看见花千骨就像看见了救星，“师姐，救我！” 　　竹染这时停下来，看着幽若，“你叫她什么？师姐？你是白子画的徒弟？” 　　“……”幽若不说话了，使劲挣扎着下来，跑到花千骨后面躲着。 　　“这是怎么回事？”花千骨有些不明白竹染抓幽若干什么。 　　“我只是想问她一些事。”竹染看了幽若一眼，低头作出恭敬的样子，“还请神尊不要阻我。” 　　花千骨转头看了一下幽若，又回头道：“你要问她什么？” 　　“这是竹染的私事，还请神尊不要插手。”竹染依旧是那个样子。 　　幽若却看着他若有所思，她可以想到竹染要问自己什么，如果竹染把这个心结解开也未尝不是好事。想到竹染最后的结局，所有人都活过来了，只有他不曾。 　　幽若从花千骨后面走出，“你保证不伤害我，你问什么我就答什么，只要我知道。” 　　竹染本以为要和花千骨耗上一些时间，没想到幽若自己站出来。 　　就连花千骨也没想到。 　　竹染最终点点头，应了一声：“好。” 　　“诶，等等。”花千骨拉住幽若，最后只化为一句，“你小心点。” 　　“知道了，师姐。”幽若对她笑了笑，转身跟上竹染。 　　花千骨虽然对这个师妹没什么感情，可还是不想她受伤。 　　“放心，她会没事的。”东方看着幽若的背影，转头安慰花千骨。 　　幽若跟着竹染，左顾右盼，这个岛屿都是从蛮荒出来的人，她很好奇。 　　三步并作两步跑到竹染身边，幽若抬头问他，“蛮荒是什么样子啊？” 　　竹染看了她一眼，才开口，“似地狱又似桃源。” 　　地狱，因为那里很苦，甚至是残酷，而桃源，就是远离六界，远离他所恨的所爱的一切。 　　听他这么评价蛮荒，幽若有些惊讶，她以为竹染一直把蛮荒当作地狱，因此更恨摩严。 　　“其实……世尊也不是有意的，你看你做的那些事明明是和琉夏一样的结局，结果他护短保下你，你就别再心怀仇恨了。”幽若怕竹染报复摩严会牵扯到落十一，勉强开口劝解。 　　竹染睨了她一眼，讽笑道：“你觉得有可能吗？” 　　“没。”幽若弱弱地回答。 　　这边无事，落十一在长留却是急疯了，眼看天都要黑了，幽若却还是找不到人影。 　　三尊这时回来了，白子画似乎受了点伤，落十一见他对自己摇摇头，暂时放下心来。 　　但幽若的事还是要和摩严说，他一个人想不出什么办法，“师父，幽若不见了。” 　　“找过了吗？”白子画知道幽若在落十一心里的地位，见他着急怕是幽若又出什么事了。 　　“长留山找遍了，也没有人看见她。”落十一摇头。 　　“再看看，明天如果还没有消息，通知玄武帝。”摩严让白子画回去，沉吟一会道。 　　落十一也怕幽若是贪玩一时忘了和自己说，只好应下。 　　可是心里的不安却怎么也散不去，只能在心中祈祷幽若无事。 　　第二天一早，落十一上绝情殿，跑到幽若房间没有见人，又去找白子画。 　　“尊上你有没有看见幽若回来过？” 　　白子画在看卷宗，抬头见是落十一，摇了摇头。 　　落十一走到他身边坐下，把头放在他肩上，迫使自己冷静下来。 　　“昨天你没事吧？”想到白子画昨天的样子，落十一闭上眼睛问。 　　“没事。”白子画看他疲惫的样子，低头吻了下他额头。 　　落十一靠着他，渐渐静下心来，闭着眼睛没一会睡了过去。 　　白子画还要说什么，转头见他睡着，只好放下手里的东西，将他抱起来，放在床榻上，让他好好休息一会。 　　至于幽若的事，白子画掐指算了一下，她现在暂时无事，只是用观微却找不到她的踪影，不由皱起眉。 　　长留这边找不见幽若人影，而幽若却在竹染这边过的好好的，一时也忘了落十一会担心。 　　等到幽若回过神来，明白自己已经离开长留一天一夜时，连忙返身回长留，却被竹染给扣了下来。 　　“想回长留，可以，但不是这样回去。”竹染眼里闪过一丝算计。 　　幽若直觉不好，却打不过他，只好认命，但愿竹染做的不要太过，不然她一定咬死他。 　　第三十二章 　　“你在这儿？骨头叫你过去。”东方彧卿突然出现。 　　幽若像是看见救星一样，听见他的话眼睛一亮。 　　竹染看了一眼幽若，暂时放开她，转身去找花千骨了。 　　见竹染走了，东方彧卿才对幽若道：“走吧，我送你回长留。” 　　“谢谢。”幽若感激地笑了一下，心里暗暗发誓，再也不会一个人偷跑出来了。 　　长留简直是事故频发啊！她在仙界就没遇见劫持绑架什么的，在长留却频频发生，连个安全也保障不了！ 　　落十一还在休息，白子画又算了一下，这才舒了一口气。 　　起身离开绝情殿，飞往长留山外，看见不远处东方彧卿带着幽若飞过来。 　　“师父！”幽若看见白子画不由喊了一声。 　　白子画点点头，又看向东方彧卿，“小骨和你在一起？” 　　“是。”东方彧卿笑了一下，也没否认。 　　白子画看着他眉头微皱，也不再说什么。 　　他自己做的决定，他人无需置喙，既然他为花千骨做到如此地步，显然是已经想好了的。 　　幽若见两人不说话，先和白子画说了一下，准备回长留，她出长留没和落十一报备，估计他都急得团团转了。 　　白子画见她要回去，知道她要找落十一，便道：“我陪你回去。” 　　东方彧卿听着有些讶异，白子画竟会替别人着想，“你不会对这个徒弟上心了吧？” 　　白子画未再理他，转身带着幽若离开。 　　而幽若听了这句话，撇撇嘴不以为然。 　　东方彧卿见两个人离开的背影，摇了摇头，“希望骨头能放下……” 　　回到长留，白子画带着幽若上了绝情殿，“十一昨天找了你一天，昨晚估计没睡好，在我书房里休息，你去找他吧。” 　　幽若应了一声，便跑到书房。 　　见落十一在窗边的榻上闭着眼睛，放轻脚步走到他身边，蹲下来看着他。 　　幽若伸手摸了下他的头发，微微弯起嘴角。 　　幽若回来后，落十一也没有骂她，只是恢复平常的生活状态，见她安分了不少，心里轻松了些。 　　妖神除去之后，六界暂时一片安宁，轻水和轩辕朗的喜帖也送到了长留。 　　落十一和朽木清流几人去参加婚宴，白子画这边却来了一位客人。 　　白子画正在院子里抚琴，却见桃花突然随风四起，看见紫熏浅夏走来，有些惊讶。 　　她好久未上长留了，今日怎么来了？ 　　“紫熏。”白子画停下弹琴，不知道她今日是有什么事。 　　白子画看见她额头的堕魔印记，知道她还是没有放下。 　　“我今天来，只想问一个问题。”紫熏浅夏走到离他几步远的地方站定。 　　白子画见她一脸伤感，心中总觉得有些不对，“什么问题？” 　　“你……”风吹起她的头发衣角，她看着他，只是来确定一件事，来寻一个答案。 　　她下定决心，终于开口问：“你真的喜欢千骨？” 　　白子画愣住，一时没回过神。 　　紫熏浅夏却当他默认了，黯然神伤了好一会，口中喃喃，“果然……” 　　“你从哪听来的？”白子画却感到一丝不对劲，回过神来。 　　“听？你不知道吗？三界已经传遍了。”紫熏浅夏看着他，眼里的深情变成哀伤。 　　白子画却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突然站起身，眼神暗沉地看着她，“你说什么？！” 　　他被这个消息惊的无以复加，三界为什么会传出这种消息？是谁在散布谣言？ 　　“难道不是？”紫熏浅夏愣了会，眼里露出一些光彩，随后又想起什么，又黯淡了下去。 　　“我喜欢的不是花千骨。”白子画解释。 　　“但外界传你爱上自己徒弟，而你只收了两个弟子，既不是花千骨，难道是幽若？” 　　一道声音突然传来，白子画看过去愣了一会，显然没想到他会过来，“你怎么也过来了？” 　　“来看看你。”东华回答，随后又向紫熏浅夏点点头，“好久不见。” 　　“先不提这些，我只想知道外界传闻是真是假？”东华道。 　　“假的。” 　　虽然不知道是谁传出这种谣言，但白子画还是觉得对方是冲着自己来的，就是不知目的是什么。 　　东华并不感到意外，依照白子画的性子，这也是意料之中的事。 　　紫熏浅夏既然问到答案，也不再久留，准备离开。 　　其实她心里还有一个猜测，只是她不敢去深想，原先她在太白看到的场景，她以为只是自己的错觉，她怎么也不愿承认，白子画会对一个男人上心。 　　“紫熏。”白子画突然叫住她，劝道：“你还是放下吧。” 　　紫熏浅夏身子一震，背对着他，声音听不出一丝波动，“你要我放下什么？” 　　放下我。 　　白子画张了张口，却说不出来，只好换句话说道：“你明知道不可能，别再执着了。” 　　不仅是紫熏浅夏，连东华也是一愣，白子画这是开窍了？竟然知道了紫熏堕魔的理由？ 　　“子画，你不是我，又有什么理由劝我放下？”她没回头，脸上却满是泪水，说完这一句便匆匆离开了。 　　东华却没有离开，看着白子画若有所思，“你心里有挂念的人吧，不想她误会的话，还是趁早解释一下。” 　　“不用了，他估计已经知道了。”白子画摇摇头，落十一今天去参加轻水的婚宴，估计该知道的都已经知道了。 　　东华原本只是想试试他，没想到还真有这个人，一时有些回不过神。 　　“我随便说说的，还真有这个人啊！” 　　白子画坐下来，手放在弦上，重新弹起琴。 　　东华见他不再说话，不由道：“我见见她总可以吧？” 　　“下次吧，他今日不在。”白子画头也不抬道。 　　东华：“……我等她回来。” 　　他很好奇，到底是谁可以将与尘世没有半点关联的白子画，拉进红尘之中。 　　白子画没赶他走，而是弃了琴，端出棋盘出来，“陪我下一局。” 　　东华欣然应允。 　　这一等就是一天，东华有些怀疑白子画是不是故意的。 　　另一边，落十一正在轻水的婚宴上。 　　轻水也不似凡间女子一般，守在新房里等轩辕朗，而是掀了盖头和落十一及长留弟子等人一同入席。花千骨和东方彧卿也在。 　　趁着桌上的人没注意到这边，旁边的花千骨和落十一说起悄悄话来，“师兄，你来时没听见什么传闻吧？” 　　“什么？”落十一一时没反应过来，过了一会才明白过来，道：“你说的是尊上喜欢上自己的徒弟？这个我在来的路上就知道了，连人间都在传言此事。” 　　“嗯嗯！”花千骨点点头，但看落十一脸上并没有难过之色，不由放下心。 　　落十一笑了一下，摸摸她的头，“千骨，还难过吗？” 　　“还有一点。但现在我只想陪东方和糖宝好好度过他剩下的几年，所以也不会再想这些了。”花千骨轻轻摇摇头，嘴角弯起一个弧度。 　　“对了，这是女娲石，东方后来找到的。”花千骨拿出一个盒子，递给落十一，“麻烦十一师兄给霓漫天吧。” 　　“你自己去，她不会怪你的。”落十一端起酒杯没有接过盒子的打算。 　　“……好吧。”花千骨想了一会，才点点头，“那我找个机会给她。” 　　落十一轻轻推了她一下，“现在就去吧，朔风也很想见她吧。” 　　花千骨打开盒子看了一眼，起身离开席位，往霓漫天走去。 　　“这个……”花千骨将盒子递过去，却不知道该说什么。 　　她看着霓漫天接过，打开，眼泪开始大颗大颗的落下，砸在盒里静静躺着的石头上，嘴角微微扬起一抹笑容，“谢谢……” 　　“诶？不用谢我，是我对不起你才是。”花千骨连连摆手，看着霓漫天哭了有些不知所措，只能安慰一句，“他会回来的，你放心。”她也不知道哪里来的一种肯定，再次强调，“朔风一定会回来的！” 　　回到位子上花千骨松了一口气，落十一忽然想起什么，对她道：“你回去告诉云翳，就说云隐在找解除牵绊的方法，而办法就是云隐死。” 　　“什么？！”花千骨睁大眼睛，十分震惊。 　　“回去就这么说，云翳一定会去阻止的。” 　　依照他的性子，怎么会甘心云隐死呢。他其实不恨云隐吧。 　　“为什么？云翳不是最恨云隐吗？”花千骨不明白，他不是最恨云隐的吗？怎么会去阻止？ 　　落十一笑了起来，轻声道：“谁知道呢？” 　　坐在花千骨身边的东方彧卿一直没插嘴，给糖宝夹菜吃，心里却是对落十一警戒起来。 　　他到底什么人？ 　　可他对骨头做的，并没有让她陷入绝境，这又是为什么？ 　　还是，他也喜欢骨头？ 　　可是，也不太像啊？ 　　第三十三章 　　落十一在皇宫留了一晚，第二天就要回长留，幽若也跟着他一起。 　　其他人准备在皇宫里多呆几天，而且他们也没有落十一身上事多，朽木清流虽然是癸班的班导，但他和摩严已经请过假了，也就没回去。 　　落十一带着幽若回到长留，送她上绝情殿，顺便去看看白子画。 　　走到书房外，看见花下的石桌上还摆着残局，白子画坐在书房里，正在窗边煮着茶，像是预感一样，转头看见落十一，嘴角轻勾。 　　落十一走进去，坐到白子画身边，看着他拿了个杯子给自己沏了一杯茶。 　　落十一拿起杯子，瞧见对面放了一只茶杯，问道：“有客人来过？” 　　“嗯。”白子画应了一声，转头突然扣住落十一的腰，将他压在榻上吻了起来。 　　“水！”落十一愣了一下，手里的杯子洒出的滚烫茶水让他瞬间清醒。 　　白子画起身放开他，拿过他手中的茶杯放在身后的矮桌上，伸手擒住他的手腕，轻轻摩挲着。 　　热水在落十一手上印出一团红色的印记，看着像是胎记。 　　落十一瞧见白子画神色懊恼，轻轻笑了起来，调侃道：“现在知道心疼了，刚才你干嘛去了？” 　　“……”白子画没说话，却用行动来表示他刚才在干嘛。 　　落十一被他再次压在榻上，手抓着他的头发，闭上眼睛回应他。 　　“咳咳！”煞风景的咳嗽声又来了。 　　白子画睁开眼放开落十一，看见站在门口一脸尴尬的好友，神情自若。 　　落十一对此已经表示见怪不怪了，整理好有些乱的领口。上次是被笙箫默撞到，这次又是谁？这绝情殿也变得可以随便上来了。 　　只是转头看过去时，才发现自己并不认识，又回头看着白子画，用眼神询问。 　　“这是我好友东华。”白子画对他介绍，也向东华介绍落十一，却只说了一个名字，“落十一。” 　　落十一倒是并不在意，对东华点点头，没有多说什么。 　　相比落十一的淡然，东华却是一脸震惊。 　　他没眼花吧？！ 　　刚才没看清，现在他可是看得清清楚楚，落十一是个男人！ 　　东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迟疑了一会走到二人对面坐下，看着白子画希望他能给自己一个解释或者答案。 　　“你不是要见他吗？现在见到了，可以走了？”白子画显然没有顾虑到好友的心情，刚才的事情被打断，他心情也好不了多少。 　　“……”东华看着他身边的落十一沉默了一会，勉强还算镇定地问：“你是长留弟子？你师父是谁？” 　　落十一看东华的反应和自己预想的不一样，有些意外。他刚想开口说话，却一时犯了难。 　　落十一转头问白子画，“我该怎么称呼他？” 　　白子画看了东华一眼，“随意，只要别认他当前辈就行。” 　　落十一点点头，才回东华的问话，“家师摩严。”他干脆不称呼对方。 　　“等等！”东华有些懵，好一会儿才消化这个事实，看着两个人道：“摩严他知道你们俩的关系吗？” 　　落十一摇摇头，“不知道。” 　　他没有告诉摩严，白子画也没说，他自然是不知道的。 　　落十一也不知道该怎么和摩严说，这件事迟早瞒不住的，只是不知道它会什么时候彻底爆发出来而已。 　　“子画啊子画，我没想到你竟然栽在一个男人身上，你确定你是认真的？”东华叹了口气，显然没想到会是如今的结果。 　　“再认真不过。”白子画只回了这么一句，将添满水的杯子塞到落十一手里，眼里流露出的温情像是水一样要将人淹没。 　　落十一抬头看他，嘴角的弧度温润。 　　两个人旁若无人的互动，看得东华觉得自己有些多余，而白子画那显然是下逐客令的眼神，让他额角一抽。 　　这还是那个清冷上仙白子画吗？还是他认识的那个好友吗？ 　　东华只觉得自己一定是眼瞎了。 　　再不走白子画估计要赶人了，东华识相的告辞，却只得了他一句，“不送。” 　　落十一见东华离开，放下杯子转头看向白子画，“你知道三界已经传遍你爱上自己徒弟的事吗？” 　　“兴师问罪？”白子画挑眉。 　　落十一无语，“我只是想问你知不知道是谁传的谣言？没有兴师问罪的意思。” 　　白子画有些失望，落十一竟然没吃醋！ 　　但还是摇头回答：“这件事我也是昨天才知道的，不太清楚。” 　　落十一将他脸上细微的表情看在眼里，以前他是怎么都发觉不了的，可是现在却看得一清二楚。他只觉得有些好笑，但还是安抚一下比较好。 　　于是他凑近白子画，搂住他的脖子，在他唇边印了一下，“不是我不吃醋，而是我知道你心里住的是我。” 　　白子画闻言低头吻了上去，一只手按住落十一的头不让他躲开，嘴角却是带着笑意。 　　白子画推开榻上的矮桌，施法关上门窗，顺便下了禁制，将落十一压在榻上。 　　矮桌被他推翻在地上，上面的茶壶茶杯碎成一地的瓷片，火炉也被打翻。 　　白子画无心再管这些，他现在只想要落十一。 　　房外墙角边幽若听不见声音，从地上站起来，拍了拍衣服上的草叶和灰尘。撇撇嘴准备回去。 　　“你在偷听？”突然出现的声音吓了幽若一大跳。 　　她转头看着罪魁祸首一眼，突然瞪大眼睛看着他，伸出手指着他，都有些抖，“你你……你不是走了吗？！” 　　东华看着幽若笑了下，道：“谁说我走了？我倒是好奇，你在偷听墙角？” 　　幽若：“……” 　　她一时好奇不行吗？ 　　可惜后面精彩的床戏硬生生被白子画给屏蔽了。别问她是怎么知道的，因为书里白子画就曾这样做过，还不止一次。 　　“一个女孩子家，怎么会对那种事感兴趣？”东华隐有些不好意思，隐去了敏感词汇道。 　　幽若对他的问题没有回答的打算，想到屋里两人在做着羞耻的事，脑子里不禁脑补起来，根本没听见东华在说什么。感觉到自己的鼻血快流出来了，幽若连忙捂住鼻子跑回自己的房间。 　　东华看着她的反应一时有些呆，他还没被人这么无视过，转头又看向禁闭的房门，东华叹了口气，现在天还没黑好吗！ 　　白子画你不能大白天的做这种事啊！ 　　东华默默暗伤一会，离开绝情殿。 　　他是不是也该找个人爱了？ 　　□□过后，白子画帮落十一清理干净，又和他深吻了一会。 　　“暂时别回去了，就在这休息一会吧。”白子画抱着落十一回到自己房间，将他放在床榻上，让他闭上眼睛。 　　落十一眨了下眼睛，有些困倦，轻轻点了下头，闭上眼。 　　白子画守在他身边直到确定他睡着了，伸手温柔地帮他把散开的发丝理了理，低头在他额上亲了一下，才站起身，往屋外走去。 　　幽若早就注意到这边的动静，站在门口不知道该不该进去。 　　这时白子画从里面出来，看见幽若鼻子塞了一卷布条，不由问，“你鼻子怎么了？” 　　“没什么，只是有些上火。”幽若眼神飘忽不敢看他。 　　白子画也没太在意，只是点了下头，又道：“十一睡着了，你照顾好他，我出去一趟。” 　　说着白子画离开绝情殿，幽若还未反应过来就不见白子画的影子了。 　　只是刚才白子画的样子似乎有些奇怪。 　　幽若想了一会，不知道有什么事可以困扰他的，索性不再去想，进屋找落十一。 　　而白子画下了绝情殿却往贪婪殿飞去。 　　他和落十一的事，总该和摩严说清楚。 　　但是无论如何，他也不会放手。 　　第三十四章 　　落十一被幽禁起来了。 　　参加轻水婚宴回来的众人，回来还没半天就听见了这个消息。 　　众人不知事情经过，便来找幽若了解情况。 　　幽若苦着脸看了他们一眼，便将事情一五一十地叙述清楚。 　　原来落十一回长留那天，白子画找摩严坦白他和落十一的关系，摩严知晓后当场震怒，当即让白子画与落十一撇清关系，一刀两断。 　　却没料到白子画非但不愿，甚至连掌门之位都不要了。 　　一个是他师弟，一个是他徒弟。 　　摩严被气得说不出话来，立即着人将落十一带回贪婪殿，禁了他的足。甚至要挟白子画，贪婪殿被下了阵法，他如果敢进贪婪殿，阵法就会消耗落十一的生命，直至他死，阵法才会消失。 　　当时白子画和摩严是在长留殿，所以他要去阻止时，摩严早已做好了准备。白子画顾及落十一，到底没有硬闯进去，只是十分不甘跑到书香阁查阅典籍，要将落十一放出来，整个人都变得更为冷漠。 　　而只要是绝情殿的人，摩严根本不给上去，连幽若也不许，甚至还找了不少弟子把守着贪婪殿。 　　几个人被幽若口中的信息轰炸得回不过神。 　　白子画和落十一在一起了？！ 　　这怎么可能！！！ 　　幽若现在无暇顾及他们受到惊吓的心脏，转头对霓漫天道：“师姐，你住在贪婪殿，你去试试能不能见着大哥。” 　　霓漫天这才反应过来，压下心中的惊骇，迅速回到贪婪殿。 　　摩严虽说禁了落十一的足，但并没有限制他在贪婪殿里的自由，说到底是自己的徒弟，他也舍不得下太狠的心。 　　笙箫默看着不远处坐在树上吹笛子的落十一，抽了抽嘴角。 　　感情他这心都是白操了，人家在贪婪殿里呆的好好的，还学起了吹笛子。 　　听着断续的笛音，笙箫默走近。 　　这里的空地被落十一种上了红梅，木木成林，花开正艳，俨然成了一处风景。 　　妖神处死后，四季恢复正常，长留也不见下雪，不然这红色梅花映着白雪，就是一处盛景。 　　“你在这里过的不错嘛！”笙箫默抬头看着他，话里嘲讽。 　　落十一从树上下来，安安静静地对笙箫默行完礼，才说话：“不然该如何，要死要活痛哭流涕的让师父放了我，成全我和尊上？那种事我可做不出来。” 　　“……”笙箫默被他的话一噎，不仅他做不出来，连他自己也想像不出那个场面。 　　落十一其实并不如表面看起来那么平静，但就算心急如焚也没有什么作用，更何况现在他想不出什么法子出去。 　　摩严设的屏障就是专门困他的，别人可以随意进出，他却不能。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白子画一直不出现，但落十一又想到依自己师父的性子，最喜欢要挟人了，估计又不知道用什么要挟白子画。 　　所以他能怎么办？自哀自怨还是自暴自弃？ 　　笙箫默今天过来恐怕也是不能放自己出去，他也没有求他的打算，更何况碍着摩严的面子，他也不会放了自己。 　　“你倒是看得开。”笙箫默看了他一眼，转头见一身红衣的霓漫天过来，准备离开这里，“人我已经看过了，我得回去复命了。” 　　落十一被他的话弄得一愣，不由抓紧手里的笛子，知道他是代白子画来看自己的，一时心情激荡不已，出声道：“等等。儒尊可否帮我向尊上传个话。” 　　“什么话？”笙箫默停下脚步，眯了眯眼看他，好奇落十一要对白子画说什么。 　　落十一攥了攥手心，心里终于还是做出一个决定，他道：“一个字，等。” 　　“等？什么意思？”笙箫默皱眉，不知道落十一到底在想什么。 　　“没错，等时机。”落十一点点头，没有再多说什么，“麻烦儒尊了。” 　　笙箫默虽不明白他说的是什么意思，但他还要回去向白子画复命，便离开了。 　　霓漫天向笙箫默行了礼，便往落十一这边跑来。 　　“师父，你没事吧？” 　　“无碍。”落十一摇摇头，嘴角带着温润的笑意。 　　霓漫天见他确实没有事的样子，随即放下心来。 　　“外面怎么样了？”落十一往林子里面走去，霓漫天跟在他后面。 　　“长留传遍师父被禁足的消息，后来问幽若我们才知道是因为你和尊上的事……”霓漫天说话时小心地观察落十一，心里有些忐忑。 　　毕竟和男子相爱，怎么也太过惊世骇俗了些，被人提及也多是尴尬吧。 　　落十一脸上并无异色，早在做决定和白子画在一起时，他就想到自己要面对他人不善的目光，所以他也并不在意。 　　“不感到恶心吗？两个男人在一起。”落十一盘腿坐在蒲团上，面前放了一张矮桌，上面摆好了茶具。 　　霓漫天坐到落十一对面，看着他给自己倒了杯茶水，伸手接过，“一开始很震惊，但想想有时候情不自已，谁也不能决定自己会什么时候动心，什么时候会爱上一个人，也就释然了。” 　　“你到看得通透。”落十一呷了口茶，将杯子放在桌子上，“我想让你出一趟长留。” 　　“师父是有主意了？”霓漫天眼睛一亮，欣喜道。 　　“嗯，你去找千骨，让竹染发兵长留，并让他领队。”落十一想来想去，只有这一个办法了。 　　对摩严来说，他的弱点就是竹染，只要竹染出现，他估计是没心情管这边了。虽然算计自己师父，有违尊师重道的道理，但如果自己一直被困在贪婪殿就什么也做不了。 　　不争取一番，谁知道结果会怎样？ 　　霓漫天不知道为什么要找花千骨，但还是照做，茶喝完就下了贪婪殿。 　　她先和幽若说了一下，落十一暂时无恙，便出了长留。 　　而另一边笙箫默下贪婪殿后，就往书香阁走去。 　　穿过一排排书架，看见白子画坐在地上安静地翻书，一目十行，手速不慢，片刻便换了一本。 　　他周围堆满了书籍，显然是在找摩严所说的阵法及破解方法。 　　几天不眠不休地负荷让他看起来有些憔悴，却丝毫不损他的气质和容貌。 　　笙箫默走过去，叹了一声，道：“师兄，落十一我见到了。他让我给你带句话。” 　　白子画这才停止翻书，抬头看着笙箫默，目光灼灼，“他说了什么？” 　　“他叫你等。”笙箫默如实道。 　　白子画低头看着自己手里的书，沉默了一会才起身，用法术将书籍全部归类放回书架，才开口，“他既这么说，那我就等吧。” 　　笙箫默惊讶地看着他，仅落十一的一句话，就让白子画放弃了这些天的坚持，实在是无法想象，落十一在他心里地位到底有多高。 　　这边暂时相安无事，摩严却在长留殿，思考白子画和落十一的关系伤透了脑筋。 　　他们怎么会到这一步？他原先一直以为白子画对花千骨稍有不同，甚至还用绝情殿的水去试探白子画，却没想到白子画喜欢的是自己徒弟，还是落十一！ 　　他无法想象他二人关系披露的一天，整个仙界都会为之震动。 　　到时落十一会怎么办？谣言将会四起，说他是白子画的娈宠，以色事人？说自己教导无方，教出这么一个徒弟？还有子画，其他人该怎么评价他，说他沉迷男色，竟然连自己的师侄都要沾染？ 　　不仅几人的名誉扫地，就连长留的声誉也会因此毁于一旦。 　　他辛苦维持的长留基业，就这样让它毁了？！ 　　摩严不敢想，也不愿想。 　　这比他以往所做的决定还要艰难，他也不复以往的冷静，他冷静不下来。 　　现在他只能封锁长留的消息，禁止弟子对外泄密，可这也不是办法。想到白子画若是知道他所说的阵法都是假的，从头到尾只是在骗他不去见落十一，到时强行带走落十一，摩严就一阵头疼。 　　况且白子画找他时，显然是做好了准备，自己怎么阻挠也不可能让他放弃，若是他真辞去掌门之位，长留才真要乱套了！ 　　但他能想出什么办法？ 　　他为这两人简直操碎了心！ 　　第三十五章 　　蓝雨澜风看着跪在地上的一只海妖，“真的看见竹染了？” 　　“是，他还带着很多妖魔，往长留方向过去了。” 　　“难道他要发兵长留？”蓝雨澜风疑惑了一会，命人去告知杀阡陌。 　　上次听见东方彧卿和白子画的对话，将他爱上自己徒弟的消息散播出去，长留却毫无反应。这次，怎么也要插一脚才行，这种好戏，怎么能不看？ 　　蓝雨澜风思索了一会，忽然想到斗阑干也许和竹染在一起，顿时歇了前往长留的心思。 　　她不知道该怎么面对他，是自己害了他…… 　　蓝雨澜风捂住脸，眼泪从指缝里流出。 　　另一边，让竹染一人去长留花千骨不放心，便随他一起。 　　终于要见到那个人，竹染一身的戾气快要掩不住，顾虑到花千骨在自己身边，竹染克制住自己。 　　终于要有个了断了，让他怎么不兴奋？ 　　花千骨却有些担忧，和东方彧卿小声交谈，“东方，我怎么觉得这件事好像不会这么顺利呢？” 　　“别担心了，不会有事的。”东方彧卿摸了摸她的头，溺宠地笑道。 　　真不会有事吗？ 　　只要牵扯到落十一，这个世界的命盘就像被雾遮住了一样，怎么也看不清。 　　东方彧卿虽心中忧虑，但面上却不显，但愿会全身而退。 　　突然大群妖魔出现在长留上空，一些弟子惊恐的去报告摩严，摩严正心烦，长留外的妖魔正好送上门来。 　　只是一出大殿，看见领头的那个人时，他几乎以为是自己的错觉。 　　怎么会是他？！ 　　来了。 　　落十一抬头看着妖魔压境，勾起嘴角。 　　花千骨比自己想象中的还要有效率，这屏障也要困不住自己了。 　　虽然有些对不起自己师父，但他和竹染总要相见，过去的一切也将会掀起幕帘，一一出现。他已经拖延了几个月他们相见的时间，若不是摩严将他禁足，他也不会想起这个损招，来对付自己的师父。 　　与此同时，白子画也注意到外面的动静，看见长留外妖魔压境，本来准备去长留殿找摩严，但转头看到贪婪殿，再看向半空毁容的竹染，随即往贪婪殿飞去。 　　落十一用了个法子将看守贪婪殿的弟子支走，一个人站在边缘，伸手摸到笼罩着贪婪殿的屏障。 　　出不去。 　　只能打破它了。 　　“十一！” 　　落十一闻声抬头，见是白子画，弯起嘴角，“你来了。” 　　白子画凌空站在外面，有些犹豫。 　　“来的正好，打破它。”落十一指了指屏障，退后一步。 　　“可是，你不会受伤吗？”白子画看着他，神色担忧。 　　“受伤？”落十一抿抿唇，瞬间明白过来，摇头失笑，“它只能困住我而已，不会受伤的。” 　　“师兄骗我？”白子画愣了。 　　他看了落十一一眼，又看了一下若隐若现的光幕，抬手施法破解。 　　呈半圆覆在贪婪殿的光幕亮了一下，随后化成碎片，变成光光点点，消散在空中。 　　白子画见屏障消失，这才落到地上。 　　看见落十一确实没什么事，他才彻底放下心。 　　还不等二人离开，就听见杀阡陌的声音传来，“竹染，你还敢出现？！” 　　落十一抬头，看见杀阡陌一脸怒气的样子，不由愣住。 　　他怎么来了？ 　　现在场面完全不受控制，花千骨被竹染当做挡箭牌挡住杀阡陌，杀阡陌顾及花千骨没有下手，咬牙恨恨地看着竹染。 　　“姐姐！”花千骨也有些反应不过来，杀阡陌怎么突然出现在这的？ 　　“小不点让开！”杀阡陌看见竹染恨不得将他碎尸万段，见他站在花千骨后面，用花千骨挡住自己，心里怒火中烧。如果不是顾及花千骨，他早就冲上去了。 　　“姐姐，不能杀竹染。”花千骨看着杀阡陌有些焦虑，又想到落十一曾说过的话，担心他真如落十一所说一般与竹染同归于尽。 　　春秋不败带着妖魔二界的人随后而到，站在杀阡陌身后。 　　看来今天不做个了结的话，谁也不会让谁离开。 　　落十一和白子画来到摩严身边，摩严见落十一已经出来了，又看了一下白子画，叹了一声，也没说话。 　　场面因为花千骨出现僵持，落十一看着这两方人马，知道今天怕是不能全身而退了。 　　只是这杀阡陌到底是谁叫来的？ 　　“杀阡陌，是我下令处死琉夏，你要杀就冲我来！”摩严担心杀阡陌真会伤了竹染，一时情急出声道。 　　闻言竹染看了他一眼，眼里充满恨意，“不用你假好心！” 　　摩严心中一痛，说不出话来。 　　花千骨不清楚这几人的恩怨，但她知道不能让杀阡陌杀了竹染，不仅仅是因为害怕杀阡陌的死，也害怕竹染被杀。毕竟在蛮荒的日子，如果不是因为竹染，她很可能活不下去了。 　　“姐姐，竹染救过我，不管有什么恩怨，彻底抵消不行吗？” 　　杀阡陌微微怔住，有些怀疑，“他救过你？” 　　花千骨连忙点头，道：“在蛮荒的时候，是他救了我，还帮助我，如果不是他，我可能不会撑到东方找到我的那一天。” 　　杀阡陌渐渐静下来。 　　他害了琉夏，却又救了花千骨，他是该杀了他，还是放过他？ 　　他一时为难起来。 　　竹染没想到花千骨会替自己求情，看着站在自己身前的花千骨，眼眸深邃。 　　落十一觉得，再等一会就是大团圆结局了，但有些事往往出乎人的意料。 　　杀阡陌忽然将矛头指向摩严，竹染也参与了进去，两个人像是说好了一样，对摩严发起攻击。 　　白子画拉过落十一，将他带离二人的攻击范围。 　　摩严显然不敌，转身跑了。 　　众人：“……” 　　落十一看着也是一阵无语。 　　白子画似乎知道落十一在想什么，出声道：“师兄是不想和竹染正面对上，毕竟……” 　　落十一知道竹染是摩严的亲子，所以也没说什么，转而对花千骨道：“让那些人都散了。”转头看了一下白子画的脸色，见他没什么反应，又提议道，“今天就留在长留吧。” 　　春秋不败见杀阡陌追着摩严离开，也不在长留逗留，毕竟还有一个白子画，便先带众妖魔离开。 　　花千骨也让追随她的蛮荒众人回去，听见落十一的话，惊讶地看着他，又抬头看了下白子画，显得不知所措，“我还能留下吗？” 　　“你是长留弟子，亦是我徒弟，为何不能留？”白子画开口，“望你以后不要擅自做决定，也不要再犯错。” 　　“师父……”花千骨听到白子画的话，不禁热泪盈眶，感动的一塌糊涂。 　　师父还是认她的。 　　“呃……”白子画一句话就让她哭了，落十一站在原地，有些怀疑自己是不是给自己找了个情敌。 　　东方彧卿站在花千骨身边始终没开口，见她哭了，掏出帕子擦了擦她的脸，动作细心温柔。 　　落十一看见了觉得自己多想了，还有一个东方，没关系。 　　这件事暂时过去了，摩严要躲着竹染，估计一时半会不会回来，长留的事务便落在落十一身上。白子画不太爱管这些事，他也没去烦他，而笙箫默是根本不想插手，落十一便把舞青萝给借了过来。 　　相比火夕，还是她更着调些。 　　除了狐青丘和舞青萝，其他人落十一也不放心，所以上上飘及火夕还庆幸了半天。只是当舞青萝借着职位的便利，来找火夕事的时候，他觉得还不如去帮落十一管理长留。 　　花千骨在长留呆了几天，又和东方彧卿离开了，她说要乘着剩下的时间和东方好好玩玩，顺便去凡间找已经转世的南无月。 　　落十一没说什么，白子画也没阻止，除了幽若也想跟他们出去外。只是临走时幽若才反应过来，自己跟着去好像会变成电灯泡，打搅到花千骨和东方彧卿培养感情的机会，所以又决定不去了。 　　等到摩严回长留时，也不知道是多少天后了。 　　摩严见白子画和落十一已成定局，想到竹染对自己的恨意，怕落十一也成了竹染，难掩心中的疲惫和黯然，没再说什么。 　　连白子画将落十一的东西一件一件搬到绝情殿，他也是睁只眼闭只眼。 　　摩严回来后整个人都像变了一样，他开始反思自己的错误，为什么没有教好竹染，让他变成现在的样子，甚至其中一部分还是自己造成的。 　　再不愿意承认以前的错事，甚至总觉得自己是正确的，却从没有想过它带来的后果太过厉害，伤了别人同时也伤了自己。 　　摩严开始明白，这是自己种下的因，如今便是它结出的果，只能自己承担。 　　第三十六章 　　“师兄，你为什么要这么做？”花千骨看着落十一，似伤透了心地质问道。 　　“千骨……”落十一刚开口，就被花千骨打断。 　　“闭嘴！不要叫我名字！”花千骨看着落的眼中带着一丝恨意，白子画站在他旁边冷眼旁观，“是你，是你，都是你！如果不是你，我和师父的姻缘不会就此断了的！师兄，你为什么要来这里，为什么和我抢师父？为什么？！” 　　花千骨眼里的恨意，以及控诉让落十一说不出话来。 　　是啊，为什么？为什么自己会出现在这个世界？他也很想知道。 　　落十一抬头看着一旁面色平静的白子画，想问他是不是早就知道了，所以陪自己演这一场戏？ 　　还是先前的所有只是一场梦？都是自己臆造出来的？ 　　“你是不是……也觉得我多余？坏了你原本的姻缘？”落十一哑着嗓子，心里一阵抽痛，面上却勉强维持着平静。 　　他想知道他怎么想，是不是他也觉得自己是个罪人？擅自出现，更改了这一切？ 　　白子画看着他没说话，只是低头看花千骨时，面色温柔。 　　落十一自嘲地笑了，他懂了。 　　“尊上打算怎么处置弟子？”落十一站直身子，收敛起神色，平静地问出这句话。 　　心却在滴血。 　　清风吹过，绝情殿的桃花像是在送别一样，满树的花瓣不停落下，美得虚幻，亦哀伤。 　　白子画这时动了，手里突然握着横霜剑，“既不该存于世，天地也不能容你，你从何处来，便该往何处去。” 　　“嗤！” 　　剑刃刺入血肉之中。 　　青丝尽数染雪。 　　…… 　　“！” 　　落十一突然睁开眼睛，从床上坐起来，大口大口地喘着气，“嗬……嗬……嗬……” 　　他抬手捂住额头，闭上眼睛。 　　梦里的一切太过真实，连白子画冰冷的目光，和横霜剑刺入胸口的触感，都还能感觉得到。 　　落十一捂住胸口。 　　只是梦里不痛罢了。 　　转头见白子画还在安睡，落十一起身下床，披了件衣物出去。 　　他师父回来后，白子画便将他住处的所有东西都搬到他房里来，连人也住在了绝情殿。 　　只是，他住不惯，即使身边有那个人。 　　落十一开了门出去，又转身合上屋门。 　　屋里，白子画睁开眼睛。 　　走到梦里出现的场景，落十一一阵恍惚。 　　头顶的月亮缺了个口子，柔和的光线却一点也不昏暗，撒在鲜艳盛开的花瓣上，洁白如玉。 　　落十一出来时只套了件外衣，夜风吹起他的衣服，扬起他的头发，却不知怎的，施展在头发上的法术一点点褪去。 　　白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侵蚀着黑色，顺着风从发根一直到发尾末梢，直至恢复成原本的颜色。 　　落十一闭上眼，心里不安，却找不到人诉说。 　　“十一！” 　　听见声音，落十一身子一震。 　　闭了下眼睛，他才转身看着白子画。 　　确认眼前的确实是落十一，白子画走到他面前，样子急切。 　　他伸手抚着落十一的头发，心里一阵刺痛。 　　原来是这样…… 　　为什么自己不能早些发觉？早些明白？ 　　“这是什么时候的事？”白子画的声音隐隐有些发颤，他害怕落十一就如同这头青丝一样，突然间没有了黑色，瞬间消失。 　　落十一抓住他摸自己头发的手，将它放在自己脸上，偏头微微蹭了蹭，“和你在一起之前，已经过去了。” 　　白子画被他触动心中的柔软处，用拇指轻轻摩挲了下他的脸，“为什么不告诉我？” 　　“我怕你和师父担心，而且只是想东西想太多了才会变成这样，也就没说。”落十一轻轻勾起嘴角，却突然想起刚才的梦境，嘴边的弧度渐渐放平。 　　他张口想问，却不知道该问什么，声音有些发涩，“你不会生气吧？” 　　“不生气，我心疼。”白子画将他拥入怀中，手臂紧紧箍住他，像是怕他跑了一样。 　　白子画不知道落十一的头发是怎么变白的，可是绝不是他说的想问题那么简单，况且，这也不是日积月累而形成的白发，很可能是一夜变成这样。 　　他不知道落十一当时在为什么而发愁，甚至他这头白发也可能是因为被钉了销魂钉才变成这样。 　　可不论怎么想，他也不希望他变成如今的这副模样，看得他心疼却无力挽救。 　　落十一顺从地被他抱住，将头埋在他的颈边，闭上眼，掩去眼里的湿意，心中一暖。 　　就算这一切是假的，他也满足了。 　　落十一不知道以后会变成什么样，但至少现在这一切都是真的，不是他做的一场梦。 　　次日，落十一在长留殿收拾卷宗。 　　摩严这几日都在闭关，估计是要好好想想接下来该怎么办，连一向热衷的长留事务也搁了下来。 　　没有办法，这些天还是落十一整理。 　　将要带回贪婪殿的卷宗整理好，落十一起身准备离开长留殿，却看见白子画站在大殿里，见自己看他，便往这边走来。 　　“你怎么来了？”落十一不等他过来，也往他那边走过去。 　　白子画揽住他的腰，脸上露出笑容，低头吻了上来。 　　眼看就要触到他的唇，落十一手里突然翻出一把匕首，横在他颈间。 　　落十一抿唇，冷声道：“你是谁？竟敢冒充尊上？！” 　　“十一……”对方眼里闪过一道流光，面色却平静的很。 　　落十一懒得和他废话，匕首在他颈边一划，欲割取他的性命，“白子画”突然消失在原地。 　　卷宗散落一地。 　　落十一左右见不到人，心里警惕着，转身又没有看到身后有人，眉头皱的死紧。 　　怎么会突然消失？这怎么可能？ 　　大脑里闪过一个念头，却很快消失不见，还没等他回味过来，脖子上突然架着一把剑。 　　“有意思，你是怎么认出我不是白子画的？明明没什么问题？”身后的人声音异常耳熟，落十一一时想不起来是谁，没有回答。 　　他手持匕首反刺回去，侧身躲过剑锋，却发觉自己的肩膀被人拿住，一时无法动弹。 　　对方修为明显在自己之上。 　　不过瞬间，落十一发觉自己来到了另一处地方，像是一处牢房，不知何时他已经出了长留，心内一惊。 　　昆仑镜？！ 　　他没想到竟然还有人找到了昆仑镜！ 　　“先用捆仙索绑住，这可是筹码，别让他跑了。”尖锐的女声传来，落十一抬头，却看见春秋不败站在那儿。 　　落十一被捆住身子，这才看见原本的“白子画”变成了竹染。 　　他怎么和春秋不败在一起？ 　　还不待落十一想明白，就被竹染推到在地上，“好好呆着。” 　　落十一跌坐在地上，没理清楚头绪，就看见幽若，霓漫天，以及其他三尊弟子都在这里，嘴里亦都塞了一块布，无法说话。 　　“你们抓我们做什么？”落十一见几人具都无事，也不急着吵嚷让人放开，而是抬头看着他们问。 　　竹染神秘一笑，和春秋不败出了牢房。 　　第三十七章 　　紫熏浅夏得知三尊弟子被抓时愣了好一会，才去找春秋不败。 　　“你们把三尊弟子都抓了？” 　　竹染坐在一边，看着紫熏浅夏笑道：“仙子多虑了，长留戒备森严，我们怎么可能将长留弟子都抓来。” 　　“你……”紫熏浅夏看着他微微皱眉，“竹染？” 　　紫熏浅夏还想不明白竹染为何在这里，就听见他说：“仙子还记得我？可惜我听见长留传出一些不好的消息，不知道仙子有没有兴趣知道呢？” 　　“什么消息？和子画有关？”紫熏浅夏也不再计较为什么竹染会在这了，她现在担心的还是白子画。毕竟三尊弟子突然消失，长留估计要乱了。 　　竹染看了她一眼，不急不慢地开口，“仙子果然痴情，可惜白子画已经爱上别人了。” 　　“……”紫熏浅夏沉默。 　　“真不知道对方有什么好，比不上仙子罢了，竟然不是女儿身。”竹染现在想起都有些不可思议，他没想到白子画也会爱上人，甚至是个男人。 　　而那个人竟然不加以阻止，着实出乎他的意料。 　　“那又怎么样？”紫熏浅夏冷静的看着他，连一旁一直没开口的春秋不败也抬头看了她一眼。 　　面对紫熏浅夏的反应竹染有些意外，想当初自己听到这个消息都消化不了，何况是这么爱白子画的紫熏浅夏，难道她早就知道了？ 　　竹染刚要开口说什么，就听见紫熏浅夏道：“他在哪？我要见他。” 　　知道她在说谁，竹染也不拐弯抹角，很干脆的回答，“牢里。如果仙子想去也不是不可以，但仙子不要妄想把人给放了。” 　　紫熏浅夏没有说什么。 　　春秋不败一直没有说话，显然是在纵容竹染这么做，就是不知道杀阡陌知不知道，但一联想到杀阡陌和竹染都十分恨摩严，估计这两人已经联手了。 　　紫熏浅夏见到落十一时，就只看到他一个人在牢里，虽然不知道竹染是不是将人全部抓了，但看到落十一后，紫熏浅夏发觉自己有些无力。 　　见到人该说什么，质问吗？ 　　为什么抢走白子画？然后求他放过白子画，说他这样是害了他？ 　　连自己都说服不了自己放弃白子画，怎么可能说服得了别人？ 　　紫熏浅夏看着被捆起来坐在地上的落十一，张了张口，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仙子。”落十一见她神情恍惚，不由喊了一声。 　　他没想到紫熏浅夏会出现，而且还过来看他。 　　这件事她应该不会参与，以她的性格，是不会做出这些事来，可是她现在过来做什么？ 　　紫熏浅夏看了他一会，转身离开，“我会找子画来救你。” 　　没想到她会说出这么一句话，落十一不由愣住，随即轻声道谢。 　　“愿你能早日放下。” 　　紫熏浅夏背对他的身子停了一下，“谢谢。” 　　长留现在快要被掀翻了。 　　三尊弟子集体失踪，除了火夕舞青萝以及狐青丘外，怎么也找不到人，就算掘地三尺也没有用。 　　更糟糕的不是这个，而是落十一竟然也不在了，除了长留殿散落一地的卷宗显示他最后待的地方是长留殿外，没有其他任何的痕迹。 　　白子画快要疯魔了。 　　他找不到落十一的方位，只能得出他们会有一场劫难，却毫无办法。 　　白子画突然憎恨自己的无力来，他忽然明白过来以他现在的修为即使仙界没有敌手，可一旦出了这种事却是一点也没有办法。 　　长留上仙又算什么，还不是救不了落十一，甚至连确切方位也找不到，不是无能是什么？ 　　心里的担忧和惧怕让他寝食难安，三尊弟子少了这么多还是集体失踪，长留三尊就是再淡定也淡定不起来，笙箫默也找不到什么话来安慰白子画和摩严，只能求助玉帝，希望能得到帮助，毕竟幽若是他的玄孙女。 　　而幽若此刻却是崩溃的。 　　她什么也没做啊，连长留也没出，就被抓了。而且被抓的不止她一个，三尊弟子几乎都被抓了。 　　她看着一个一个的进来，最后连落十一也出现了。 　　她不知道竹染又想干什么，竟然将她带出牢里，一路不知道走到哪了，他突然停下推开门 　　幽若抬头就看见落十一被铁链锁在那儿，甚至被穿了琵琶骨，震惊地站在那，动弹不得。 　　落十一现在的样子及其狼狈，衣服破得不成样子，上面血迹斑斑，铁链穿了他的身体，连接着墙面，他的头一直低着，像是昏迷了一样。幽若不是不知道竹染的手段，可是看见他满身都是伤痕，完全不见以往的温润儒雅，眼泪控制不住地流出来。 　　“唔！！！”你对他做了什么？！！！ 　　幽若瞪大眼睛看着竹染，嘴里被塞了布说不出话。 　　“想说话？好啊。”竹染勾起嘴角，将她嘴里的布团拿出来。 　　“你对他做了什么？！”幽若看着竹染，目光像是刀子一样，直直的刺过来。 　　可惜不能杀人。 　　她现在被缚住，什么也做不了。 　　如果说以前她还可怜竹染的话，现在唯有恨意。 　　这个人，为什么不去死？！！！ 　　“眼神不错，不过接下来……”竹染勾起嘴角轻笑了下，解开幽若身上的绳子。 　　“啊啊啊啊啊！！！” 　　少女尖锐的叫声刺入他的耳膜，落十一从昏迷中缓缓醒来。 　　睁开眼睛就是少女蜷在地上，身体不停地抽·搐着，眼睛没有焦距，神情恐惧，似乎遇到什么恐怖的事。 　　“幽若！”落十一焦急想跑过去，却被身上的锁链困住身体，肩上的伤口又被扯开，鲜血流出，钩子牢牢地锁住骨头，挣脱不开。 　　身上的疼痛他早已麻木了，只是少女痛苦的样子狠狠刺痛他的心。 　　“谁干的？！谁？！” 　　整间牢里只有竹染和春秋不败站在一边，落十一看着二人眼睛渐渐变成红色，身体里的真气乱窜，连头发上的法术也被冲击掉了，瞬间变成白色。 　　竹染看着落十一的样子，终于满意了。 　　现在落十一身心崩溃，神智开始不清醒，额间若隐若现的堕仙印记渐渐清晰起来。 　　这就是你的徒弟，你一直看好的徒弟，他已经成魔了。 　　你很快就能看见了，不要让我失望啊，父亲。 　　“谁？谁干的？” 　　落十一睁着红色的眼睛没有焦距，嘴里无意识的吐出字句，身子不断挣扎，伤口流着血，鲜血淋漓，因为他的动作，他身上的锁链不断发出响声。 　　他先前已经被竹染折磨的快要失控，见到幽若痛苦的样子，更是直接成魔。 　　“你想知道是谁吗？”竹染缓缓走近，俯下身凑到他耳边，“我告诉你好不好？” 　　“谁？”落十一抬头看着他，一双红色眼睛异常妖异。 　　竹染见他现在的样子，嘴角勾了勾。 　　然后，他吐出一个名字，声音轻柔无比—— 　　“白、子、画。” 　　第三十八章 　　紫熏浅夏到长留时，见长留弟子急急忙忙不知道在搜寻什么，一个接着一个出海。 　　她径自上了绝情殿，看见白子画坐在那儿烦躁不安，在心里叹气。 　　她早该放下的，不是吗？ 　　“子画，我找你有事，是关于落十一……” 　　白子画没想到竹染竟会和春秋不败联合起来，得到落十一确切的消息，他连谢也没来得及说，就跑下绝情殿。 　　只留紫熏浅夏站在原地，看着盛开的桃花，一阵恍惚。 　　仙界这时也派人过来了，派的人正是二郎神杨戬。 　　白子画将失踪弟子的消息告知杨戬，又命人去召集长留弟子。 　　知道了落十一的确切消息，他现在根本坐不住，甚至恨不得马上闯到魔界，救出落十一。可是他一个人也不可能打过这么多妖魔，若说单打独斗，只除了杀阡陌能与他平手，其他人不足为惧，可是那么多妖魔耗也能耗死人。 　　现在仙界派了天兵来，正好可以前去攻打魔界。 　　这几天长留一片混乱，摩严也不得不出关。 　　他比以前看起来颓丧很多，笙箫默看着也只能无奈叹气。 　　摩严在贪婪殿正看着卷宗发呆，突然有弟子闯进来，“世尊，尊上要召集弟子攻打魔界！” 　　“什么？！”摩严瞬间回神。 　　白子画为何要攻打魔界，难道三尊弟子失踪，与魔界有关？ 　　想到自己与杀阡陌的恩怨，摩严眉头紧锁。 　　杀阡陌会做出这种事？他怎么也不相信。虽然他是魔，但这种事他从来没有做过，不然长留也不会安宁这么多年。 　　另一边陪花千骨游山玩水的杀阡陌接到春秋不败的传信，知道一切都已经准备好了，于是和花千骨告别。 　　现在小不点身边有东方彧卿，他也没什么好担心的了，解决旧怨要紧。 　　仙魔两界人马纷纷被调动，白子画往魔界赶去，竹染春秋不败也正往长留这边赶来。 　　最后，他们在海上相遇。 　　竹染看着领头的白子画和摩严，估摸着笙箫默应该被留下看长留了。 　　他勾起嘴角，看着摩严道：“师父，你看我给你带谁来了？” 　　三尊弟子被困在一个大泡泡里，身上是捆仙索，嘴里塞着布无法开口。唯一可以说话的幽若更是看着脚面发呆，像是没有神智了一般。 　　白子画瞧见几人并没有受什么伤害，只是幽若有些不对劲，没有看见落十一，他不由着急：“落十一呢？” 　　“别急。”竹染勾起嘴角，意味深长地笑了下，“尊上您一会就能看见他了。” 　　春秋不败站在一边也没有开口，随竹染去闹，不知魔君有没有收到他的消息。 　　“你快放了他们，有什么你冲我来！”摩严看着竹染心里痛苦不堪，都是自己造的孽。 　　“师父，您也一定想看看自己最得意的弟子吧。”竹染表情没有什么变化，看着摩严眼里掩饰不住的快意，“您看，他来了。” 　　竹染往旁边退开，露出身后的白色衣裳。 　　那个人低着头，看不清神色，一头白色长发散落下来，穿着一身不染尘埃的白衣，从头到尾无一丝杂色，只余冰冷的气息。他手里还拿着一把长剑，静静地站在那儿，无声无息。 　　摩严不知道，但白子画却是明白，那确实是落十一，虽然他换了件衣服，没有抬头看自己，但自己还是能认出他。 　　“十一。”白子画刚要上前，却被摩严拦住了，“那个真是十一？他的头发怎么……” 　　白子画一时解释不清楚，他着急地看着对面，一时也没发觉落十一的不正常。 　　竹染只是轻笑了一下，指着白子画对落十一道：“你要找的人，在那儿。” 　　落十一闻言抬头，露出额间的堕仙印记，以及那双像被血染红的眸子。 　　白子画和摩严心内震动，眼里尽是不敢置信。 　　那是……落十一？真的是落十一？他什么时候堕魔了？！ 　　“白、子、画！”落十一盯着白子画，苍白的唇瓣吐出三个字，红色眼睛带着深深的恨意，扬起剑蹿了出去。 　　“这么心急？”竹染眯起眼，转头看向摩严，“接下来，该我们了，师父。” 　　白子画这才发觉落十一的异样，他看着自己的眼神就是一个陌生人，甚至带着浓重的恨意与杀气。白子画不知道落十一是遇到了什么，剑刃到了眼前，他除了躲避不知道该做什么。 　　只要一接近落十一，他就会趁机攻击，手段狠辣根本不是平常的他。 　　他比他想像中还要疯。 　　“十一，你醒醒！”白子画试图唤醒他，却根本不管用，落十一现在毫无理智可言。 　　杀阡陌到场时看见这个场面一时呆愣，白子画这是怎么了，只躲不攻，这还是他认识的长留上仙吗？ 　　不过他现在的心思不在这边，而是和竹染对峙的摩严。 　　一旁被捆的三尊弟子看着眼前的场面都慌乱起来，落十一不知道是受了什么刺激，一直攻击白子画，而摩严也被人拖住了，唯一一个有空闲的杨戬也和春秋不败打上了，这叫什么事嘛！ 　　这下谁来救他们？！ 　　白子画不舍得伤落十一，一直不敢动手，只是落十一现在一副要自己死的模样，他心里一阵抽痛。 　　如果你想要我死，那我如你所愿，这样你会不会不恨我了？ 　　白子画突然上前抱住落十一，不顾利剑刺进自己的胸口，鲜血流了出来，渐渐染红他白色的衣服。 　　周围注意到这边的人都是一片呆愣，摩严看见愣了好一会，才反应过来，“子画！” 　　杀阡陌和其他人不解，竹染却是大笑起来，“长留上仙果然情深意重，宁愿自己死也不愿伤他一根毛发，竹染佩服。” 　　和春秋不败打架的杨戬也是一愣，虽然仙界确实有人传言长留上仙喜欢一个男人，他也一直没在意，没想到这竟是真的。 　　白子画抱着落十一没反应，唇抵在他耳边一遍又一遍的喊着：“十一……” 　　十一…… 　　十一…… 　　十一…… 　　十一…… 　　落十一。 　　意识开始回笼，落十一眼里的红色渐渐褪去，恢复成原来的瞳色。 　　“白……子……画？” 　　“尊……上？” 　　握剑的手渐渐放开，落十一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自己刚才做了什么。 　　“尊上！”落十一看着白子画胸口的剑，红色的血液洇湿了衣服，缓缓散开，“对不起，我……” 　　他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心里复杂难受，像是被什么堵住了一样。看着白子画将剑□□，见血流的更多，落十一连忙给他止血。 　　白子画见他恢复正常，看着自己一脸慌张，安慰道：“没事。” 　　“怎么可能没事？！”落十一心里内疚急忙反驳，抬头看着他，额间的印记也渐渐消失，眼里湿润起来，“对不起。” 　　除了对不起，他不知道该说什么。 　　“没关系。”白子画再次将他抱在怀里，闭上眼睛。 　　只要你回来就好，回来就好。 　　“真是感人呐，你竟然能清醒过来。”竹染看见落十一额间的印记消失，眼里闪过嫉恨。 　　凭什么？凭什么？凭什么？！ 　　落十一这才发觉场合不对，推开白子画，又不放心看了看他的伤口，见血已经止住了，才转头看向竹染。 　　“你到底想做什么？” 　　“我想做什么？”竹染轻轻笑了起来，看着摩严不说话。 　　当然是毁了你，毁了白子画，毁了长留，毁了他所珍爱的一切，让他痛不欲生！ 　　另一边霓漫天看着这边对峙，看了看周围，想着怎么逃出去，只是唯一能开口的幽若像是失了魂一样，她也想不出什么办法。 　　“想出去？那还不简单？” 　　耳边突然出现熟悉的声音，霓漫天一时呆住。 　　嘴里的布被人拿下来，霓漫天看着突然出现的陌生青年，眼里闪现出泪花，“朔风……” 　　“嗯，是我。”朔风弯起嘴角。 　　霓漫天再也控制不住情绪，扑到他怀里。 　　朔风将她身上的绳子解开，拍了拍她的后背，提醒道：“趁着他们没注意这边，快点救人离开。” 　　霓漫天这才反应过来，不好意思的抹净眼泪，和朔风解救其他人。现在周围人都在看着白子画和落十一，也没人注意到霓漫天这边，更何况他们都关在气泡里出不来，也就没人看守，正好给了他们可乘之机。 　　第三十九章 　　一个人对付两个人，摩严显然不敌，更何况他对竹染下不了手，处处受制约，一不注意就被杀阡陌打伤。 　　白子画见了碰了一下落十一的头发，“我去帮师兄。” 　　“嗯。”落十一点点头。 　　霓漫天他们已经逃出来了，正往长留弟子这边过来。 　　落十一看着白子画牵制住杀阡陌，给了摩严喘息的机会，不由松了一口气。 　　理智恢复了，身上的感觉也渐渐恢复，疼痛再次侵蚀着理智，落十一在空中有些站不稳。 　　他身上的伤并没有全好，只是有衣服遮着没人发现。落十一甩了甩脑袋，想让自己清醒一点。可是身子像是不属于自己的一样，根本不听自己的使唤，最后他还是忍不住闭上眼，昏了过去。 　　落十一先前一直是御风停在半空，现在没了法力的支持，身子迅速往下落去。 　　“师父！”霓漫天刚飞到长留弟子这边，见落十一从空中坠落，连忙追了下去。 　　白子画也被霓漫天惊惧的喊声分了神，生生受了杀阡陌一招，转头看见落十一落入海里，不顾伤势，转身去寻。 　　等白子画带落十一出海时，一切都已尘埃落定，摩严重伤被竹染带走了，杀阡陌也带着春秋不败离开。白子画看着怀里的人苍白的脸色，只下了一道命令，“回长留。” 　　长留的处境也不是很好，不知道哪里来了一群妖魔，还好有长留屏障护着，才没造成多大的损失。 　　笙箫默见白子画回来，如释重负。 　　只是看见落十一满头白发还是怔了一会，才回神，“这是怎么回事？” 　　“他昏过去了。”白子画没有过多解释什么，只是对他道，“竹染将师兄带走了，通知九阁长老派弟子去寻，我先带他回去疗伤。” 　　笙箫默还没反应过来，白子画就走了。 　　这是要把事情都交给他吗？大师兄怎么会被竹染带走？ 　　笙箫默脑子里充满一个又一个问号，可惜无人给他解答。 　　另一边霓漫天见到朔风，脸上一直挂着笑意，过了好一会儿才感相信朔风是真的回来了。 　　两个人甜甜蜜蜜的呆在一起诉说相思，而其他人显然没那个好情绪了。 　　白子画回到绝情殿，将落十一放在床上，然后解开他的衣带，看到他身上的伤口时，心口涌起一股暴戾的情绪，若不是他怕伤到落十一一直压制着，这间屋子里的东西早就受不住他的气场碎了。 　　小心翼翼的给落十一清理伤口，上药疗伤，做完这些后白子画感觉自己像是虚脱了一样。 　　他不敢相信落十一在这短短的两天里受了什么折磨，会变成这样。 　　他闭上眼睛，过了一会才睁开，将被子盖在落十一身上，守在他身边。 　　落十一睡了十几天才醒过来，睁开眼睛见白子画坐在床边，见到自己醒来掩饰不住的惊喜。 　　落十一撑着坐起来，白子画小心的扶他，似乎是怕他像瓷器一样，一不小心就碎了，态度十分谨慎。 　　“现在感觉如何？”白子画看上去有些紧张，这些天他一直用真气给落十一疗伤，只盼望他能早点醒过来。 　　“没事了。”落十一察觉自己身上的伤已经好的差不多了，轻轻摇头道。 　　抬头见白子画一脸憔悴，连黑眼圈都出来了，应该好几天没有睡觉了。于是落十一将身子往里面挪了挪，“睡会吧，我现在没事了。” 　　白子画确认他确实没有事了，这才躺在他身边，让他也躺下，将他抱在怀里，“陪我一会。” 　　“嗯，我等你醒来。”落十一轻轻勾起嘴角。 　　就像你一直守着我一样，等着你睁开眼睛，第一眼看见的是我。 　　落十一醒来后渐渐知道了他师父失踪的事，虽然担心，但更令他担忧的是幽若的状态。 　　幽若不知道受了什么刺激，被人轻轻碰一下就喊疼，看上去也不是假的。而落十一醒来后除了落十一谁也不亲近，就连她现在的父亲过来她都不认识了。 　　落十一不知道竹染对幽若做了什么，他一开始以为是和自己一样受了折磨，但幽若身上没有一点受伤的痕迹，他想不出有什么东西能让幽若变成这样，连智力也停在十二三岁的样子。 　　他看着心疼却不知道该怎么做，现在竹染带着摩严不知道跑哪去了，一点消息也找不到。 　　落十一只好将幽若带在身边，希望她能快点好起来。 　　不过好一点的消息是朔风回来了，虽然比原著不知道早了多少年，但也让人放下心来，至少霓漫天不用一直苦苦等着他了。 　　落十一昏迷期间花千骨曾寄了封信到长留，问需不需要帮忙，白子画没有麻烦她，便回绝了。 　　虽然花千骨身上的妖神之力被他封印了，但花千骨回到这里时解开了一部分，白子画也不想再让她解开剩下的封印，就这样保持现状就好，其他的事就不麻烦她了。 　　毕竟还是个孩子，多让她和东方彧卿处处，渐渐就忘了原先的心动。 　　他不想惹麻烦，虽然想看落十一吃醋。 　　长留暂时安宁下来，妖神一事过去，白子画和九大长老商议着将仙剑大会恢复每十年一次，长留弟子够多了，且妖神已经死了，也就不用再招收弟子防范了。 　　现在长留应该修生养息才是。 　　白子画怕落十一累着，属于摩严的事务他亲自来处理，虽然他不喜欢这些杂务，但还是能够接受的。反正天天可以看见落十一，他也就忘了这些不快了。 　　落十一头发没再染回来，一些人虽然不知道缘由但也识趣的没问，只在私下里讨论，估计是担心幽若而白了的。 　　也有人说是销魂钉落下的后遗症，再加上被抓到魔界被折磨才变成这样的。更甚者说是落十一堕魔时变成这样的，只是恢复神智时变不回来了。 　　落十一听了只是笑笑，原来不止现代人爱八卦，连古代也是。 　　他现在忧心幽若，她现在整个人都不复以往的开朗，沉默了许多。 　　“幽若。”落十一回到绝情殿见她不在屋子里，便去找，走到后山才看见她趴在溪水边上不知道在看什么。 　　“幽若。”落十一走过去，见她一直看着水面，蹲下身子问，“在看什么？” 　　幽若转头看是落十一，脸上露出笑容，“大哥，我在看鱼游泳呢！” 　　“好看吗？”落十一轻轻摸了摸她的头，不敢太用力。 　　幽若现在太过敏感，稍微用点力就觉得疼，落十一虽然奇怪这个病状，醒来后他带她找过许多人看过，但仙界没有人能说出原因。玄武帝几次过来看望她，幽若都不记得他是谁，甚至很怕的样子，忧得玄武帝四处求医，但依旧没有办法。偏偏幽若看上去十分正常，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现在连以前的记忆都没了。 　　她现在只记得落十一是她大哥，记忆停在上一世他俩的父母去世之后，爷爷奶奶抚养他们的那段时间。 　　“起来吧，地上脏。”落十一拉她起来，轻轻拍了拍她衣上的灰，控制着力道。 　　现在幽若的状态比一开始好了许多，至少不会怕人，三尊弟子基本都认了脸熟，但还是不喜欢出绝情殿，整天呆在这里似乎还有些不习惯。 　　落十一也没办法，自己又不能整天陪她，只能循序渐进了。 　　带着幽若下绝情殿，只有自己在她才不抗拒。想着带她去熟悉的地方会好一些，便带着她飞向贪婪殿，那里的红梅她最熟悉了，希望可以让她想起一些事。 　　几个月过去，摩严一直没找到，落十一看了正殿一会，便带着幽若往梅林走去。 　　希望他师父能够安然度过这个劫数。 　　白子画虽算不出他在哪，只得出他会有一劫，却不知是什么劫数，虽然不是太凶险，但还是让人不放心。 　　希望可以尽快找到他师父。 　　第四十章 　　摩严睁开眼睛，发现自己手脚都被锁链锁了，挣脱不开。 　　山洞里的视线有些昏暗，只有洞口才有光亮，他抬头看着洞口。 　　他为什么会在这儿？ 　　脑袋里没有一点记忆，像是被人删除了一样，怎么也想不起来自己为什么会在这儿。 　　没一会儿，洞口传来脚步声，光线被挡住，那个人慢慢走近，摩严这才看清他长什么样子。 　　由于他逆着光也不是太清晰，他也只看清那人的脸部轮廓，有些熟悉，十分俊秀。 　　“你是谁？”摩严开口问，声音有些嘶哑。 　　对方走到他面前俯下身，摸了摸他的头发，动作无比自然。 　　“我是来救你的。”他突然开口，声音里隐隐含着笑意。 　　“救我？”摩严看着他有些疑惑，他这才瞧清那个人的样子。 　　“对，不过我救你出去，你以后只能听我的，明白吗？”竹染缓缓勾起一个弧度，抬起摩严头，唇落在他眼睛上，“我叫染。” 　　能够将白染黑，黑染白的染。 　　半年过去，幽若的状态好多了，不再抗拒别人接近。 　　只是她现在的状况什么也做不了，什么也不能碰，只要稍微用点力就会觉得疼。 　　这种病状太过罕见，没人知道病因，可是竹染却不知躲在哪里，怎么也找不到。 　　天下之大，总有地方是搜寻不到踪迹的，他恐怕都算计好了的，躲在他们找不到的地方。 　　找不到竹染，救不出摩严，医不好幽若，时间也还是在流逝，长留因为修生养息渐渐恢复过来，现在三尊，只剩下二尊了。 　　落十一在长留殿陪白子画，坐在他身边看着他解决长留大大小小的要务，没有想象中的生疏。以前不处理还有一个摩严，现在全落在他身上，落十一有些过意不去。 　　如果不是因为自己，他也不会接触这些不喜欢的东西。 　　现在好了，自从他受伤昏迷不醒后，白子画接手了他原先的工作，连他醒来也没还给他。 　　落十一觉得无聊，靠着白子画不知道该做什么，他以前的事务全被白子画推给朔风，自己简直就是一闲人，现在倒有些不习惯了。 　　“累了？”白子画放下卷宗，看着落十一枕着自己肩膀以为他累了。 　　“不，我是无聊的。”落十一的头从他肩上滑下来，枕着白子画的大腿，“你什么也不让我做，我快清闲的发霉了。” 　　落十一挑过白子画的头发，无聊地卷着头发玩。 　　白子画看他玩着头发，像个小孩一样躺在自己的腿上，抬手摸了摸他的头，将他抱起来，拥在怀里，亲了一下他的头发，“那你来帮我好了。” 　　白子画看着他的唇，刚要落上去，门外突然有弟子出现，“尊上，外面有个叫墨冰仙的上了贪婪殿！” 　　那名弟子没想到一进来就看见这种场面，连忙低下头，脸红到耳朵根。 　　白子画被人打断也不见尴尬，搂着落十一道：“那是蜀山祖宗也是世尊的朋友，不用太在意，你先出去。” 　　“是。”那弟子得了话连忙跑出去，脚步慌乱。 　　落十一靠在他怀里，听见墨冰仙三个字也忘了推开他。 　　这个时间点不对啊？ 　　“不用招待？”落十一问。 　　白子画抱着他摇头，“他生性潇洒，不用。” 　　“都说东子画西墨冰，我去看看。”落十一一时好奇，不知道他和白子画怎么个相似法。 　　白子画却搂紧他，脸色有些沉，“不许去！” 　　“为什么？”落十一毫无所觉，转头问他。 　　白子画将头埋在他颈间不说话。 　　他能说墨冰仙比他优秀太多，他害怕落十一离开吗？ 　　显然不能。 　　落十一不知道他怎么了，见他这个样子，只好放弃去看的欲望，“好，我不去，我在这陪着你。” 　　“嗯。”白子画这才应了下来，头在落十一肩上蹭了蹭，袖子一扬将长留殿的门关上，将他压在身下。 　　落十一显然没料到他这个动作，等意识到时衣服已经散开了。 　　贪婪殿。 　　墨冰仙看到梅林时有些意外，摩严可不会种这些花花草草，也许是他弟子做的。 　　“你是谁？”身后传来一个女孩的声音，墨冰仙转身。 　　只见是一个十二三岁的女孩子，手里还拿着一只笛子。 　　“墨冰仙。”他笑了下，女孩看着他有些呆。 　　墨冰仙也问道：“你叫什么？” 　　“幽若。”幽若呆呆地回答，这个人真好看，比她大哥还要好看。 　　“白子画的徒弟啊。”墨冰仙点点头，转身又看着红梅林，往里面走去。 　　幽若见他离开往里面走去，连忙跟上去，“诶，大哥哥！” 　　墨冰仙看着林中还有人布了琴案着实意外，还有人会在林子里布置这个？ 　　“大哥哥，你是怎么上来的？”幽若此时也意识到不对。 　　这个人不是三尊弟子，怎么会出现在这？他说自己叫墨冰仙，可是她从没听过这个名字，但看他样子也不像坏人，幽若一时不知道该把他归为好人还是坏人，有些纠结，同时又想，如果大哥在就好了。 　　幽若看着他坐在琴案前，眼看着就要拨动琴弦，想也没想阻止了，“你要干什么？” 　　墨冰仙看着女孩拉着自己胳膊的手，神色有些怪异。这个女孩好像不受他影响。 　　墨冰仙见她没事也没拉开距离，道：“当然是要弹琴。” 　　“这琴又不是你的，你怎么不问主人就擅自做决定？”幽若有些不满，她如果不是现在生病了，一定要揍他一顿。 　　这人真没礼貌，不知道不问自取叫偷吗？ 　　而且这还是他大哥给她做的，这个人凭什么碰？ 　　至于落十一为什么做这个，纯因为无聊。 　　墨冰仙看着幽若护东西的样子有些好笑，没一会他发觉有些不对劲，看着幽若的头皱眉。伸手在她脑后一阵摸索，碰到一样刺手的东西，将它拔了出来。 　　是一根细长的银针。 　　银针被□□，幽若还没反应过来就突然昏了过去，墨冰仙接住她要倒在地上的身子，皱着眉。 　　这个女孩脑子里怎么会有这种东西？ 　　墨冰仙看着手里的银针若有所思。 　　落十一知道幽若昏迷时已经晚上了，知道消息他瞪了白子画一眼，连忙回到绝情殿。 　　白子画无奈，这能怪他吗？情之所致谁也没办法，况且你不也是很享受？ 　　只是看着长留殿桌子上那一大堆卷宗，暗叹了下，看来他今晚有的忙了。 　　真是美色误事，但他一点也没反省的意思。 　　落十一到了绝情殿时，看见有人在幽若房里，一时微愣。 　　那个人一身白衣，身上气质无一不与白子画相似，只是比白子画多了潇洒不羁来。 　　墨冰仙？ 　　落十一在心里猜测。 　　那人注意到有人进来，转身看见落十一亦是一怔，“你是落十一？” 　　那头白发太过好认，墨冰仙看见他才知道外面的消息原来都是真的。 　　“是，不知前辈是否就是蜀山墨冰仙？” 　　“嗯，你认识我？”墨冰仙点点头，他好像没和落十一见过面吧。 　　落十一回答：“之前有弟子通报过。” 　　墨冰仙颔首表示自己知道了，长留就是规矩多，真累。 　　落十一没再和他说话，而是走到床边看幽若，见她脉搏正常，只是睡过去了，不由放下心。 　　“对了，我在她脑袋后面发现这个。”墨冰仙拿出银针。 　　落十一转头看了一会，才看清那是什么，嘴角不由一抽。 　　幽若脑子里竟然有这东西，怪不得所有医生找不到病症，竹染真是够可以的。 　　如果不是看在他是师父亲儿子的份上，落十一恨不得立刻将他揪出来揍一顿才解恨。还有在魔界他对自己那些折磨，也要加上。 　　落十一恨的牙根直痒痒，偏偏现在根本不知道他躲在哪里，只能作罢。 　　现在银针已除，那幽若醒来后估计就会恢复正常了。 　　落十一觉得压在心里的那块大石终于落了下来。他看着幽若恬静的睡颜，缓缓勾起嘴角。 　　等她醒来之后，又和原来一样，活蹦乱跳的。 　　那个才是幽若，他的妹妹。 　　墨冰仙看着落十一似乎放下了什么，心境突然变化，有些奇怪，想来估计是他手里银针的原因，也就没太在意。 　　不过他记得有人在传落十一和白子画有私情，墨冰仙有些好奇，男人也会喜欢上男人吗？ 　　墨冰仙将银针收了起来。 　　他决定在长留住一段时间，观察一下。 　　第四十一章 　　白子画同意落十一接手长留事务，朔风得以清闲，霓漫天趁着这个机会，打算带他回去见父母。 　　虽然霓千丈和苏蕊早已认识朔风，但霓漫天这次回去，也是想让父母同意她和朔风在一起。 　　幽若恢复正常，以前的事都想起来了，玄武帝高兴的将她接回仙界住几天。 　　然而让落十一不解的是，墨冰仙怎么就在长留住下了？ 　　白子画一直没有出现，只是让笙箫默去招待，反正他闲。 　　落十一以为就这样过下去时，在外游玩的火夕及舞青萝传来消息，说是看见世尊了。 　　终于找到师父的消息，落十一接了信前往绝情殿。 　　白子画正在院子里摆棋局，看见落十一匆匆忙忙地跑来以为是出了什么事，等到看见他手里的信时，他却沉默下来。 　　“怎么了？”落十一看他的样子不像惊喜，也没有焦急，不由问。 　　白子画看着他，将他拉到身旁，“前几天东华已经和我说了，我也去看过，但师兄谁也想不起来，也不愿回来，所以没和你说。” 　　落十一有些愣。 　　这是什么意思？ 　　白子画看懂了他眼里的疑惑，摸了摸他的头发，道：“算了，我带你去看看，你就知道了。” 　　竹染不在，摩严坐在门槛处，抬手施展着小法术。 　　他在空中比划了几下，一个小人便在半空中显现出来，竟是缩小了的竹染。摩严食指轻弹小人的额头，小人突然散了，消失在空中。 　　“你在做什么？”竹染的声音突然出现在他身后，摩严吓得收回手。 　　转过头见竹染笑容满面地看着自己，摩严有些心虚，没有回答。 　　他不会看见了吧。 　　竹染过去趴在他身上，在半空变出一个和自己一模一样的小人，拿着摩严的手戳了一下，小人消失了。 　　“想我了？”竹染轻咬了下他的耳朵，语气暧昧。 　　摩严脸上没有什么表情，却突然伸出手捂住耳朵，低头反驳，“没有。” 　　竹染扯下他一只手，看见他耳朵都红了，轻笑道：“真的？” 　　“真的。”摩严嘴硬。 　　竹染也没逼他，就着姿势环住他的脖子，将头放在他背上，闭上眼蹭了蹭，“我想你了。” 　　摩严转头看不到他，只好用手摸了摸他的头，嘴角有了一丝弧度。 　　“好了，你现在伤没好，要好好养伤。”竹染放开他，将他从地上抱起来，回屋将他放在床榻上，低头亲了一下他眼睛，“我去给你熬药，乖乖躺好。” 　　摩严应了下来，闭上眼。 　　落十一到时看见几间竹屋，他刚要过去却被什么给挡住了，伸手摸到阻碍他的屏障，他抬头看着白子画不解。 　　“竹染设的阵法，你修为比他低，进不去的。”白子画站在他身边解释。 　　“他出来了，我先避一避。”白子画刚说完便消失在原地。 　　落十一还未反应过来，就看见竹染从另一间屋子里出来，手里端了一只碗。 　　觉察到有人，竹染转头看见落十一站在阵法外，勾起嘴角，“你还真找到这里来了。” 　　“师父呢？”落十一只见着他没看见摩严，连忙问。 　　“他很好。”竹染低头看着手里的药碗，眼里露出温柔的神色。 　　落十一并没有察觉什么，只是重复，“师父呢？他在……” 　　他还没说完就看见一个人从屋中走出来，剩下的话硬生生的被卡在喉咙里。 　　“师父……” 　　“你怎么出来了？”竹染皱着眉走过去，将药碗递到他手里，“把药喝了。” 　　摩严接过，刚将碗放在嘴边，却看见不远处的落十一，“那是谁？” 　　“来找我的。”竹染让他先回屋，不愿让他在外面多呆，“我一会回来。” 　　落十一眼睁睁地看着摩严离开，却说不出话来。 　　这是不认识自己了？ 　　竹染见摩严乖乖进屋了，才向落十一走来。 　　“师父他怎么了？”落十一看着竹染，眼里露出忌惮。 　　“他没事，只是不记得你了，不记得白子画，不记得长留，只记得我。”竹染看着他话语里抑制不住的快意。 　　落十一这才感到不对劲，竹染的样子太过奇怪了些。 　　“你对他做了什么？” 　　以竹染的手段，落十一完全有理由相信摩严现在的样子，一定是他的功劳。 　　竹染没再说话，只是笑了下，转身离开。 　　“等等！你给我站住！”落十一捶打着阵法形成的屏障，落在上面没有发出一点声音。 　　竹染像没有听见他的叫喊一样，回到屋里。 　　白子画这才回来，站在落十一身边，“回去吧。” 　　落十一盯着那间竹屋，好一会儿才随白子画离开。 　　“师父失忆，难道一点原因也找不出？”落十一回到长留还在想这个问题。 　　白子画看他心烦的样子，将他抱在怀里，头抵在他肩上，“师兄虽然修为不比我高，但如果我要让他恢复记忆的话，还要好些时间，这不是一朝一夕就能完成的，还要在他自愿的情况下。” 　　“难道就没有别的办法？”落十一皱眉。 　　白子画亲了下他的脸，道：“有一个人可以，不过我不想见他。” 　　落十一转头眼睛直直地看着他，“谁？” 　　“墨冰仙。” 　　贪婪殿。 　　“你什么时候走？”笙箫默看着坐在琴案前弹琴的某人，有些不耐。 　　他二师兄想干嘛？将墨冰仙交由他来招待？不知道他最懒得应付这些人吗？ 　　“不着急。”墨冰仙停了下来，起身走到笙箫默身边。 　　笙箫默靠着一颗梅树，瞧见他一脸无所谓的样子，不由撇了撇嘴。 　　感情还赖在长留不回去了？ 　　墨冰仙拉着他坐下，脸刚凑近一点，就被笙箫默的银箫给拦住了。 　　笙箫默睨了他一眼，“别拿我当试验品，我没兴趣陪你玩。” 　　墨冰仙无趣地看了他一眼，将头靠在他肩上，手里玩着他的头发。 　　笙箫默也没阻止，他已经被他给弄习惯了，就算自己阻止，他也打不过墨冰仙，最后还是会被他达到目的。他懒得多此一举。 　　落十一上来时看到这个场景有点呆，随即甩了甩头，走过去。 　　一定是他想多了。 　　“弟子见过儒尊，墨冰前辈。” 　　笙箫默看见他规规矩矩的行礼，转着手里的银箫挪揄道：“十一啊，现在你辈分好像比我还高，还叫儒尊？” 　　落十一经常被他调侃，已经习惯了，并没有理他，“墨冰前辈，晚辈有事相求。” 　　“什么事？”墨冰仙抬头看他，有点不明白落十一怎么会找他。 　　笙箫默也没在意落十一的态度，见他有事找墨冰仙，起身就走，“那我不打扰了。”离开得十分干净利落，毫无留恋。 　　墨冰仙看着他的背影沉思，“是哪里出了问题？” 　　落十一盯着他，心里的预感越来越强烈。 　　“前辈，落十一想请前辈帮我师父恢复记忆。”现在不是想这个的时候，还是摩严要紧。 　　至于笙箫默……有人能制住他正好，省得老是拿他的辈分说事。 　　墨冰仙这时才抬眼看他，“找到了？” 　　“是。”落十一点头。 　　“左右无事，带我去吧。”笙箫默已经走了，他也不会腆着脸缠过去，那不是他的风格。 　　而且好久没见着摩严了，正好去看看他怎么样了。 　　临下贪婪殿时，落十一忽然提醒了一句，“前辈还是离儒尊远一些，以你特殊的体质，你会害死他。” 　　墨冰仙一怔。 　　第四十二章 　　墨冰仙不知道落十一看出了什么，自己身体特殊他不是不知道，自己娘亲就是被自己耗光法力死去的。 　　只要是被自己触碰的人，法力就会被消解，除非停下来或是不接触。 　　笙箫默修为不低，现在一时还看不出什么异样，但时间一久，弊端就会出现。 　　一开始他也忘了，现在想起来，真的要离他远一些吗？ 　　落十一不知道他在想什么，只是算了下时间。竹染每天都有一段时间离开，蛮荒出来的人还要他来管理，花千骨全都交给他了。 　　再过一会竹染就会离开竹屋，这还是白子画告诉他的。 　　等时间差不多了，准备叫墨冰仙出发时，看见他在一边出神，不知道在想什么。 　　“前辈，该走了。”落十一出声提醒。 　　墨冰仙这才回神，跟着落十一御风飞行了一会儿，才落到地上。 　　“我师父就在屋里，前辈过去吧。”落十一对他道。 　　墨冰仙打量了一下周围，这山谷却是幽静，只是屋外设了阵法，像是防着什么一样。 　　墨冰仙瞬间移到屋内，看见床榻上的摩严，走过去。 　　过了会墨冰仙出来，落十一问他：“怎么样了？” 　　“他睡一觉就会全想起来的。”墨冰仙摇了摇头，他好像看到了不该看的记忆。 　　也不知摩严醒来会不会发疯？ 　　看这样子，落十一还不知道。 　　回到长留，落十一才知道花千骨和东方彧卿竟然回来了，一起的还有轻水和轩辕朗。 　　霓漫天和朔风也从蓬莱岛回到长留，只是还带了一个人。 　　看那人穿着应该是蓬莱弟子，听霓漫天介绍，落十一才知晓是霓千丈最近收的弟子，名叫楚云岚。 　　只是霓漫天看着落十一欲言又止，不知道该不该和他说那件事，话到嘴边却变成了，“幽若不在？” 　　落十一回答：“她被玄武帝接回仙界了。” 　　楚云岚站在身后，听见霓漫天问幽若眼睛一亮，只是听见落十一的话又暗了下来。 　　竟然不在？ 　　这件事很快被人忘在一边。 　　众人全被花千骨怀里的孩子给吸引了过去。 　　“千骨，你什么时候和东方连孩子都生了？”轩辕朗逗着小孩，嘻嘻笑道。 　　轻水在一边听见他这番话，忍不住踢了他一下。 　　“朗哥哥别胡说！”花千骨脸都红了，急着反驳道：“你看清楚这是小月！” 　　东方彧卿站在一边看着她和南无月浅笑不语，轩辕朗却给他一个同情的眼神。 　　他还以为东方早就和千骨在一起了，连孩子都有了。轩辕朗正感慨他速度也太快了，结果发现和他想的完全是两回事，到现在东方还没把花千骨拿下，他不得不感叹他的毅力。 　　南无月？ 　　落十一看着小孩摇了摇头，这么小的孩子，还要等十几年才能长大成人，幽若那丫头绝计不会看上他的。 　　落十一正想着，却看见南无月突然向自己张开双手，他看着有些懵。 　　花千骨也有些意外，转身见是落十一，便将孩子放在他怀里，“师兄抱一会，还没见过他这么亲近人的。” 　　落十一接过小孩，空出一只手逗他玩，小孩伸出短短的胳膊去够，好像很喜欢一样，咧开嘴角。 　　“啵！”南无月突然在落十一脸上亲了一下，弄得落十一有些怔。 　　随后他笑着摸了摸他的头，看他在自己怀里好像很乖的样子。 　　花千骨看着有些稀奇，还没见过南无月这么喜欢一个人，平日里东方抱他都不行，没一会就会挣扎哭闹。见了落十一却主动往他身前凑，还是十一师兄看起来很好相处的原因吗？ 　　“把孩子抱走。”白子画突然出现，吓了众人一跳。 　　花千骨连忙从落十一怀里接过南无月，看着白子画将落十一拉走，“师父好像不是很喜欢小月。” 　　站在身边的东方看着一字未语。 　　他哪是不喜欢南无月，他是不喜欢南无月刚才亲了落十一才对！ 　　轻水和轩辕朗对视一眼，转头又不见糖宝出来，便问花千骨，“糖宝呢？” 　　“不知道，一回长留就不知道跑哪去了。” 　　另一边白子画带着落十一回到绝情殿，这才转身看着他。白子画用袖子在落十一脸上擦了几下，才满意的放开他。 　　“师兄那边怎么样了？”他坐到桌旁，将落十一拉着搂坐在自己怀里。 　　“再过一会就会回来吧，我也不太清楚。”落十一抬手梳理他的长发，摇了摇头回答。 　　“不过……”落十一忽然想起什么，看着他道，“墨冰仙是不是受了我们的影响，将主意打到儒尊身上了。” 　　白子画怔住。 　　到底冷静下来，白子画问：“你怎么知道的？” 　　“我先前去找他时，发觉他和儒尊气氛不太对，有点暧昧。”落十一将头放在他肩上，环抱住他，“不知道是不是我多心了，只是墨冰仙不能和人有直接接触，我有些担心儒尊。” 　　“看来得下逐客令了。”白子画思索了一会，才道。 　　如果落十一说的是真的，那么这件事是他让笙箫默去接待墨冰仙，于自己来说怎么也脱不了责任。必须让墨冰仙离开，不然日久生情就麻烦了。 　　花千骨她们回来，一些旧友都像以前一样在一起聚聚，朽木清流有些怀恋花千骨的手艺，看着满桌的菜流口水，连酒也忘了喝。 　　火夕舞青萝二人出去游玩还没回来，倒是缺了两个人。 　　不过花千骨想在长留住一段时间，也不着急离开，落十一已经送信给他们了，现在估计正在往回赶，还是可以见到的。 　　今天聚会众人都很高兴，朽木清流开了一坛老酒，喝了不少。看见轻水身边轩辕朗更是欣慰自己弟子找了个归宿，虽然这个人间皇帝有时候不太靠谱。 　　你看看，都不会给轻水夹菜，还要轻水给他夹，明显不太会照顾人。 　　席上还有那位霓漫天的师弟，他恰巧坐在落十一身边，不着痕迹地问落十一一些事。落十一听着越想越不对劲，这个楚云岚怎么总是问幽若？他和幽若认识？ 　　落十一不知道幽若回来的具体时间，不然还真想问问她认不认识楚云岚，总感觉霓漫天带他来长留目的不单纯。 　　旁边霓漫天和轻水聊天，没注意到这边，自然不知道落十一开始怀疑楚云岚了。就算她知道了，也不知道该怎么和落十一说，人家楚云岚是特地来找幽若的。 　　幽若当初蒙人时怎么不说长留呢？就非说蓬莱？如果楚云岚找的不是幽若，那玩笑就开大了。这世上真的有无关血缘，长得却无比相像的两个人吗？ 　　聚会已经过了大半，一坛子酒差不多都喝完了，其中大部分都进了朽木清流的肚里。桌上的菜肴也只剩下一点了，差不多都吃饱了。 　　落十一饭后没打算继续留下来，刚准备离开，就瞧见一名弟子急忙跑过来，脸上带着惊喜，“十一师兄，世尊回来了！” 　　“真的？”落十一拉着他确认。 　　“真的！” 　　得到确切消息，他往贪婪殿赶去。 　　余下的人都松了一口气，见吃的差不多了，也打算去看看。 　　其他弟子不给上三殿，轻水也就没去，陪着她师父，轩辕朗对摩严也不感兴趣，便陪着她。 　　另一边落十一到了贪婪殿，却见白子画和笙箫默都在，唯独不见摩严，一时有些疑惑。 　　“尊上，发生什么了？师父呢？”他看二人的样子有些凝重，不知道出了什么事，于是问。 　　白子画看了贪婪殿正殿一眼，才转头回答：“我们也不知道，师兄一回来就将自己关在屋里，谁也不见，不知道怎么了。” 　　“师父他始终没开门吗？”落十一问。 　　“没有，怎么喊也没用。”笙箫默脸上也带着凝重担忧。 　　最后还是白子画说话，“我们还是先各自回去，师兄消失了快一年，估计顾虑一些事才不见我们，明天再说吧。” 　　落十一尝试了一下喊摩严开门，却只听见他师父让他回去。 　　落十一听着摩严声音有些不对，但他又想不出什么办法，现在摩严回到长留也不会出什么事，遂只好同意白子画的提议。 　　第四十三章 　　黑暗中，摩严坐在床上低着头，一头长发散了下来，没有像以前一样束好。 　　摩严没有想到，这世上还有比竹染将他关在山洞里更加难堪的事。 　　他们可是亲父子，亲父子啊！ 　　竹染他怎么会……怎么会…… 　　他如今已经没有脸面再见白子画和笙箫默了，和竹染做出那种事，就算当时自己没有记忆也不应该和他在一起。 　　摩严心中有些矛盾，为什么失了记忆竹染反而能够和颜悦色的和自己相处，现在他全都想起来，他们关系又会退到以前吧。 　　摩严记忆又不由飘回那段光阴里，只有他和竹染，静谧的山谷与外界隔绝，他甚至想如果自己永远那样该多好。 　　随后摩严又痛苦地抱着自己的头，自己怎么会有那种想法？！ 　　竹染和自己有血缘关系，这些都是错的！错的！ 　　竹染回到竹屋不见摩严人影，里里外外都找遍了，最后站在门口眯了眯眼。 　　墨冰仙返回长留时天幕已经降下来了，他只身上了销魂殿，却在殿门前止步不前，又转身离开。 　　人一旦有了牵挂，总会放不开。 　　他摇摇头离开。 　　落十一站在露风石上看着墨冰仙上了销魂殿又离开，皱起眉头思索。 　　第二天落十一刚上贪婪殿，就听见整个长留都响起竹染的声音。 　　“摩严，你出来！” 　　落十一有些愣。 　　回头看了一眼依旧紧闭的房门，落十一转身下了贪婪殿，看见竹染站在长留殿前的广场，只身一人。 　　“摩严，你就这么怕见我？” 　　竹染的声音传遍长留，所有弟子都出现了，只有摩严没出现。 　　落十一刚要上前阻止竹染，却被刚过来的白子画拦住了。 　　他对落十一摇摇头，“有些事得师兄自己才能解决。” 　　竹染看着长留殿眼睛几乎要燃起火来，十指攥成拳头。 　　摩严还是不见人影。 　　竹染突然跪在地上，向长留殿的方向一拜，“师父，求你见我一面。” 　　他头抵着地，紧闭着眼睛，手在地上握成拳。 　　“我求你……” 　　落十一看着竹染的样子，实在无法想象那个在魔界狠辣的人会有这样的一面。 　　只是师父会出现吗？ 　　落十一转头看向贪婪殿，又回头看了一下竹染。 　　他师父自从回来便没出现过，竹染此举，他会出现吗？ 　　“贪婪殿。” 　　落十一听见半空的声音怔住，这是他师父的声音。 　　“师兄还是忍不住，毕竟……”白子画叹了一口气，摇了摇头拉着落十一离开。 　　“可是他们……”落十一有点担心自己的师父。 　　白子画拥着他，轻触了一下他额头，“解铃还须系铃人。” 　　竹染听见声音从地上起来，即刻往贪婪殿飞去。 　　到了殿门口，竹染看见摩严从里面出来，长发披散，神情憔悴。 　　“师父……”竹染刚上前一步，看见摩严的样子却不知道该说什么，所有的话卡在喉咙里说不出来。 　　“你……”摩严看着他有些发怔。 　　竹染看他失神的样子，忍不住上前抱住他，闭着眼睛有些害怕摩严将他推开，“别推开我，让我留下。” 　　摩严任由他抱着，没有任何反应，只是想起在山谷里的时光，心里挣扎不已。 　　“父亲，我很早就想这样喊了。”竹染突然开口，摩严听见他唤自己的称呼，身子僵硬。 　　明知道，又何必？ 　　“父亲……”竹染睁开眼，看着呆在自己怀里的人。 　　他吻了下摩严的头发，收紧手臂，声音很轻，几乎听不见。 　　但很清晰。 　　“我爱你。” 　　幽若从仙界回来时，竹染刚上贪婪殿。 　　错过了这场好戏，她不由连连哀叹。 　　她为什么不能早回来那么一会呢？ 　　还没等她懊恼完，突然有人喊她，用的是她原本的名字。 　　“钟林！” 　　清亮的男音有些陌生，幽若转头看见一位少年。 　　他身上穿的不是长留弟子的服制，俊秀的脸上带着明显的笑意。 　　幽若转头看向后面，确定他在看自己，有些疑惑，自己认识他吗？ 　　他怎么知道自己原本的名字？ 　　“你是谁？”幽若这句话一问出口，楚云岚脸上的笑意僵住。 　　“你不记得了？”楚云岚脸色只僵了一瞬，又恢复原样，只是嘴边的笑容有些不一样。 　　“你认得我？”幽若疑惑。 　　“对，不过当时你还是男孩子。”楚云岚伸手将她被风吹乱的发丝别在耳后，神态温柔，看得幽若有些发慌。 　　她觉得自己像是猎物，被猎人盯上了那种感觉。 　　“过了几年你也没长高啊。”楚云岚看着她神色愈来愈温柔，“想不起来吗？还记得那本画册吗？当初可是你求我画的，甚至还说过会嫁我，不会都忘了吧？” 　　幽若听了他的话打了个寒颤，她这才想起眼前的人是谁。 　　“你是楚云岚？” 　　她当时刚穿到这里，醒来时在仙界，一时无聊便下到凡间。 　　无意中看见一位和自己外表差不多的小孩子在画画，便起了心思。 　　小孩都好骗，她当时穿着男装，随意说了个地名让他去找她，便拿着让他画的画册消失了踪影，没想到他真的追到长留来了。 　　“想起来了？”楚云岚笑了起来，手指摩挲着她的脸，“我原来想着即使你是男人我也不在意，可没想到你竟是女孩子，不管你是男是女，我既然找到了，就不会再让你离开。” 　　他说这句话的时候，幽若有种他确实能做到的错觉。 　　他找了她几年，终于再见了。 　　他不会让她离开了，不会让她像当年一样消失在自己眼前，而自己连个挽留的话都来不及说。 　　销魂殿。 　　墨冰仙看着竹染的行为，又抬头看着天空。 　　想了一会儿他转身往笙箫默休息的地方走去。 　　大殿里，笙箫默躺在榻上，眼睛闭着，手里还拿着银箫，神色安详。 　　墨冰仙走到他身边俯下身，看着他的眉眼轮廓，记在心里，低头吻上他的唇。 　　“等我回来。” 　　等他找到能够可以随时碰他的方法，他就回来。 　　墨冰仙又看了他一会，转身离开。 　　笙箫默突然醒来睁开眼睛，起身坐起来。 　　他转头看着要在殿外消失的背影，愣了一会儿追了上去。 　　笙箫默跟上他，抓着他的手，“你什么意思？” 　　墨冰仙没想到他竟然是醒着的，看着眼前的人一时也忘了挣开。 　　“你该知道我体质特殊，我如果接近你，免不了触碰……”墨冰仙开口解释，话说到半截又停住了。 　　“然后？”笙箫默盯着他，看着他的唇动了动却始终没有再说什么，不由挑眉，“你不解释一下，你刚才的行为？” 　　“我……” 　　笙箫默好整以暇地看他，等他的下文。 　　堂堂墨冰仙今日也有卡壳的时候。 　　“我想和你在一起，所以想去找有没有办法，能够让我碰你。”墨冰仙看着他的眼睛，一字一句无比认真。 　　这次轮到笙箫默愣了。 　　他没想到是这个理由。 　　想到刚才唇上的触感，他转了下银箫，“我陪你一起？反正我呆在长留也是无聊。” 　　他嘴角带着连自己也不知道的笑意，只有他自己明白，他其实不舍得。 　　既然可以两个人去寻找结果，何必独留他一个人等待？ 　　第四十四章 　　落十一下绝情殿时，瞧见花千骨往这边过来。 　　她和东方彧卿应该早就走了才是，怎么？ 　　“东方呢？”落十一不见东方彧卿有点奇怪，但没多想。 　　“转世去了。”花千骨脸上露出微笑，只是笑容有些苦涩。 　　落十一不知道怎么安慰，只是伸手摸了摸她的头，“会再见的。” 　　“师兄，我想在长留住下来。”花千骨道。 　　“可以啊，你房间不是一直都在吗？”落十一想了下，又道，“不过小月有点麻烦。” 　　“这个我有办法。”花千骨笑了笑，“有糖宝在呢！” 　　落十一点点头，他还有事，不能陪花千骨了。 　　“师兄，我还有一个消息要告诉你。”花千骨见他要走，连忙道，“儒尊好像和墨冰仙离开长留了。” 　　落十一一愣。 　　不给他呆在长留他就直接拐走笙箫默？谁给他的逻辑？ 　　落十一无言了一会，最后对她点点头，什么也没说去做事了。 　　笙箫默的事还轮不到他来插手，拐了也好，省得他再见到那个妖孽。 　　修仙岁月最不禁雕琢，时间如梭。 　　花千骨在长留留了下来，等着东方转世有天能回来找她。 　　她想好了，只要他回来，什么都够了。 　　花千骨在这边发呆，落十一却在长留殿看着一旁的竹染。 　　他师父怎么会让他留下来？他师父为什么要留他？ 　　“十一，把这些送到书香阁去。”摩严点了点案桌上的卷宗。 　　“是。”落十一拿过卷宗离开。 　　附加一条，竹染回来就是不做事，来蹭饭的。 　　摩严被竹染盯着心烦，不耐烦地道：“你如果没事就出去！别在这看着我心烦！” 　　“父亲……”竹染看着摩严，样子有点可怜。 　　“滚！”摩严冷喝了一声。 　　他本来想拿东西砸他，但身边都是卷宗，想想还是算了。 　　竹染出门后低头暗忖，装可怜也行不通了？ 　　落十一回来正好看见竹染坐在长留殿前的台阶上发呆，脚步停了一下又继续往大殿里走去。 　　只是还没走两步就看见他师父在看着柱子发呆。 　　他能不能说不愧是父子俩吗？ 　　“师父？”落十一唤回摩严的心神。 　　他见是落十一叹了口气，摆摆手道：“你先回去吧。” 　　落十一看他魂不守舍的样子，也只应了一声离开。 　　有些东西得他仔细想才能明白，其他人说是没有用的。 　　落十一知道他师父心里一直有个疙瘩，就是他和竹染的关系并不仅仅是师徒，还是父子。 　　回到绝情殿他一时没什么事，便坐在露风石上看着底下的长留。 　　从高处看风景，一览无余。 　　他呆在长留都快忘了有多少年了，十几年？几十年？ 　　修仙的岁月太过漫长，一个人太容易孤单了。 　　还好他不是。 　　落十一从怀里取出一支竹笛，放在嘴边吹奏起来。 　　笛声婉转悠扬，随着风拂过桃花树梢，越过花瓣，绕在天空盘旋不去。 　　白子画听见声音出来，看见落十一一身青衣坐在露风石上，满头白发只是梳了一个简单的发髻。 　　白子画看着他的背影走过去，站在他身边看着远处的海上，微微闭上眼。 　　风从他耳畔吹过，一如既往的冷，却有笛音钻进自己耳朵。 　　白子画勾起嘴角。 　　时间一晃而过，转眼长留就要办喜宴。 　　落十一没想到东方彧卿这次回来，花千骨竟然愿意嫁给他。 　　也许是等了这么多年，她已经想通她如今放在心上的是谁了。 　　落十一让一名弟子接替他的工作，登记来访的宾客，然后到绝情殿看花千骨准备的怎么样了。 　　异朽阁主和长留上仙首徒的婚礼，自然有不少人参加，东华和紫熏也过来了，不过两人也只停了一会，送上礼物便又离开了。 　　屋里幽若看着轻水帮花千骨梳头。 　　她如今已不再年轻，连孩子都有了，被糖宝给拉出去玩了。 　　落十一站在门外没进屋，按照规矩他不能进去，便只好敲门催促，“你们好了没？” 　　“好了好了，不要再催了，这都第几趟了？”幽若在里面不满地大叫。 　　落十一闻言皱眉，除了他还有人过来？ 　　这时房门被打开，轻水和幽若搀扶着花千骨出来。 　　如今花千骨身量高了不少，十七八岁的样子，头上盖着红盖头，只能看见脚下的路。 　　落十一见她出来松了一口气，看见幽若又是皱眉，“你跑进去凑什么热闹？” 　　幽若对他扮了个鬼脸没理他。 　　她现在还是十一二岁的小孩子模样，也不管自己实际年龄有多大，一直装嫩。 　　长留宾客差不多都到了，三人御剑下去，落十一转身让一旁的糖宝带两个小孩子下去。 　　南无月修了仙骨后就一直是□□岁的样子，也没想着长高。 　　落十一拉着他下了绝情殿。 　　“今天你姐姐成亲，不高兴吗？”落十一看着身旁的小孩，见他面无表情的样子，有点担忧。 　　白子画果然不会带小孩，看看南无月才几岁啊？就被他传染了面瘫。 　　落十一摇摇头，安排南无月落座，转身又去确认厨房怎么样了。 　　吉时到。 　　轻水站在一边看着，然后高声道：“一拜天地。” 　　旁边都是围观的客人。 　　白子画坐在上面，听着轻水喊：“二拜三尊。” 　　“夫妻对拜。” 　　东方彧卿转身和花千骨面对面，看了她一眼俯身一拜。 　　“礼成！”幽若突然插了一句，又要求东方彧卿掀盖头。 　　大殿里的人都在起哄，像是说好了一样。 　　东方彧卿刚将红盖头掀起，幽若调皮地将花千骨往他怀里一推。 　　一旁众人又是起哄。 　　“这里好像是长留殿吧？”笙箫默看着他们有些无奈。 　　白子画和摩严都没说什么，下了座位离开。 　　笙箫默看着底下墨冰仙一眼，也起身走过去。 　　他也该走了。 　　夜晚幽若和其他弟子不知道从哪弄来的烟花，在海上放起来。 　　彩色的花束映照着整片海域，明亮如白昼。 　　长留弟子也跑到海上凑热闹。 　　杀阡陌也赶过来参加花千骨的婚礼，往昔的熟人都过来了。 　　连云翳云隐也带着茅山弟子过来了。 　　花千骨看着头顶的烟花，彩色霞光映在她的眼睛里，好像没有什么比现在更圆满的了。 　　宴会过后，三尊任由弟子去撒欢，落十一也懒得管了。 　　他现在坐在露风石上看远处幽若放的烟花。 　　白子画走过来坐在他身边，伸手揽着他的肩。 　　落十一靠在他身上，睁着眼看着远处的灿烂嘴角露出笑容。 　　“子画，我其实不是这个世界的人，只是偶然到了这里，我也不叫落十一，我叫……”落十一也不清楚为什么是现在坦白，他只是觉得这个秘密压在他心头太久，太难受了。 　　还没等他说完，白子画就将他抱在怀里，轻声问：“与我相处的是你吗？” 　　“嗯。”他虽然不明白白子画为什么这么问，但还是应了一声。 　　“那就行了。”白子画摸了摸他的头，感受着落十一的体温。 　　我现在爱的是你，其他的都不重要。 　　突然一支烟花在半空炸开，一瞬的光亮点燃了白子画眼中的火。 　　落十一看着一阵出神。 　　海上的众人还在嬉闹，绝情殿却一点也听不见，就像两个世界。 　　花千骨的故事好像已经完结了。 　　落十一看见东方拉着花千骨也去凑热闹，糖宝和南无月跟在后面。 　　白子画坐在他身边看着他脸上的笑容，抬手摸了摸他的头发，也勾起嘴角。 　　这样，再美好不过了。 　　【完】 　　沧海一粟（一） 　　一、失忆 　　夜，长留殿前的广场，数千名弟子聚集在那里，手里托着孔明灯。 　　落十一站在长留殿前，幽若就站在自己身边，手里也拿了一个孔明灯，上面写着她的愿望。 　　长留弟子像是说好了一样，将手里的孔明灯放开，让它飞到天上。 　　数千只明灯缓缓升起，承载着他们的目光，散出柔和的光芒，照亮整个长留广场。 　　幽若此时也放开了手里的灯笼，看着它升空，同时看到下面的盛景，不由笑道：“哥，你看，比我们原来看见的还要壮观呢！” 　　“嗯。”落十一摸了摸她的头，抬头看着满天的灯火，也不知他师父看见了会是什么感想。估计会以为妖魔又来了。 　　等到天上的光变得微弱，长留再次陷入黑暗时，广场上的弟子才散开回去。 　　幽若和落十一也要回去睡觉。 　　回到绝情殿。 　　落十一看着幽若进屋，才往他现今的住处，也就是白子画的房间走去。 　　意料之中地看见白子画站在屋外，落十一勾起唇角快速走过去，只是在看见他的眼神时，敛起笑容，停下脚步。 　　那种眼神十分陌生，他好像好久都没看见白子画这么看着自己了。 　　落十一心里像是被针扎了一下，觉得浑身冰冷。 　　过了好一会，对方才意识到自己是谁，“你是十一？你的头发是怎么回事？” 　　落十一没说话，看着白子画眼里带着探究。 　　“算了，你知道小骨在哪吗？”白子画被他看着不自在，像是自己欠了他什么一样，却不知道自己欠了他什么，转移话题问。 　　落十一这时才开口，低头恢复了恭敬的神色，一如他刚见白子画的样子，“千骨被东方接回异朽阁了。” 　　白子画听见他回答自己，不知道是因为他脸上露出的疏离，还是听到花千骨被东方彧卿接走，像是有什么东西将要离自己而去，心里一阵不安。 　　“尊上如果没有其他想问的，十一先告退了。”落十一表情并没有想象的那么慌张，他感觉到白子画像是忘了一些记忆，但却又没有忘记。 　　他认识自己，知道花千骨，但对自己不复温存，就像根本没有爱过自己一样。只是他在问花千骨时，落十一察觉到他语气里的不同。 　　落十一敛起眼睑，没有再听见白子画说话，于是转身离开，回到贪婪殿。 　　白子画看着落十一离开，下意识想留他，却克制住了。他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好像一觉醒来后哪里都不对劲。他总觉得他好像忽略了什么，甚至东方彧卿带走花千骨也毫无印象。而听落十一的话，他应该知道才对，可他偏偏不记得了。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落十一回到贪婪殿，看见竹染坐在摩严门前，不知道怎么了。 　　他现在也睡不着，便走过去问：“你怎么在这儿？” 　　竹染抬头见是落十一，漫不经心地应了一声，“哦，是你啊。”转头看着紧闭的房门，又转回头用手托着脑袋，“被赶出来了。” 　　落十一坐到他身边，“这么巧，我也是。” 　　竹染抬起眼皮看了他一眼，明显不信。白子画一直将他当宝贝供着，会将他赶出绝情殿？ 　　呵呵，就算摩严现在开门他也不信。 　　“他好像不记得我和他是什么关系了，就像变了一个人。”落十一回忆白子画刚才的样子，总觉得那个白子画陌生的可怕，“我怕说出来会适得其反，所以回来住了。” 　　“他的记忆出了问题？”竹染皱眉。 　　“应该吧。我先回去睡了。”落十一起身离开，转头看了一下摩严房门，走过去敲了一下，“师父，我有事要禀报。” 　　说完对竹染眨了眨眼，迅速回到自己院子里。 　　竹染起身拍了拍衣上不存在的灰尘，不屑地撇撇嘴，“谁要你多事。” 　　摩严开门见是竹染想关门时已经迟了，只好放他进来。 　　落十一回到院子里有些睡不着，转身往梅林走去。 　　红梅开得正艳，如火焰一般在夜色中燃烧，暗香浮动。 　　落十一翻身上树，看着天上的月亮，脑子里空空的什么也没有。 　　他会回来的，只要找到原因。 　　二、任务 　　第二天幽若醒来看见白子画，却没见着落十一，心里有些奇怪。 　　平日白子画是不会这么早让落十一下绝情殿的，非要陪他一会才放人，今天是怎么了？ 　　“师父，大哥呢？他下去了吗？”幽若看着白子画站在露风石上，不知道在想什么。 　　白子画转头看着幽若，神色奇怪，“你叫我师父？” 　　昨天他就发觉不对了，自己房间里多的那些东西不是他的也不像是小骨的，还有衣服，落十一的衣服和他的放在一个柜子里。 　　且，昨天落十一的样子也有些不对，虽然是自己忽略了，但心里的不安让他想挽留落十一，只是自己克制了，没有这么做。 　　这里的一切都与他的记忆不符，是哪里出问题了？ 　　“师父你怎么了？大哥呢？”幽若没有往别处想，只是觉得白子画问的问题很奇怪。 　　“大哥？你大哥是谁？”白子画神情有些恍惚，好像有什么被自己忘了，却怎么也想不起来。 　　“落十一啊，师父你不会连这个都忘了吧！”幽若说完话才察觉到不对，抬头看着白子画问：“师父，你怎么了？有些不对劲。” 　　白子画脑袋里突然闪现出一些画面，但很快又消失不见，他抬手按住额头，却怎么也想不起来，“不知道，好像记忆出了问题……” 　　想起昨天晚上落十一的样子，他问：“对了，十一的头发怎么变白了？” 　　“销魂钉的后遗症啊，师父你记忆出了什么问题？能说吗？”幽若看他似乎不在开玩笑，问。 　　白子画想了一会，他也不知道出了什么问题，只觉得不对，哪里都不对，却说不出有什么不对来。 　　半晌，他才吐出一句，“我和十一什么关系？” 　　他衣柜里会有落十一的衣服，说明他和自己的关系一定不那么简单，可是他又想不出什么来形容，他和落十一是什么关系，才会将另一个人的东西放在自己房间？ 　　幽若默然，过了一会才开口，“如果非要用一个词来解释的话，伴侣再合适不过。” 　　“伴侣？”白子画若有所思。 　　没有惊讶，没有恶心，没有抗拒，仿佛本该如此。可他的记忆却不是如此，他和落十一只是师侄，落十一爱的是糖宝，自己的伴侣是小骨，而幽若应该是小骨的徒弟，而不是自己的。 　　这样才对。 　　可是心里的感觉却并不是如此，他要的人是谁一清二楚，感情和理智完全悖离，他不知道该偏向哪一方才好。 　　幽若看着白子画苦恼的样子，提议道：“师父，要不要我去找大哥？” 　　落十一…… 　　“好。”他最终应了一声。 　　落十一被幽若找到时还在发呆，白子画记忆出了问题，还是和自己一样被魂穿了？ 　　还没纠结完就被幽若拉上了绝情殿。 　　落十一看着与平日并无不同的白子画，想上前却止步迟疑。 　　“十一。”白子画看着眼前的白发青年，过往的记忆就像流水一样不断重新流过。 　　这才是真正属于他的记忆。 　　独属于他的。 　　“尊上。”落十一不知道该露出什么表情好，眼前这个人是不是自己认识的白子画还两说。 　　白子画率先走到他面前，将他抱在怀里，“不该是这个表情，十一。” 　　“你……”落十一抓着他的衣服，心里的一块大石落了下来，闭上眼睛，“记得就好。” 　　幽若不想在一边当电灯泡，刚要走却听见一道声音响起，“你们俩也太冷静了吧，遇见这种问题还能这么解决也是没谁了。” 　　幽若转头看见一名少女，穿着T恤牛仔裤，神色复杂，“这是身穿？” 　　“身穿个毛啊！老娘是过来布置任务的！”少女一开口就爆粗，幽若翻了翻白眼。 　　呵呵，有人比她还粗鲁。 　　“别腻歪了，你们两个，有任务要交给你们去做！” 　　沧海一粟（二） 　　三、姻缘 　　“所以你是说，我和尊上要去另一个世界，还是正版花千骨世界，消掉那个世界白子画和落十一还有东方的记忆？”落十一微皱眉。 　　“对！你们要在他们那些记忆醒来前消除掉，还有一个月的时间，不然那几个人会变成他刚才的样子，两个世界相重合，那就麻烦了。”少女点点头看了眼白子画，又道，“两个世界重合会多了不该多的东西，少了原本在这个世界不存在却存在的人，整个世界都会崩塌。” 　　“好了，废话就这么多，这样吧，我将消除记忆的能力赋予给你，然后再送你们去那边。”少女点点头，在心里为自己的行为点了一个赞，然后伸出食指抵在落十一额头上。 　　过了会，少女面无表情地收回手指，“好了，一个月后你们会被那个世界排斥回来，再见。” 　　少女手一扬，二人消失在原地。 　　“诶？为什么我不能去？”幽若不满的抗议。 　　“啧，他们去度蜜月你凑什么热闹？”少女鄙视了她一眼，“两个世界时间不对等，三个时辰就能回来了，慢慢等吧，我走了。” 　　幽若：“……” 　　度蜜月才是真的吧，任务只是附带的吧？ 　　话说你是作者吗？在这个世界来去自如？ 　　从某种程度上，幽若真相了。 　　“没错，我就是出一下场，过来打酱油装逼的。”少女仿佛知道她在想什么，嘴角一勾，然后突然消失。 　　另一个世界，白子画和落十一。 　　白子画听了少女的话，联想到自己脑子里突然冒出的记忆，差不多都清楚了。 　　早前落十一就和他说过他原本不是这个世界的人，世界轨迹原本也不是这样。 　　不过那又怎么样，他现在爱的人是落十一，不是别人。 　　少女传送的地点是在异朽阁附近，落十一看了一眼门口排长队的人，想着该怎么去见东方彧卿。 　　白子画却拉着他离开，“有一个月时间，不着急，晚上再说，现在我们去逛逛吧，今天好像是什么节日。” 　　可不是嘛，道路两边都高挂着各式各样的灯笼，还没到晚上，却有不少人站在灯前，不知道在看什么。 　　今天难道是什么节日吗？ 　　白子画拉着落十一走近，才发觉那是灯谜。 　　落十一不会这些，只拉着白子画往前走。他现在也不着急，和白子画左右看看，发现有不少人，但大多是青年公子。 　　白子画和落十一不喜欢人挤的地方，便尽量往行人稀少的地方去。 　　二人先前还牵着手，后来便松开了，这里毕竟不是长留，还是别太惊世骇俗些的好。 　　现在天还没黑，白子画和落十一顺着路走到一间祠前。 　　祠前种着一颗榕树，树干足有二人合抱之粗，还有气藤垂下。树上挂着不少用红绸系着的牌子，走近一看才发觉上面都写有名字。 　　落十一差不多知道这是用来干嘛的，转头瞧见白子画看着树上的东西出神，准备拉他离开。 　　“不试试吗？”白子画见他要走，眼睛看着他跃跃欲试。 　　落十一抬头看着一树的木牌和红绸，“写真名还是假名？” 　　白子画也抬起头，随后又看着落十一伸手摸了摸他的头，“回去再补上吧。” 　　落十一勾唇亦回望他，“我又不是小孩，不用安慰。” 　　见他这个样子，白子画有些忍不住，低头唇轻碰了下他的额头，一触即分。 　　随后，白子画带落十一离开榕树，准备进祠里看看，“那我们去别的地方看看吧。” 　　“好。”落十一欣然应允。 　　只是进去后白子画才发现那是月老祠，里面有少些人，有在求签有在解签的，白子画在月老像前拿了一个竹制的签桶，将他塞到落十一手里，让他去摇签。 　　落十一看了他一眼不明白他想干嘛，还是照做，在月老像前跪下，晃动自己手里的签桶，过了一会一只竹签落在地上。 　　落十一捡起来看了一下，只见上面写着“我本将心向明月”，是个下签。 　　他手气还真背。 　　这下句一出，他就知道是什么意思了。 　　落十一起身，将签递给白子画，“看来不用解签了。” 　　白子画接过，脸有些黑。看完签将东西放回原处，拉着落十一就走。 　　“下次群仙宴再看见月老，我一定要好好和他说说。” 　　落十一反手握住他的手掌，一点也不在意，还有心思调侃他，“小心他剪了你的红线。” 　　白子画身子一顿，气势更沉了，手也紧了几分，怕落十一跑掉一样。 　　“去别处看看吧，以后不来就是。”发觉他心情不好，落十一出声安慰，“我总不会逃跑的，谁让我是长留弟子，而你是长留掌门。” 　　“我再怎么也逃不出长留弟子的身份，长留有太多我留恋的东西，我离不开，你放心。” 　　“无论你是否有一天如昨晚一样，我也不会离开长留，不会离开你。” 　　白子画转身抱住他，不顾旁人的目光，紧紧地抱着他。 　　“不会，我会记得你的，会时时刻刻记着，就算转世也会记住你。” 　　落十一一怔，随后清浅地笑开。 　　四、元宵 　　逛了一天，落十一才明白今日是什么日子。 　　晚上和白天不同，每间店铺都挂着灯笼，设有字谜。这时点了灯，亮光映照着长夜，犹如一条发光的河流，蜿蜒而去。 　　这个时候，不少小姐闺秀都出来了，街上多是年轻俊秀的公子与小姐，两两三三的聚在一起猜着灯谜，或是联络着感情。 　　中午时，落十一见白子画的脸太过惹眼，买了一只遮脸的面具给他戴上，这才绝了别人看他的目光。至于落十一自己倒是无所谓，他的样子也不是太惊艳，没有白子画的惹眼，况且他一头白发，也没人想上来搭讪。 　　落十一对猜灯谜没有兴趣，和白子画找了个卖元宵的摊子坐下。 　　没一会儿老板就将两碗元宵端上桌，清澈的汤水上浮着几点翠色葱花，里面盛着几个雪白可爱的圆团，香味随着热气溢出来，钻到人的鼻孔里，勾起肚里的馋虫。 　　白子画虽然带着面具，但落十一给他买的是只遮半边脸的，不影响人的进食，他也就没拿下来。 　　吃元宵时，摊上的老板见两人眼生，一时也闲了下来，便问：“二位不是本地人吧？” 　　“对，今天刚到。”落十一笑着回了一句。 　　老板见落十一搭理自己，便和他聊开了，白子画坐在一边看着有点不高兴。 　　落十一察觉到他的情绪，示意他稍安勿躁。 　　转头又问老板，“今日是元宵佳节，你们这有什么特别习俗吗？” 　　现在还早，估计东方彧卿都没睡，他准备和白子画再呆一会。 　　“公子如果有心上人的话，前面有人卖河灯，二位公子可以过去给心上人祈福。”老板笑嘻嘻地道。 　　落十一看了白子画一眼，勾起嘴角。 　　吃完元宵付了钱，落十一拉着白子画往摊贩老板说的河边走去。 　　确实有不少少男少女在放河灯，远远看去，像是河上开了不少火色莲花，映着河水。 　　“有兴趣没？”落十一看了旁边有人在卖河灯，转头看着白子画。 　　白子画摸了下他的头发，径自往卖河灯的大婶走去。 　　落十一站在河岸边看着身边的一名少女，小心翼翼地将点亮的河灯放进水面，然后怀着期待看着它飘远，上面应该有她写的祈福者的名字，也许是情郎，也许是亲人。 　　少女起身见落十一在看她，不好意思地吐吐舌头，转身跑走。 　　白子画回来时见落十一在发呆，将刚买的河灯递给他，“写谁的名字？” 　　落十一接过对他的问话有点无语。 　　明知故问。 　　等放河灯时，落十一才意识到白子画只拿了一个，“你不用吗？” 　　白子画示意他看要飘远的河灯，正好在水里转了一圈，露出反面。 　　落十一三个字突兀的出现。 　　“你写了啊。”落十一转头看见白子画望着自己，眼里流露出温柔爱意。 　　“为什么不买两个？钱不够？”落十一疑惑。 　　白子画抬手碰了下他的脸，看着他眼里是自己的身影，轻阖着眼吻了他一下，“不想和你分开。” 　　落十一看着怔住，随后又笑开。 　　白子画又吻了上去，情不自禁。 　　落十一一时也忘了这里是在哪儿，抬手环住他的脖子，闭上眼回应他。 　　沧海一粟（三） 　　五、出海 　　待时间差不多了，夜已经很深了。 　　落十一和白子画往异朽阁走去。 　　街上还有少些行人，都是摊贩，他们也在收拾东西回去。 　　落十一和白子画隐了身形，进入异朽阁。 　　找到东方彧卿住的地方，确认人已经睡熟了，落十一才进去。 　　伸出食指点了自己额头一下，落十一才将食指放在东方彧卿额上，闭上眼睛。 　　脑子里闪现出一幕幕都是他的记忆，落十一找到记忆深处被封存的那一角，不属于这个世界的记忆，然后抽离。 　　过了一会儿，落十一才睁开眼睛，收回手。 　　只是下一秒东方彧卿突然睁开了眼睛，看着落十一，“你是谁？” 　　落十一愣住，他没想到他竟然这个时候醒过来。 　　“呵，连梦也不准吗？”东方彧卿没等他回答，坐在床上扶着额头苦笑。 　　“你都看到了？”落十一疑惑，随后张开手，看着手上的记忆碎片。 　　“你是来收回这个的？”东方彧卿看着他手里的东西，恍然过来。 　　落十一反手合上，碎片消失。 　　他看了东方彧卿一眼，“这本来就不属于你的。” 　　说完他就要走，东方彧卿却突然开口，“那些……都是真的？在另一个世界？” 　　“嗯。”落十一停下脚步，应了一声离开。 　　“那便够了。”屋子里只剩下他一个人，重复着一句话，“那便够了……” 　　落十一与白子画汇合，见他出来，白子画才收了知微，“接下来，长留？” 　　“走吧。”落十一主动过去牵他的手。 　　第二天海上，白子画用法力驱使着船只往长留行去。 　　乌篷船并不大，两个人并排坐有些挤，白子画坐在船尾，闲来无事幻出一把琴来。 　　船离岸没一个时辰，就不见了陆岸。 　　落十一四处张望，触眼所及都是水，蓝茫茫的水。海面无风无浪，天空的云彩映在水上，像是在云海里穿行。 　　人在海上越发渺小起来，船在海上也只成了一点，变得毫不起眼。 　　琴音从身后传来，落十一转头，看见白子画白衣一角随风飘起。 　　他穿过船篷来到船尾，站在白子画身边，在他身边坐下。 　　船身被施了法力，他也不用担心两人坐在一边船会翻。 　　落十一靠着他闭上眼，海风从他脸上吹过，白色的发丝拂过白子画的面颊。 　　白子画停下弹琴，改了姿势将落十一拥在怀里。落十一察觉到他的动作睁开眼睛看他，抬手摸着他脸上的面具，然后解开绳子。 　　落十一盯着他的脸看了一会，忍不住吻上去，手里拿着面具攀上他的脖颈，越发动情。 　　两个人倒在船上，落十一睁着眼睛看着天空，蓝得十分干净，偶尔还有一大片云朵飘过。白子画的头发都散在他身上，随着他的动作拂过皮肤，引起一片麻痒。落十一承受着他的动作，唇与他纠缠，忘了彼此身在何处，忘了时间。 　　落十一再次睁开眼睛时，还是在海上，船依旧行驶着。 　　四周还是水茫茫的一片。 　　头顶的太阳并不刺目，白子画坐在船头，一身白衣。他脸上戴上了面具，仍旧掩不了他一身的风华。 　　落十一起身出去，伸手环住他的腰。 　　这里只有两个人，他也不矫情，在他嘴角亲了一下。 　　“醒了？”白子画抱着他，伸出一只手摸着他的脸，用手指蹭了几下。 　　“嗯。”落十一将手覆在他手上，脸上漾着笑意，“还有多久会到长留？” 　　白子画看着船行驶的方向，“不知道。” 　　落十一看着他挑眉，明显不信，“这世上还有你不知道的东西？” 　　“嗯，有。”白子画转头瞧他，嘴角勾起。 　　“是什么？”落十一追问。 　　白子画附在他耳边，声音很轻，“比如，我就不知道，你昨天为什么这么热情？” 　　落十一本来还在好奇，听见白子画附在他耳边以为是什么秘密，没想到竟是这个。 　　一时恼羞成怒，推开他，“滚！” 　　船就这么大，他也滚不到哪去。落十一只好自己走，站在船尾与他对立。 　　六、察觉 　　在海上呆了几天，落十一觉得自己快没什么脾气了。 　　他和白子画都不用进食，每天在船上不是站着就是坐着，晚上并排躺着数星星。 　　海上的星星特别明亮，落十一清晰的看见银河在天空划过的痕迹，在夜空中灿烂无比。 　　天上的月亮也似乎变大了，月色温柔如水。 　　看着看着，睡意袭来，落十一忍不住闭上眼睛。 　　白子画躺着他身边轻轻搂着他，看着他的睡颜也阖上双眼。 　　落十一不知道在海上呆了几天，却觉得十分长久，似乎他一生就这样过完了。 　　有一天他和白子画无事，琴笛合奏时，他突然看见远处露出一点来。 　　随着船的行进变得越来越大。 　　落十一和白子画不约而同地停下，对视一眼。 　　一声凤鸣，杀阡陌正骑着火凤离开。 　　只是他没看见底下的乌篷船，船在海上实在太不起眼了，没人会注意到他们。 　　这是到长留了。 　　白子画停下施展在船上的法力，手中的琴消失不见，他站起来看着落十一，“要我跟着吗？” 　　落十一看着长留山一会，摇了摇头，“还是我一个人吧。如果惊动他们事情就大了。” 　　白子画点头应下，想了一会拿出一张玉符出来，交给落十一，“如果应付不来，捏碎这个。” 　　落十一接过，凑近他吻了他一下，刚要离开，白子画却突然扣住他的脑袋，不让他离开，舌头长驱直入。 　　过了好一会才放开他。 　　落十一看了他一眼，对两人的状态有些好笑，怎么这么像离别的样子？他只是离开一会而已。 　　“我走了。”说着落十一御风离开，他怕再不走就走不了了。 　　落十一御风到了长留，进入长留后隐了身形。 　　长留屏障只能阻碍妖魔进入，对落十一无用。 　　他用知微找了一下这个世界的自己，然后向目标走去。 　　他现在不能用法术，不然身形一现，就被人给看见了。 　　到长留时他特意将一头白发变成黑色，以防变故。 　　落十一走了一会，看见跟着一名碧衣少女身后的自己时，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那位碧衣少女是糖宝。只是她幻出的样子太像花千骨，他一时没反应过来。 　　看上去糖宝似乎还在生气，也不知道这个世界的自己是怎么惹到她了。 　　落十一跟上去，将目标弄晕，糖宝兀自在前面走着，也没察觉。 　　落十一迅速找到碎片，即刻离开。 　　只剩下白子画了。 　　落十一往绝情殿飞去，看着平日住的地方，有点恍惚。 　　这里不是他那个世界。 　　白子画在陪花千骨，落十一站在不远处看着，心里想着怎么接近，同时也有些怪异。 　　即使知道那个人在船上等他，他心里还是觉得不舒服。 　　他应该快点解决快点离开，省得看见师徒相亲相爱的场面心里发堵。 　　白子画突然将花千骨支到屋子里，看着落十一的方向，“谁？来了怎么还不现身？” 　　说着便是一招过去。 　　落十一险险躲过，身影也因此显现出来。 　　“十一？”白子画愣了一会又反应过来，“不对，你不是十一！你到底是谁？！” 　　落十一知道自己恐怕离不开了，便暗暗将先前他给自己的玉符捏碎，一股气息迅速往长留外飞去。 　　“尊上为什么认为我不是十一？”落十一此时也镇定下来，看着明明一样的脸，但表情不一样的，另一个白子画。 　　白子画敏锐察觉到什么，看着他皱眉，“你到底是谁？既然不说……” 　　话音未完，突然有人闯上绝情殿将与落十一相像的人带走，速度太快他有些未反应过来。 　　那人的气息十分熟悉，他起身追了过去。 　　留在船上的白子画突然收到玉符上的气息，便立即顺着痕迹找到落十一，只是他进长留时动静有点大，引来不少熟人。 　　回到船上，戴着面具的白子画查探了一下，确定他没受伤才放下心，随后盯着跟过来的白子画皱眉。 　　落十一也注意到不止有他们两人，还有火夕和舞青萝也追了过来，一时头疼。 　　“你是谁？为什么劫持师兄？”火夕看着面具人，喝问道。 　　白子画突然说了一句，“他不是十一。” 　　火夕和舞青萝俱愣。 　　白子画盯着面具人，发觉对方似乎和自己身上的衣服太过相似，不由皱眉。 　　“你一个，我两个。”落十一看着半空的三人，对身边的人道。 　　随后指着白子画，“他我还没处理完，你看着办。” 　　然后他转头看着火夕舞青萝二人，召出佩剑，“我们比试一场？” 　　七、结束 　　白子画和面具人对上，两个人只是在半空对立一直没出手。 　　落十一仗着修为将火夕和舞青萝打晕，放在船上，转头看两个人还在那站着不动，有点无奈。 　　这要僵持到什么时候？ 　　“他刚才差点打到我，你不帮我出这口气？”落十一站在船上抬头对着面具人挑眉，随后又说了一句，“还有，他和花千骨的事，回去我算在你身上。” 　　他话还没说完，面具人出手了。 　　“记得下手重一点，最好晕过去。”落十一看着两人打架莫名兴奋起来，连身边的火夕醒了也没发觉。 　　不过醒了他也没什么担心的，他早就用捆仙索将两个人给捆上了。 　　而和面具人交手的白子画心里却掀起巨浪，长留招式，甚至对方完全清楚自己将要出什么招。 　　白子画出其不备，凭借着预知对方的下一个招式，将他的面具给扯了下来，看到对方的脸顿时惊住。 　　这和墨冰仙不同，他二人只是气质相仿，而眼前的人却是与自己一模一样。 　　样貌，身形，习惯，动作，甚至一个眼神，都是自己。 　　落十一没想到会变成这样，刚要让那人回来，却看他趁着白子画还没从震惊中回神，将白子画给打晕，然后扔到船上。 　　落十一看着有些无语，“好歹也是你自己，下手不能轻些？” 　　“你心疼？”那人取回面具，也没戴上，看着落十一。 　　“……”心疼个毛啊！刚才看他和花千骨腻歪就够了，落十一点头道：“扔的好。” 　　随后也不理他的反应开始处理白子画的记忆。 　　火夕看着船上一个睡着的尊上，一个站着的尊上，还没消化过来。这对他的冲击有点大，这世上有两个白子画？ 　　落十一解决完后起身，看见火夕已经醒了，本来还打算费点力气将三人送回去，现在不用了。 　　“你们……你们……”火夕这才想起落十一那张脸，一时说不出话来。 　　落十一没说话，一头黑发瞬间变了颜色，重新恢复雪白。 　　没管火夕震惊的眼神，他拿过身边人的面具，抬手给他戴上，这才解了火夕身上的绳索，“你把他们两人带回长留，什么也不要说，就当没看见。” 　　站在他身边的白子画就没这么有耐心了，直接将三人扔出船，落十一看着有点心疼舞青萝，“你能不能轻点，火夕来不及把青萝淹死了怎么办？” 　　“他们死了和我们世界也没关系吧？”白子画开口。 　　船重新出发，火夕费力的将两人运回长留，回头看船已经不见了踪影，就像从未出现过一样。 　　好像刚才都只是一场梦境。 　　落十一看着逐渐消失的长留，转头看向望着海到现在也不理自己的白子画，走到他身边牵起他的手，“你怎么了？” 　　白子画转头看他，突然吻他。 　　等落十一快要窒息他才放开，“我不喜欢那些记忆。” 　　他指的是花千骨和白子画的。 　　落十一看见他眼里的不高兴，将额头抵着他的，闭上眼睛。 　　“那就不要好了。” 　　白子画的记忆在脑海里回放，落十一忍不住勾起嘴角。 　　白子画也闭上眼睛，落十一的记忆也开始涌入他的脑海里，前半生十分陌生，后半生才看见自己的存在。 　　找到不属于白子画被他排除在外的记忆，落十一开始抽出碎片。 　　阳光洒落在二人身上，周围有光点在消散，那是白子画不想要的记忆，落十一用最后的方法消除。 　　那个少女只给了他四次机会，最后一次消除完白子画的，这个能力也不复存在。 　　过了好一会儿，落十一才睁开眼睛，看见白子画还沉浸在回忆中，不明白自己的记忆有什么值得好看的。 　　白子画缓缓睁开眼，伸手抚摸他的脸，脸色露出笑容，“我爱你。” 　　说完他吻了上去。 　　海上无风无浪，一叶小舟顺水而来。 　　舟上，唯两人尔。 　　梦里桃花（一） 　　一、游戏开始 　　人间集市。 　　有几个俊美青年在街上走过，引来不少路人目光。 　　其中一个抱着满头白发的小孩子，尤为显眼。 　　白子画抱着小孩子模样的落十一脸有点黑。 　　笙箫默和墨冰仙跟在他身边，以防他一个不高兴就将凡人给伤了。 　　“这是谁起的头？”白子画任由缩小版落十一玩着自己的头发，语气却十分不善。 　　“不关我事，我只是听见有人在长留设了赌局才回来的。”笙箫默连忙将自己的嫌疑撇清。 　　小落十一似乎不会说话，指着前面叫卖的小贩看着白子画，眼睛亮闪闪的。 　　白子画抱着他走到卖糖葫芦的小贩身边，拿了一支糖葫芦，给了钱之后将糖葫芦给落十一。 　　落十一接过，抱着白子画亲了一口，开始吃起来。 　　“为什么他不能说话？”白子画摸了摸他的头。 　　“这个得问幽若动了什么手脚。”笙箫默转着银箫，看着落十一现在的样子伸手拿开他手里的糖葫芦逗他。 　　“亲我一下，我就给你。”笙箫默晃了晃糖葫芦，将脸凑到他面前。 　　落十一现在没了记忆，只是看着笙箫默的脸有些欠扁，伸手就锤了一拳，只是小孩子力气软绵绵的，一点伤害也没有。 　　随后他指着笙箫默看着白子画，眼里蓄满泪水，眼看就要落下来了，看得人一阵心疼。 　　白子画拿过笙箫默手里的糖葫芦，给落十一。 　　笙箫默看着有些无语，“他不是没记忆了吗？” 　　“他如果有记忆还会装哭？”白子画睨了他一眼。 　　他现在心情不好，看谁都不顺眼。 　　落十一见他不高兴，将糖葫芦举到他嘴边，睁着一双眼睛看他。 　　那意思就是在说：“你吃吗？” 　　白子画拿开碰到他嘴的糖葫芦，伸手摸摸他的头，“我不吃这个，你自己吃吧。” 　　落十一盯了他一会，确定他不要，继续啃糖葫芦。 　　抬眼看见白子画唇上沾了一粒芝麻，他凑过去舔了一下。 　　白子画没想到他会这样做，身子一僵。 　　笙箫默在一旁看着默默转头，这就是差别。 　　“要我舔你吗？”墨冰仙看着有些好笑。 　　“滚！”笙箫默瞪了他一眼。 　　小孩子吃不了那么多东西，最后落十一都在舔，不咬了。 　　白子画抱着他逛了整条街，最后不知道往哪里走，又拖了一会儿。 　　落十一见他好像不开心的样子，也不舔糖葫芦了，用没拿东西的手拽了拽他的头发，看着他。 　　白子画停下脚步，看着他以为他有什么事，却见落十一小手摸了下他的脸，然后将自己的唇印在他唇上。 　　这死小孩还伸出舌头舔了一下，不知道他经不起撩拨吗？ 　　二师兄幸苦了。 　　笙箫默当做没看到，十分自然地转头。 　　落十一舔了舔白子画的唇，然后离开，舌头又伸出来，舔了一下自己的唇瓣，似乎在想是什么味道，然后看着白子画眉开眼笑起来。 　　白子画无奈，捏了捏他的脸，带他往摩严住的宅邸走去。 　　这场赌注不知道有多少人参与，连摩严也被竹染给鼓动了。 　　一开始落十一知道后并未同意，还是火夕强行打晕他，和幽若抽出他的灵魂，让他转世，才变成现在这样。 　　幽若不仅仅封了他的记忆，更是封了他的声音，所以他一出生就不会开口，从未哭过。 　　将落十一送回去，白子画也要离开了，只是落十一见白子画放下他，连糖葫芦也不要了，死死扒住他的裤腿，就是不松手。 　　“十一。”白子画有些无奈，又将落十一抱起来。 　　小孩子的直觉太过敏锐，他知道白子画要走，怎么也不愿他离开。 　　摩严将落十一抱过来，示意白子画趁机离开。 　　竹染现在也变成了小孩子，同样没了记忆，他抱着摩严的腿，死死盯着摩严怀里的落十一。 　　唯二有记忆的狐青丘也变成小孩子模样，身边缠着同样被封记忆的上上飘。 　　她为什么要参与进来？ 　　狐青丘觉得自己就是来找虐的。 　　白子画随着笙箫默离开，落十一眼睛一直盯着他，直到看不见，眼里突然滚出一滴泪水来。 　　摩严无奈摸了下他的头安慰，“以后还会再见的。” 　　他腿上的竹染的指甲都快陷进他肉里去了。 　　摩严低头看了一下竹染，觉得自己头开始疼了。 　　他当时是怎么鬼迷心窍答应的？ 　　好像是和竹染在床上的时候…… 　　活该他变成小孩子！ 　　白子画和笙箫默离开摩严宅邸，墨冰仙突然出其不备将他打晕。 　　笙箫默看着墨冰仙的动作，“接下来怎么办？” 　　“按照那小丫头的意思，是要我封了他的记忆，将他带到蜀山学法术，当个寻常的蜀山弟子。”墨冰仙抱起白子画，看着笙箫默突然笑起来，“不如再加点筹码，那样就更好玩了。” 　　“可以是可以。”笙箫默点头，随后又道，“你能不能将我师兄放下来，谁让你这么抱着他的！” 　　二、人物归位 　　幽若坐在长留大殿里，现在三尊都不在，除了她师姐花千骨她最大。 　　她不知从哪里找了一面水银镜，用法术看落十一在做什么。身边还有看热闹不嫌事大的火夕和舞青萝。 　　楚云岚看着幽若将她拉到自己身边，离火夕远一些。 　　白子画被墨冰仙关在蜀山十几年才被放了出来，他现在只有这几年的记忆，再早些的没有一点印象。 　　不过墨冰仙早已准备好了一段说辞，只说他为了降妖伤了脑袋，所以遗失了记忆。 　　白子画信了。 　　落十一也长到了十七岁。 　　杀阡陌听到他们要下赌，说白子画会不会再爱上落十一，也跑去凑热闹。 　　春秋不败对自家魔君又将妖魔二界丢下，已经见怪不怪了，且随他去吧。 　　落十一正在书桌前练字。 　　他很少出门，比一般的女儿家都少出去。 　　一个是因为他不会说话，另一个就是他一头的白发比较惹眼。 　　没有事做，他只好无聊的拿着毛笔写字画画。 　　窗外突然传出一些动静来，落十一抬头，就看见窗棂处坐着一位风华绝代的美人。 　　他有着一头紫发，如胭脂般红色的眼睛，一身紫衣更是华贵无比。 　　落十一一下子看呆了。 　　杀阡陌很满意落十一的样子，说明他的美貌依旧。 　　终于落十一回神，他不会说话，不知道他是谁，便在纸上写下几个字：你是谁？ 　　杀阡陌走进看了一下，不在意道：“你不用管我是谁，告诉我，我美吗？” 　　落十一看着他眨了眨眼，然后点点头。 　　美，比这世上任何东西都美，所有花在他面前都自惭形秽。 　　“那么……”杀阡陌转念一想，突然坐在书桌上，逼近落十一，“你喜欢我吗？” 　　落十一耳朵几乎要滴出血来，看着近在咫尺的脸，他不由咽了咽口水。 　　杀阡陌看着他，随后又直起身，用手指点了下铺在桌子上的纸，“写出来。” 　　落十一回过神，在纸上只写了三个字：不知道。 　　他不知道喜欢是什么感觉，也不知道什么是喜欢，他只知道他很漂亮，其他的再多也没有了。 　　杀阡陌有些失望。 　　他的吸引力又降低了。 　　另一边长留大殿里，幽若和不少人聚在一起看着镜子里的画面，幽若嗑着瓜子道：“杀阡陌是来干嘛的？搅局的吗？谁叫的他？” 　　楚云岚坐在她身边看着她无奈，替她扫干净衣服上的瓜子皮。 　　火夕和舞青萝不怕事大，在一旁打赌落十一会不会喜欢上杀阡陌。 　　镜子里画面一转，摩严看着门外的竹染皱眉，“回自己房间去睡。” 　　“父亲……”竹染死死扒住门，不让摩严关上，一脸哀求。 　　“你今年都多大了，还跑到我房里？”摩严并不心软，趁着竹染还没学坏，好好改改教育问题。 　　“一个人我睡不着……”竹染继续装可怜。 　　少年的样子看得摩严有些心软，叹了口气，将他放了进来。 　　以前没有好好看着他，以至于他做了不可挽回的错事，既然重新来过，他又何必再固执己见。 　　“竹染成功将摩严攻略，火夕，你输了。”幽若回头看着火夕道，朝他伸出手来，“东西呢？” 　　火夕不情不愿的将刚到手的画轴交出去。 　　那可是杀阡陌啊！杀阡陌啊！！！ 　　美得一塌糊涂的美人啊！ 　　幽若接过画轴打开，看到杀阡陌那张颠倒众生的脸，一阵感叹，“春秋不败怎么就这么蠢呢？到现在也没拿下他。” 　　梦里桃花（二） 　　三、故人相见 　　最近坊间一直有传闻，东巷口的那户人家遇见了鬼，每天都有道士和尚进去，却都失望而归。 　　这个鬼指的自然就是杀阡陌。 　　摩严一早就知道他过来了，只是当做不知道而已。 　　又过了几天，府里的丫鬟小厮被他吓得不轻，干脆让人去寻方外之人来驱鬼，膈应杀阡陌。 　　好好的两界魔君被人当做鬼，他能忍吗？ 　　显然不能。 　　既然你说我是鬼，那我便是。 　　随后杀阡陌大着胆子连白天也开始出现吓人，偏偏还总是出现在落十一院子里，这导致以前无人光顾的院子更没人了敢去了。 　　上上飘还好奇过，只是在杀阡陌吓了她之后，再也不敢靠近院子附近。 　　落十一整天呆在屋子里并不知道，只是当他知晓时，他院子里每天都开始有人进出，一会作法，一会又被吓得尖叫起来，总不能让人安静下来。 　　偏偏他不能说话，不然他真想骂杀阡陌一句。 　　扮鬼还扮上瘾了？ 　　狐青丘被扰得受不了了，干脆天天出门不用面对那群被吓坏胆子的下人。 　　上上飘也害怕一直跟在她身边，她去哪，她跟到哪。 　　也不知是不是巧合。 　　有天狐青丘和上上飘出门，中午时在一间茶楼休息，看见一身白衣的白子画坐在那。 　　狐青丘有些愣，他怎么出现了？ 　　上上飘却是看着白子画眼睛一亮。 　　她还没见过长得这么俊俏的人，虽然一身道士打扮，但并不减一丝一毫的风采。 　　上上飘像是刚反应过来，看着白子画一身道服扯了扯狐青丘的衣服，“姐，那个人好像是道士吧？要不要带他回去看看二哥院子里藏了什么鬼怪？” 　　狐青丘一眼就看出她意不在此，但如果让白子画见落十一，眼下就是个机会。 　　她没忘她在凡间是为了那个赌注，她压的可是白子画会再次爱上落十一，不见面怎么爱上？ 　　于是狐青丘打定主意，便上前搭讪。 　　“这位公子可是方外之士？”狐青丘走到白子画面前，态度十分有礼。 　　“正是。”白子画看是个姑娘，一开始没在意，只是看到她身上带着淡淡的魔气，不由蹙眉，“姑娘是否遇到什么不好的东西？” 　　“对对，道长怎么知道的，我家最近闹鬼！”上上飘毫不客气地坐在桌子旁边，看着白子画眼睛亮亮的，目露崇拜。 　　“闹鬼？”白子画看了二人一眼，察觉二人身上都沾了魔气，“恐怕不是鬼吧？” 　　“道长怎知？可有什么法子？”狐青丘顺着杆爬，连忙问。 　　确实不是鬼，只是来了个统治妖魔二界的魔君。 　　“对啊，道长不如跟我姐妹二人回去好好看看，也好让我们安心。”上上飘在一旁鼓动。 　　狐青丘瞟了她一眼，虽然知道她目的没那么单纯，但也正合她意，只是不知当她恢复记忆时是什么表情。 　　白子画思量了一下，便同意了。 　　他下山本就是来降妖除魔的，身为蜀山弟子，遇到这种事他责无旁贷。 　　另一边杀阡陌在落十一院子里游荡，真的像鬼一样飘来飘去。 　　只是感觉到一股熟悉的气息后，他不由骂了一句，然后迅速消失。 　　他还是不出现了，现在还好，白子画打不过他，但如果他恢复记忆，知道他没事跑来想撬落十一墙脚，那后果他简直不敢想。 　　落十一不知道外面杀阡陌已经走了，只是用毛笔描绘着一处桃花树梢，粉色花瓣一朵朵簇在上面，开得十分艳丽。 　　整幅画都是梦里的场景。 　　不知道因为什么，他从小到大总是会梦到满是桃花的地方，那里美得令人窒息，不似人间。 　　狐青丘领着白子画往宅邸走，上上飘在一边问东问西。 　　只是白子画似乎不太爱说话，对她也爱理不理的，上上飘也没觉得泄气。 　　终于到了二人家门口，白子画看着宅邸上仙气与魔气交汇不由多看了两眼，只是现在仙气似乎多一些，魔气显得有些弱。 　　随着狐青丘进府，白子画才知道仙气的来源是谁，这家的主人怕身份不那么简单，或者他是什么大罗金仙转世。 　　白子画没记忆，不知道摩严是他师兄，但摩严记得，看着白子画师弟二字差点说出口。 　　不过还好他反应快，这才改了口。 　　说真的，看见白子画一身道士装扮，怎么看，怎么别扭。 　　四、深夜魅影 　　既然见着白子画，摩严引着他往落十一院子里走去，也不知两人相见是什么场景。 　　白子画跟在摩严后面，四处打量。 　　不知是不是他的错觉，摩严正将他往魔气集聚的地方引。 　　“就是这里，经常有人说撞到鬼。”摩严刚才就发觉杀阡陌跑了，领着白子画进了院子。 　　落十一房门关上了，摩严不好直接推门进去，便敲了下门，“十一，开门。” 　　落十一听见摩严的声音，将一张白纸覆在刚完成的画上，起身前去开门。 　　他只当摩严找他有事，只是看到摩严身后的白子画时，有点愣住。 　　摩严从不将人带进他的屋子里，今天是为什么？ 　　虽然疑问，但在外人面前他并没有表现出来，打开门侧身让两人进屋。 　　“这是我次子，十一。”摩严向白子画介绍了一番，却没料到对方只是对着落十一微点点头，注意力便被屋子的摆设给吸引了过去。 　　“你没看见什么人吗？”白子画忽然转头看着落十一问，对方在他眼里俨然就是陌生人。 　　落十一摇摇头。 　　他知道白子画估计指的是杀阡陌，不过杀阡陌并没有害他，便没供出来。 　　摩严看着两人的样子，真怀疑他俩是不是相爱？ 　　但因为落十一不会说话，摩严开口道：“十一不会说话，还请道长见谅。” 　　白子画一愣。 　　他这才打量落十一。 　　先前没太在意，这时他才发现少年一头白发，比身上的白衣还白，一双眼睛看着自己平静无波，总是安静地站在一边，到现在为止也没开口说过话。 　　“我能四处看看吗？”白子画收回打量他的目光，转头问摩严。 　　“随意。”摩严道。 　　随后他拉着落十一站在一边，见落十一看着自己目光不解，便解释一下白子画的来历。 　　不过这些都是他听上上飘说的，至于他的真实身份，他和狐青丘比谁都清楚。 　　白子画转到书桌前，看着窗子。 　　这里魔气十分浓郁，看来那魔物还曾停留过，且时间不短。 　　白子画又将目光转到书桌上，看见铺在桌子上薄薄的宣纸印出粉色的墨迹，他伸手将宣纸揭开，看到绽放在纸上的鲜艳桃花。 　　白子画愣住。 　　随后他又放下，重新将纸覆在上面，回到摩严及落十一面前。 　　“他已经不在了。”白子画摇摇头，表示自己并没有发现魔物的踪迹。 　　落十一心里松了一口气。 　　听摩严的介绍，这个人来历不小，还是蜀山弟子。 　　他刚才还在担心白子画会发觉什么，现在看来，可能对方修为并不是太高。 　　白子画随着摩严出门，摩严看见他凝重的神色，面露不解，“道长还有何事？” 　　“恕我直言，员外这位公子，似乎与魔物有些瓜葛。”白子画道。 　　摩严愣住。 　　随即他想了一下，正好趁此机会将白子画留下，便装作惶恐不安的样子，“那怎么办？道长可否多留几天，等魔物离开了再走。” 　　“他已经离开了。”白子画道。 　　摩严自然知道杀阡陌离开了，但他没有露出轻松的神色，反而道：“如果道长一走他又回来怎么办，还望道长能多留几日，以驱了魔物，好安定府里的人心。” 　　白子画应下了。 　　对于这个消息，最兴奋的莫过于上上飘了，她还在想着怎么献殷勤呢。 　　落十一平日不和他们在一起吃饭，只在自己屋里，因为他染了一身的奇怪事情，饭菜多由狐青丘送。 　　晚饭过后，落十一洗漱完，灭了蜡烛回到床上开始睡觉。 　　夜里一阵风从窗子里吹过，书桌前突然出现一个人影，黑暗中人影拿起已经干透了的画看了一会，转头看向床的方向。 　　月光从窗户里撒进来，刚好可以看清人影是谁。 　　赫然就是白日的白子画。 　　只是他似乎与白天有些不同，一头长发没有规规矩矩的束着，反而披在身上，只是一身衣服整整齐齐的穿在身上，也不像是刚起的样子。 　　白子画放下画纸，往床边走去，撩开垂下的帘幔，他看着落十一安静的睡颜，唇覆了上去，撬开他的唇舌。 　　落十一被他的动作惊醒，还没看清是谁，那人根本不等他挣扎，将他眼睛用条布蒙上，缚住他的双手。 　　落十一心里一阵恐慌，却发不出声音。 　　“啊啊啊啊！！！！！！为什么看不清了？！！！！”幽若的嗓音快要将长留大殿叫破，楚云岚捂住她的嘴，以防自己耳朵再次受罪。 　　“这是尊上？！”其他人惊掉了下巴。 　　半夜三更去偷袭的绝不是他们尊上，明明白天还这么正经好嘛！ 　　梦里桃花（三） 　　五、暗夜沉沦 　　落十一醒来时，天已经亮了。 　　忆起昨晚的那一场噩梦，他不由环紧身子。 　　他这时才发觉自己床上干干净净的，如果不是身体不适，他几乎以为是自己在做梦。 　　可这梦太过真实，令他害怕。 　　落十一将脸埋在臂弯里，缩成一团。 　　他该怎么办？ 　　和别人说会有人相信吗？ 　　被一个男人…… 　　他想起昨夜那个男人在他耳边的声音，现在想起来还是会一阵发寒，“你如果敢说出去，你家人一个也逃不掉，明白吗？” 　　对，如果被大哥知道，肯定又是一阵奚落。 　　父亲，三妹和四妹会怎么看他？ 　　落十一抓紧身上的被子，过了好一会才回神。 　　天已经大亮，他该起了。 　　落十一最终还是像往常一样，坐在书桌前练字，只是思绪没一会又飘远了。 　　白子画被摩严邀着住了下来，落十一却是夜夜要承受男人的索取。 　　那个人像是不知节制，每个夜晚都会过来，每次都会蒙住落十一眼睛。 　　时日渐久，落十一不知道为什么，心里生起一股奇怪的感觉，他不再抗拒男人的接近，越来越适应。 　　心里冒出这股奇怪的念头的同时，他想要看清男人长什么样子。 　　只是每次他想要拿开眼上的布条，男人就会变本加厉，让他溃不成军。 　　落十一不知道为什么他不露出真容，可他也不会说话，不能将疑惑问出口。 　　有天落十一趁着他给自己蒙住眼睛时，大着胆子拉开他的手，只是夜里太黑，他还是看不太清，只依稀看见一个俊朗的轮廓。 　　落十一拿起他一只手，在他手上写字：你为什么不让我看清你的样子？ 　　那人摸了下他的头发，第一次没有蒙落十一的眼睛，吻了上去。 　　落十一忽然想起以前杀阡陌问自己喜不喜欢他，自己的回答是不知道。可是现在，和这个人在一起即使一开始是被迫，现在却感到开心和欢愉。 　　落十一回应他，却得到男人更加凶猛的进攻。 　　也许…… 　　也许…… 　　落十一闭上眼睛，彻底沉沦。 　　不知不觉，快一个月了，落十一忽然有点盼着他过来，想象着那个人的样子，却只画出一个轮廓，没有眼睛鼻子嘴巴，不敢下笔。 　　摩严不知道这些事，只是暗暗为两人着急，因为他们到现在都没有什么交集。 　　狐青丘也开始做好赌局输的准备。 　　另一边白子画觉得自己停留的够久了，该是离开的时候，便向摩严请辞。 　　摩严知道恐怕这一世就如此了，便再邀了他住一晚，并没有再多说什么挽留的话。 　　晚上落十一躺在床上有点睡不着，心里有点不安。 　　那个人过来时他都没发觉。 　　“在想什么？”白子画撩开帘幔，躺在他身边搂着他问。 　　落十一摇摇头，转头看着他。 　　白子画吻了一下他的眼睛，忽然道：“明天我要走了，到时你和我一起吧。” 　　落十一闻言不由翻身压在他身上，看着身下的人神色慌乱。 　　要走？为什么？ 　　白子画像是知道他在想什么，摸了摸他的脸，“放心，我不会丢下你的。” 　　说着他翻身将落十一压在床上，吻了上去。 　　至于怎么带落十一走，就不属于他关心的范围了。 　　第二天，白子画在自己屋里醒来，看见床边的那张纸条时，脸都黑了。 　　那个人又干了什么？ 　　白纸上写着：带十一走。 　　白子画一把火烧了纸条，然后去找摩严要人。 　　自他有记忆开始，便清楚自己身体里还有一个人，那个人和他一样叫白子画，却是在夜间出来。 　　他问过墨冰仙，墨冰仙解释说可能是他受伤之后的幻觉。 　　但白子画不相信那是幻觉，他没有晚上的记忆，可是那人会写字条给他，用的是和他完全不一样的笔记。 　　后来只要太阳一下山，他就变了一个人，第二天醒来也没有任何记忆。 　　他曾和墨冰仙反映过，但对方并不以为意，后来他自己见没出什么大事，便不再提及此事。 　　可是今日，那人竟然留了字条，让自己带着这户人家的次子离开。 　　他打着什么主意？ 　　白子画知道如果自己不照着他的话实行，半夜他很可能去掳人。 　　所以他只好厚着脸皮，编了个理由，让十一和自己走。 　　摩严自然不会错过这个机会，几乎是立即应下。虽然不知道白子画这么做有什么含义。 　　狐青丘听到这个消息，顿觉自己的赌注有赢的希望了。 　　而上上飘却是难过的要死，为什么道长只要二哥不要她？ 　　六、黑白双面 　　落十一被摩严送出门时都有些懵，他这是被赶出家门了？ 　　落十一临走时，摩严也没多嘱咐什么，只是让他听道长的话，再没别的了。 　　白子画虽然对摩严的态度有点奇怪，这一大家子都有点奇怪，但为了晚上的自己，他没有追究。 　　白子画在人间游荡了不少时日，但他没有回蜀山。 　　他始终觉得他不属于蜀山，所以从未想过回去，他就住在一条江边，那里离这里也不近，御剑也要好几天。 　　而落十一却是凡人之躯，不会御剑，带着他自然要慢些。 　　晚上时就找客栈落脚。 　　白子画其实不用吃东西，但落十一不行，所以中午他们找了家酒店，垫了垫肚子，继续赶路。 　　一路上落十一十分安静，一部分是他不会说话，还有一部分是他从没有出门，注意力都在外面。 　　白子画也乐的安静，只是看见落十一东瞧西瞧好奇的模样，他不由把御剑的速度放慢了些。 　　落十一明显感觉到了，见白子画回头看自己，对他笑了一下。 　　晚上时，白子画找了家客栈。 　　太阳还未落他就带落十一住下，主要是怕晚上的自己突然出现，发生什么无法预料的事。 　　回到屋里白子画等着日落，落十一却在另一间房里想着那个人会不会出现。 　　他隐约觉得白道长就是他找来的人，但又有点犹豫，没有问。 　　如果不是，他又该怎么和白道长解释？ 　　落十一抿了下唇，看着窗外的夕阳落下，期待黑夜的到来。 　　夕阳一落，白子画坐在桌边睁开眼睛，看着要暗下的天色，起身出门。 　　明天应该再给他一个字条，让他要一个房间就够了，两个太多了。 　　而且麻烦。 　　落十一开门见是白子画有些不解，白子画却是对他笑了一下，拉着他进屋。 　　关上门，白子画突然将落十一抵在门上强吻。 　　落十一懵了。 　　“怎么，不记得我了？”白子画吻完见他还没回神，好笑的看着他。 　　落十一望着他一时没回神。 　　他眨了下眼睛，有些怀疑却又不敢确定。 　　“别想了，我就是白子画，不过我只在晚上出来。”白子画摸了摸他的头，在他脸上亲了一下。 　　落十一还是疑惑，白子画见他还是不懂，便和他解释了一下，表明自己和白天那个白道长是一个人，但却有两种思想。一个白天出来，就是白道长，一个晚上出来，就是他的情郎。 　　落十一这下明白了，只是看着他还是有点怀疑。 　　白子画望着他的眼睛笑了一下，道：“晚上要继续蒙眼睛吗？” 　　落十一连忙摇摇头，然后看着他，伸手捏了捏他的脸。 　　确认不是假的，才勾起嘴角。 　　“现在信了？” 　　落十一点头。 　　白子画看了看外面，见天色不晚，决定和他出去逛逛。 　　白天时，他其实是有意识的，知道落十一喜欢外面的世界，只是自己不能陪他，现在终于出来了，该带他出去逛逛。 　　他整天呆在家里，会无聊的吧。 　　但他却从未表现出来。 　　也许是天生的缺陷让他如此，但白子画更喜欢他脸上的笑。 　　明媚却又温润。 　　天色渐晚，白子画带着落十一逛了这条街，给他买了几样吃的，又带他往前走去。 　　落十一跟在他身后十分欢喜，也忘了去看周围人对自己的别样目光，这一刻他只觉得快乐。 　　以前他总是呆在院子里不敢出去，怕别人的目光。 　　可现在他身边有一个人，让他安心，让他能够站在阳光下，光明正大的，看着这世上的风景。 　　天全黑时，夜市起了。 　　小摊上挂起来灯笼，照着摊上的物品。 　　白子画带着落十一走到一个卖首饰的摊位，给他挑了支簪子。 　　落十一总是披散着头发，不用发带或是别的束发。 　　白子画也是一时兴致来了，帮他挽发，用簪子固定。看了一会又拿了下来，将簪子放回去。 　　还是散着头发好看些。 　　玩了一晚上，白子画没闹他，只是等他睡着了，回到自己屋里给白天的自己写了个字条，放在枕头旁边，然后才息烛睡下。 　　梦里桃花（四） 　　七、梦里桃花 　　第二天白子画醒来看见字条，脸有点黑。 　　他提的要求一个比一个得寸进尺。 　　落十一和白子画离开客栈时，见他好像不高兴，像平日一样牵起他的手，在上面写字：怎么了？ 　　等写完了，落十一才意识到不对，这不是那个人。 　　白子画也被他的动作一惊，只是看清他写的笔画是什么意思后，微微扬起嘴角，“没事，不用担心。” 　　落十一松了一口气。 　　白子画并没有发觉什么。 　　但有些事是包不住火的。 　　白子画还没到家便开始怀疑起来，他不知道自己充当的是什么角色，但是他知道，落十一知道了自己白天晚上不是一个人。 　　而落十一，每天都在等夕阳落下，等那个人出来。 　　白子画察觉到了，但没说什么。 　　几天后，到了白子画如今住的地方，落十一有点恍惚。 　　屋前有几棵高大的桃树，一树繁花。明明不是春天，它却依旧开得鲜艳。 　　白子画在屋子外围下了一层结界，外人看不到这些，只当是一块普通的地而已，不能开垦养活人。 　　落十一一开始也以为什么也没有，进来后才被美景给迷住了。 　　特别是桃花。 　　白子画的屋子半建在水上，屋子前面铺了一大片木板，悬于江面上。 　　落十一一开始还有些担心，后来见没事也就不再担忧了，这木板还是挺结实的。 　　桃花随风纷纷落下，落在水上，木板上。 　　落十一有些不舍得出去了，他不想坏了木板上不染纤尘的花瓣。 　　这里几乎是人间仙境。 　　但与他梦中的桃花不同，落十一闭上眼睛，回想着梦中的一切，熟悉却又陌生。 　　落十一感觉到自己腿上有东西在蹭，睁开眼低头一看，是只长得形似小猪，却浑身白毛的动物，嘴里还发出“哼唧哼唧”的声音。 　　落十一蹲下身子摸了摸它的头，顺着脖颈摸它的毛发。 　　这是白子画养的吗？ 　　白子画过来时，就看见这幅场景。 　　哼唧兽似乎很喜欢他。 　　对于这只没有封印记忆的坐骑来说，它只知道这是主人的媳妇，哪里敢讨厌，讨好都来不及。 　　落十一抬头看着白子画，眼睛像是会说话一样，他低头又看了一下哼唧兽。 　　“它没名字，是我的坐骑。目前一直帮我看家。”白子画简洁明了地道。 　　不过它原型不是这么可爱就是了。 　　哼唧兽听见白子画的话，心里“嘤嘤嘤”，然而它发出的哼唧声，两个人根本听不懂。 　　有了媳妇就忘了坐骑，还变成看家的了，明明我很厉害的好不好！ 　　嘤嘤嘤嘤嘤嘤嘤…… 　　主人不要我了，主人媳妇求安慰。 　　哼唧兽往落十一怀里拱，落十一抱着它走出门外。 　　地上落满了残花，落十一有种无处下脚的感觉，但还是心一狠还是踩了上去，鞋子底沾了不少花瓣。 　　白子画看着他没说话，只是觉得他的背影好像从哪见过，看着心里莫名一揪。 　　落十一坐到水边，看着水里自己的倒影。 　　在家时，他屋子里从不放镜子，他也不知道自己长什么样子，只知道自己有一头白发，还是天生的。 　　看着水里的自己，他也没管哼唧兽，摸了摸头发，忽然想让它变成黑色。 　　白子画走到他身边，他也不知道怎么了，只是不想离他太远。 　　落十一看见身边多了个影子，转头瞧他。 　　白子画见他似有疑问，蹲下身子，“怎么了？” 　　落十一指了指他的头发，又指了指自己的，他想让他把自己的头发变成黑色。 　　白子画过了会才明白他的意思，揉了揉他的头，微微一笑，“不用了，白色很好看。” 　　落十一盯了他一会，然后吻了上去。 　　白子画僵住。 　　八、你爱我吗 　　那天之后，白天白子画躲着落十一，晚上又去找他。 　　落十一看着夕阳落在山后头，想着一会他就该出现了。 　　那天看他的样子自己没忍住，而且，明明是同一个人，怎么反差这么大呢？ 　　白子画坐到他身边，揉了揉他的头。 　　“唉！假正经被你吓得老是留字条给我，我该怎么和他说呢？”白子画嘴里说着丧气话，脸上却是笑着的。 　　他一点也不丧气，看到白天的自己被刺激成这个样子，他就想笑。 　　落十一靠着他，看着落阳后的鲜艳云彩，然后抬头朝白子画吻了一下。 　　白子画没料到他会吻自己，而且还是主动的。 　　说他一点也不吃醋那是不可能的，只是就算思想不同，那也还是自己，自己吃自己的醋，太酸了。 　　白子画将人压在木板上，吻住他的唇。 　　落十一看着他的反应，闭上眼睛。 　　第二天，白子画醒来，揉了揉额头。 　　他还在为那件事烦恼，然而唯一可以问的人一点反应都没有。 　　这两天除了会给落十一带三餐，他就没再屋里呆着。 　　白子画出门去买了些吃的，回到屋里放在桌上准备离开，却发现哼唧兽跑过来，咬着自己的裤腿往落十一房里拖。 　　白子画不知道发生了什么，跟着进去，发现落十一躺在床上，脸色看上去有些苍白。 　　白子画因为担心，一时也忘了先前的纠结，走过去将手放在他额头上。 　　好烫！ 　　他发烧了？ 　　白子画愣了一会，随后又出去买药。 　　落十一睁开眼看着白子画离开的背影。 　　这是理自己了？ 　　不过让自己发烧罪魁祸首也是他，如果不是他硬要在外面，也不会落进水里，他也不会发烧了。 　　落十一抬手摸了摸自己的头，又昏昏沉沉睡了过去。 　　再次醒来时，白子画端了药进来，落十一闻到那股药味，闭了下眼睛，才从床上撑着坐起来。 　　白子画从没照顾人，但看他有气无力的样子，忙将药碗放在床边的几案上，扶他起来。 　　伸手摸了下他的头，烧一点也没退，他端着药准备喂他。 　　落十一摇了摇头，接过药碗，见温度刚好一口气灌了下去。 　　他才不要一点一点喝，不苦死才怪。 　　白子画被他的动作弄得愣住，见他喝完药，接过药碗，“不苦吗？” 　　落十一正想吐吐舌头，让口中的味道散去，听见他这句话，一时也忘了眼前的人不是昨晚的罪魁祸首，一把拉过他吻了上去。 　　不苦？你尝尝不就知道了？ 　　白子画彻底怔住，药碗差点拿不住。 　　落十一唇离开时，白子画还似意犹未尽的样子舔了舔唇，没一会又被自己的动作雷到。 　　他的需要好好静静。 　　落十一也不能再继续住下去了。 　　落十一喝完药重新倒在床上睡觉，用被子蒙住脸。 　　他又忘了！ 　　白子画等落十一烧好了后，就想让他离开，只是这个想法只出现一天，第二天他就看见枕边多了个字条。 　　不准让他走！不准他离开！不准！！！ 　　白子画：“……” 　　那个人到底怎么想的，为什么不能让他走？ 　　白子画忽然意识到一个可能性，被自己的猜测给惊住了。 　　他将字条烧了，转身到落十一屋里。 　　他还在睡。 　　白子画站在他床边看了好一会，俯身吻上去。 　　落十一被他的动作惊醒了。 　　一开始他以为是晚上的那个人，可是看到天是亮的，不由推开白子画。 　　白子画看着他没说话，而是又吻了上去。 　　他没想到自己会对这个凡人心动。 　　对，他本来只是试一下自己，可是现在忽然不想试了，他想来真的。他要的不止这些，他想要的比他想象中的更多。 　　落十一再一次推开他。 　　“为什么推开我？因为我不是晚上的人？”白子画看着他的眼睛问。 　　落十一停下动作，随后摇了摇头。 　　对他来说，无论白天或是晚上，都是一个人，只是那个人对自己的态度不同而已。 　　其实他也问过晚上才出来的白子画，两个人不能分开吗？ 　　他给自己的回答是：“分不开的，我和他不仅是同用一个身体，更是同一个灵魂，他死了，我也就死了。我们原本是一体。就像我喜欢你，他也会喜欢上你，一个人动心，另一个人也会动心。” 　　落十一从回忆里回神，用手指指了指自己的心，然后又指了下白子画，探过身子在他唇上亲了一下。随后他又点了下白子画心脏的位置，又指了下自己，歪了歪头看他。 　　见白子画没反应，他拿起他的手，在上面写字：我爱你，你爱我吗？ 　　白子画没说话，直接吻了上去。 　　梦里桃花（五） 　　九、墨冰搅局 　　晚上落十一坐在水边，听到有脚步声，转头看过去。 　　白子画仍旧一身白衣，只是不是道士服，而是普通的装束。 　　白子画坐到他身边，长发落在地板上，幻出一把琴出来。 　　落十一在旁边看着他弹琴。 　　虽然两人什么交流也没有，但两人就像相处了不知道多少年，一个眼神，一个动作，无法言说的了解，清楚明白。 　　晚风掠过，桃花又落了下来。 　　落十一见白子画身上落了不少，伸手将他头上的花拨落，手指顺着他的头发梳下来，然后擒起一缕发丝，放在唇边轻吻。 　　长留大殿里，幽若看着两个人的互动有点想睡。 　　好无聊。 　　墨冰仙则看着镜子里的二人，似乎在想什么。 　　近日摩严及其弟子都回来了，笙箫默也回到长留。左右无事便来看看着二人到什么程度了。 　　“白天一个人，晚上另一个……”幽若看着镜子摇摇头，“前辈你是故意的还是故意的？” 　　“没啊，只是你不觉得这样很有意思吗？”墨冰仙笑了一下，瞥了笙箫默一眼，又道：“该跟我去蜀山了？” 　　“走吧。”笙箫默估计这两人也出不了什么别的事，没什么意思，便和他离开。 　　幽若继续关注，但她没料到，半个时辰后会在镜子里看见墨冰仙和笙箫默二人。 　　“白子画，触犯门规该如何自处？”墨冰仙突然出现在结界里，惊得白子画拨断了一个弦。 　　“师祖……”白子画收起琴，立即行礼，“弟子见过师祖。” 　　落十一不明白发生什么事了，只看到凭空出现的二人发愣。 　　有些眼熟。 　　“我说，你让我师兄给你下跪，你不觉得受之有愧？”笙箫默踏空而立，和墨冰仙咬耳朵。 　　“没有，我辈分本来就高过他。”墨冰仙看着白子画，回答道。 　　“真的？”笙箫默睨了他一眼。 　　“身为蜀山弟子，擅自和凡人在一起，你可知罪？”墨冰仙没再回答，而是对白子画厉声喝道。 　　笙箫默：“……”他还真演上了。 　　落十一看着还没反应过来，白子画就被人给抓走了。 　　落十一从地上起来，看着墨冰仙带着白子画消失，根本没有给他一点反应机会。 　　而被墨冰仙带走的白子画则是不满，只是自己修为比不过他，一时反抗不了。 　　“师祖，蜀山根本没这条规矩！让我回去！”白子画看着墨冰仙冷声道。 　　这下他看着他的眼睛连冰渣都出来了。 　　笙箫默在一旁转着银箫转过头。 　　师兄我对不起你。 　　墨冰仙却没当回事，只是道：“你不想知道他会不会来找你吗？凡人感情最脆弱，你不怕他会变心？” 　　“他人我不敢保证，但十一，不可能。”白子画看着墨冰仙，冷笑了下，“别以为你能骗过假正经就能骗过我，你到底要干什么？” 　　白子画连敬称也省了，瞥了他二人一眼，“你们这样做有什么目的？” 　　“啧！”墨冰仙有点后悔当初让白子画多一个思想，不然要是那个白天出来的白子画，他说什么他就信什么，多省心。 　　墨冰仙二话没说，将他打晕了过去，又用法力让他浮在半空，不让他掉下来，赶回蜀山。 　　笙箫默看着无语，“每次一说不过就打晕我师兄，你不怕他想起一切找你算账？” 　　“我不觉得他能打过我。”墨冰仙笑了下。 　　“今时不同往日，除了斗阑干和杀阡陌，你确定能打得过？” 　　墨冰仙：“……”他就这么不被信任吗？ 　　另一边长留大殿里，幽若下巴都快掉了。 　　这什么神转折？ 　　十、前往蜀山 　　落十一眼睁睁看着白子画被带走，自己什么也做不了。 　　哼唧兽在他腿上蹭了蹭安慰他。 　　回到屋里，落十一坐在床上呆了好一会。 　　天黑后，他才回神。 　　走到刚才白子画坐的地方，落十一也坐下来，抱着跑过来的哼唧兽顺毛。 　　蜀山…… 　　蜀山…… 　　蜀山…… 　　白子画。 　　落十一闭了下眼睛，放下哼唧兽回到屋里。 　　他翻了一下平日白子画放钱的地方，忽然觉得这样似乎不太好。便又回到自己住的屋子翻了一下，找到当初摩严给他的包袱。 　　当时走时一直都是白子画替他付了住宿吃用的钱，他也就忘了，一直没拿出来，现在才想起来。 　　将东西都收拾好了，落十一看着已经很黑的天色，回到床上睡觉。 　　他要养好精神，明天就上路。 　　第二天落十一拿着收好的包袱，摸了下哼唧兽的脑袋，转身出了结界。 　　他不知道蜀山在哪，只能先找人去问了。 　　过了会落十一才反应过来自己不会说话，其他人也不会像白子画一样明白自己的意思。 　　落十一等到了镇上，找了个帮忙写信的书生，借了纸笔，写了几句话，又将东西还给书生。 　　那个书生见他年纪轻轻却满头白发似乎一点也不奇怪，脸上带着和煦的笑容，看着很舒服。 　　落十一离开后，花千骨才现出身形来，看着已经忘了她的落十一。 　　“但愿师父醒来不会把幽若怎么样。”花千骨刚说完，糖宝拉着南无月突然出现，兴奋大叫。 　　“骨头骨头，昨天长留有人摆了赌局，我赢了好多钱呀！”糖宝现在是少年模样，南无月仍旧是个小孩子。 　　“什么赌局？”花千骨问。 　　东方将纸笔都收好，听见二人谈话，道：“估计是落十一会不会去找白子画吧。” 　　“对对！爸爸你太聪明了！”糖宝连连点头。 　　花千骨却是一阵担忧，“你们这么做不怕师父秋后算账？” 　　糖宝：“……”骨头妈妈总是打击他，他想轻水了。 　　东方在一旁笑了笑，“人也看到了，该走了。” 　　落十一见到人就给他看纸条，希望能有人知道蜀山的路。 　　过了几天落十一才从一个老人口里打听到蜀山的方向。 　　落十一便往老人指的方向赶去。 　　虽然一路上不会说话有些麻烦，但落十一没有抱怨什么，仍旧赶路。 　　落十一自有记忆以来，就一直穿着白色的长衫。虽然他更喜欢青色一点，但不知道为什么，只觉得白色已经成了自己生命的一部分。 　　在见到白子画时，更是如此。 　　他知道自己可以一直在那间小屋一直住下去，一直等。 　　但他不想那样，一个人一直等到死，他不愿将希望交到别人手上，他想要的，一刻也不能等。 　　他不是白子画，他只是个凡人，凡人能有多少寿命，他不知道下一世还能不能遇见他，所以他只求这一世，白子画能不要离开他。 　　落十一买了些烧饼当干粮，渴了就喝山涧溪水。 　　只是他这些年养尊处优惯了，有些受不了风餐露宿的苦，只是一想到没见到白子画，他又坚持了下去。 　　不管怎么样，他也要见到他才行。 　　落十一走了不知道多少路，脚磨出水泡，只用针戳破挤出脓水继续走。 　　几个月过去，他一路上没有遇到什么强盗猛兽，就算有也被跟在他身后的花千骨给处理了。 　　她还是不放心十一师兄，同时这么做也是希望白子画醒来后，可以不怪罪糖宝加入了赌局。 　　东方跟在她身边有点无奈，看着糖宝更无奈。 　　好好的蜜月旅行变成了这样。 　　梦里桃花（六） 　　十一、离开蜀山 　　终于到了蜀山。 　　墨冰仙一早就等着他了。 　　听见弟子在门外说外面有个哑巴，和祖宗描述的人一模一样，满头白发。 　　墨冰仙只应了一声，便没再管，低头继续刚才的事。 　　笙箫默推了他一下，“你不去见他？” 　　墨冰仙勾唇，“现在你最重要。”说着抱着他滚到旁边的榻上。 　　墨冰仙在屋里风流快活，落十一却是看着拦着他的弟子，神色焦急。 　　他要见白子画！ 　　“尊上不会见你的！”一名弟子早就得了墨冰仙的吩咐，虽然落十一不能开口，但他早就知道他来找谁。 　　为什么？ 　　落十一站在原地，一身白衣，即使衣摆已经脏了，也仍然不会消减他的气质。 　　他眼中的意思太过明显，那名弟子不敢直视。 　　“抱歉，请回吧。”蜀山弟子下了逐客令。 　　落十一愣了一会，随后退后一步，直接跪在了地上，朝他们俯身一拜。 　　我要见白子画！ 　　蜀山弟子纷纷被他惊住，随即又纷纷往两旁散开。 　　开什么玩笑，接受落十一的跪拜，就等于接受了长留上仙的跪拜，谁受得起？ 　　蜀山掌门出来就看到这个状况有点懵。 　　好在他道行比落十一高，接他一拜也没什么。 　　落十一抬头见蜀山掌门站在自己面前，张口好一会吐出三个字来，“……白……子……画……” 　　落十一咬字不是十分清楚，但声音却十分清晰。 　　蜀山掌门及其弟子愣住，不是说他不会说话吗？ 　　落十一心急，也没在意他自己会说话，只是重复这三个字。 　　他现在只会这三个字。 　　有些弟子有点不忍，但掌门没有说话，他们也不敢随意造次。 　　蜀山掌门叹了口气，最终还是松了口，“请跟我来吧。” 　　落十一眼睛一亮，连忙从地上起来，也不顾腿上的灰尘，直接跟在蜀山掌门身后。 　　等到了一间屋子前，蜀山掌门和落十一说了一下，便离开了。 　　落十一站在门前踌躇了一会，确认自己装束没问题，将衣服上的灰尘都拍尽才去推门。 　　墨冰仙在屋里设了结界，以白子画现在的能耐，根本打不破，他也不怕他离开。外人倒是可以进去。 　　白子画坐在桌前，手里拿着毛笔，在宣纸上描画一个人的眉眼，嘴角微微勾起。 　　落十一进来时就是这幅场景。 　　白子画沉浸在画里，并未注意到。落十一缓缓走过去，每一步都及其小心，怕惊了眼前的景象，贪婪地看着他恬静的笑容。 　　终于走到他面前。 　　白子画抬头。 　　四目相对。 　　眼前人的眉眼与他笔下的人一模一样。 　　落十一用尽力气打破封印，从嘴里挤出两个字，“子……画……” 　　白子画立即放下笔，绕过桌子将他抱在怀里。 　　“子画……”落十一抱着他，将头靠着他身上，闭上眼睛，享受着这一刻的安宁。 　　他终于见到了。 　　白子画。 　　结界也在落十一进来时消失了，白子画注意到了，连忙拉着落十一离开。 　　他不知道墨冰仙带自己回蜀山做什么。只是蜀山离他的居所不近，白子画不知道落十一受了多少苦才到这里。 　　虽然他完好出现在他面前，但还是能看出他瘦了很多。 　　白子画觉得心疼。 　　不管墨冰仙有什么想法，他也不能让落十一呆在蜀山，他不能让他冒险。 　　十二、迷雾重重 　　白子画带着落十一私奔，墨冰仙知道后没说什么。 　　笙箫默却总觉得不对，他会让两人这么容易离开？ 　　他忽然有种不好的预感。 　　白子画暂时不打算回到小屋，等离开蜀山后，就放慢了速度，或者干脆落到地上走。 　　落十一任由白子画拉着自己，四周的景象对他来说也不比身前的人重要。 　　白子画不知道墨冰仙何时再抓他回去，他趁着现在的机会好好和他相处。 　　对于落十一会叫自己的名字，离开蜀山后他才反应过来。 　　“你刚才喊我什么？”白子画生怕先前的是错觉，连语气都愈加小心。 　　落十一眨了眨眼，从嘴里挤出两个字，“子画……” 　　他现在说话还是有些费力，但吐字清晰。 　　白子画惊喜地看着他，一只手抚着他的脸，“在叫一遍。” 　　“子画。”落十一依言又喊了一声，却比刚才轻松许多。 　　白子画情难自禁，低头吻了上去。 　　落十一眨了下眼睛，闭眼回应。 　　两个人在人间游山玩水，过着神仙眷侣一般的生活，却不知墨冰仙在事后，布下了一道暗棋。 　　白子画陪着落十一在江边钓鱼，没事玩着他的头发。 　　溪水里突然出现一名女子，穿着蓝色菱纱，同是蓝色的发丝柔顺披散下，垂到水里。 　　最让人奇怪的不是她的美貌，而是她明明从水里出来，却没有沾上一点水渍。 　　白子画戒备地看她，落十一却是好奇。 　　没一会江上忽然起了雾，渐渐蔓延到岸上，白子画拉着落十一起身退后，却怎么也离不开雾气的范围。 　　“尊上还请不要见怪，小女子也是受人所托。”女子的声音传入耳中，白子画心里更是小心起来。 　　受人所托？受谁的命，所托之人又是谁？ 　　白子画隐隐有了答案，却不敢深想。 　　他不知道自己所经历的只是天上众仙布的一场局，一场到最后足以让他疯狂的局。 　　毕竟看热闹的都不嫌事大，再者，他们只看，不参与，只是偶尔摆摆赌局而已。 　　白子画就算醒来也不会找他们算账的。 　　就算会，把罪魁祸首给推出去不就行了？ 　　墨冰仙还不知道众仙的想法，只是用水镜看着被迷雾围住的二人。 　　这次他特地去找了蓝雨澜风。 　　他想知道，两人如果看见自己被背叛了，会是什么反应。 　　大雾浓的看不见对方，只有手紧紧握住，可是当白子画看清时，发现自己手上拿的是树枝，根本不是落十一的手，不由慌了。 　　这时雾气渐渐散开，眼前的景象也显现出来，是一座宅邸。 　　这是落十一原来住的地方。 　　白子画感觉有些奇怪，但还是往落十一住的地方走去。 　　而落十一和白子画失散后，看见的景象却是江边小屋。 　　他虽然不知道怎么会回到这里，但还是往结界走去。 　　只是结界却将他排除在外，根本不让他进去。 　　里面的情景同时突然显现出来，白子画搂着一名美貌女子说笑。 　　落十一怔住。 　　他想进去，奈何结界阻挡，他根本进不去。 　　不对。 　　不是这样的。 　　落十一突然冷静下来，看着眼前的白子画。 　　里面的白子画坐在江边，可是就算他能看见，也只能看见屋子，看不到屋子后面的场景。 　　落十一反应过来，这是幻觉？还是幻境？ 　　如果他看见的是假的，真的白子画又在哪儿？ 　　不等落十一反应过来，结界里的白子画突然起身过来，美貌女子跟在他身后，用袖子遮着脸。 　　“你来做什么？”白子画开口，声音冰冷无情。 　　落十一愣愣地看着他。 　　“怎么？你不会以为我是真的喜欢你吧？有貌美如花的女人我不喜欢，我为什么喜欢你这个不会说话的男人？”白子画将一旁的女子抱在怀里，“我只是看你好玩而已，换换口味罢了。” 　　落十一没什么反应，过了一会抿抿唇，转身离开。 　　他才不相信白子画会说出这种话来，他如果不喜欢自己，根本不会说这么多话，直接把自己丢在原地一个人回蜀山就行了。 　　他根本不是白子画。落十一准备离开这里，却不知道被什么给定住了，然后眼睁睁地看着一把剑刺入自己胸口。 　　拿剑的主人，是白子画。 　　“我要的东西，谁敢染指？” 　　梦里桃花（七） 　　十三、魂魄归位 　　落十一在遭遇幻境时，白子画也同样处于幻境之中。 　　回到白子画进入落十一院子的时候。 　　和落十一不同，他没看见落十一，却看见另一个自己。 　　现在太阳刚落山，晚上的白子画出来了。 　　他知道是幻境，只是看着那个和自己一模一样的人，莫名有些焦躁。 　　偏偏那个“白子画”还来挑衅他，“看我的样子，像吗？” 　　“白子画”勾起嘴角，“即使是十一也认不出来吧？他正在我的幻境里，他会和我在一起。” 　　白子画不想听他啰嗦，他只想找到落十一，然后离开这里。 　　“想出去？杀了我。”那人似乎知道他的心思，勾着嘴角，“不然你永远也出不去，而十一也会永远属于我的。” 　　白子画讽刺的看着他，拔出剑指着他，“你以为我不敢？” 　　“我要的东西，谁敢染指？” 　　剑刺入血肉之中，周围的景象渐渐消失，眼前的人也换成了他最意想不到的人。 　　在水里的蓝雨澜风看到这个景象彻底愣住，然后躲进了水里。 　　她没想到会变成这样！ 　　“怎么会……”白子画急忙抱住落十一倒下的身子。 　　他看着落十一的伤口，连忙用法术止血。 　　他没想到会变成这样，为什么那个人会变成十一？ 　　白子画心里的恐慌越来越大，直到落十一闭上眼睛他都不能接受。 　　他只是抱着他坐在原地，血染红了他的衣服也不在意。 　　是自己亲手杀了他，是自己害了他！ 　　白子画看着一旁夺去落十一生命的剑，忽然想随他离开。 　　一开始就意识到事情不对的幽若赶来，见事情变成这样，在心底骂了一句墨冰仙无耻，急忙阻止白子画自裁。 　　“等一下，这件事因墨冰仙而起，你不去找他怎么还要自杀？” 　　白子画看着幽若出神，“墨冰仙？” 　　幽若连忙点点头，“对啊对啊，是他把蓝雨澜风叫来布置了一场幻境的。” 　　幽若在这边颠倒黑白，将一些事都推到墨冰仙身上，换来了白子画一身的杀气。 　　幽若害怕的往后躲躲，见白子画没有轻生的意思，迅速离开。 　　回到长留，幽若上了绝情殿，看见落十一已经醒来了，有些不好意思。 　　“大哥。” 　　落十一看着她无奈，活动了一下筋骨，准备离开。 　　“大哥，你去哪？”幽若叫住他。 　　“你说我去哪？”落十一瞥了她一眼，开口道。 　　没有什么比被自己妹妹算计更糟心的事了。 　　啧，楚云岚就这么任由她乱来？ 　　落十一在心底感叹了一下，十几年不能说话，他没被憋死算是奇迹了。 　　“师父去找墨冰仙报仇去了……”幽若对着手指，告诉他这个重量级的消息。 　　“……” 　　落十一看了她一眼，“你又干了什么？” 　　“没什么，只是告诉他，蓝雨澜风是墨冰仙叫来的。” 　　落十一这才想起在如今白子画眼里，他是一个死人了。 　　只是，白子画的记忆没有回归，连身上的封印也没解开，根本打不过墨冰仙。 　　他瞪了幽若一眼。 　　幽若辩解：“不能怪我，我如果不这么说，他就要自刎。” 　　落十一没法再待下去了，连忙赶往蜀山。 　　但愿他无事。 　　十四、大局已落 　　落十一赶到时，白子画立在蜀山上空，整个人气质大变，杀气蔓延。 　　蜀山弟子叫苦不迭，老祖宗，这下你玩脱了！ 　　白子画手里拿着横霜剑，额间的长留掌门印记若隐若现。 　　落十一见势头不对，刚要上前拦他，却被一个人给拉住了。 　　转头一看，却是笙箫默。 　　“师兄现在谁也不认识，只知道要杀墨冰，就算你去了也没用。而且，他身上的封印已经被他撞开了，不用担心。”笙箫默脸上并无忧心之色，只是看着落十一道，“墨冰这次有些过分，也该让他受一次教训。” 　　“而且，我也想知道，他俩到底谁更厉害。” 　　落十一：“……” 　　最后一句才是重点吧！ 　　墨冰仙出来，看见白子画现在的样子有些头疼。 　　他真没想到会变成这样，一场幻境会让白子画发疯。 　　蓝雨澜风回去后，和杀阡陌复命，“魔君，已经按照你的吩咐做了。” 　　杀阡陌眼睛一亮，扔了手里的瓜子道：“走，看热闹去！” 　　春秋不败：“……” 　　您不怕白子画和墨冰仙知道吗？ 　　斗阑干站在一旁，见春秋不败和蓝雨澜风看着他，忙道：“我什么也不知道。” 　　蓝雨澜风满意地拉他离开。 　　白子画和墨冰仙交手，百年难得一见，天上的众仙家摆了赌局，开始赌谁会赢。 　　幽若带着楚云岚上来避难时，就看见这种场景。 　　众仙围着赌桌下注，用云彩幻出蜀山的场景，看得津津有味。 　　幽若忽然觉得天上也不太安全了。 　　落十一在蜀山门前看着着急。 　　两人的速度太快，根本看不清动作，这样下去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可以结束。 　　笙箫默倒是在一旁看好戏，一点也不担心。 　　他不急，他急！ 　　得想个办法才行。 　　过了一会…… 　　落十一看见杀阡陌过来了。 　　都是一群来看热闹的。 　　落十一召出佩剑，杀阡陌看了吓一跳，“你要干嘛？” 　　“阻止他们打下去啊，不然这要到何年何月才打完？”落十一在剑上施了法术，随后指使佩剑飞向战局。 　　墨冰仙和白子画被人搅局后都各自分开，落十一佩剑见任务完成，又回到主人手里。 　　墨冰仙见落十一在，便回到地上，站在笙箫默身边，“你醒来了。” 　　“嗯，再不醒，天都要被你捅破了。”落十一乜了他一眼，御风朝白子画飞去。 　　“等等，他不认识你！”墨冰仙突然开口。 　　落十一停下身子，看了他一眼，“然后？” 　　封印已经被白子画冲开，除了记忆，他现在就是长留上仙。 　　他没等墨冰仙开口，站在白子画面前，朝他伸出一只手，“该回去了。” 　　白子画看着眼前的人，杀意渐渐消散，却什么也想不起来，只知道不能伤他。 　　“你不是说即使转世也不会把我忘了吗？现在还记得我是谁？”落十一又靠近了点，拉起白子画的手，放在嘴边亲了一下，“我叫落十一。” 　　记忆解封。 　　白子画回神，看了他一会，将他抱在怀里，“我记起来了。” 　　“嗯，回去？”落十一应了一声，又问。 　　“不急，先和墨冰仙定了胜负再说，其他人再慢慢算账。”白子画放开他，看着笙箫默身边的人，再次祭起横霜剑。 　　竹染番外（上） 　　竹染记得第一次入长留时，以为自己得了救赎。可是当身世随之解开后，是巨大的仇恨。 　　那个人眼里只有长留，从来没有看过他和母亲一眼，甚至连自己也不肯认。 　　在他心中，母亲对他来说，太傻，也太不可饶恕。 　　而自己对他来说，也不是上天的恩赐，而是耻辱。 　　巨大的反差，让竹染选择了一条与他做对的路。毕竟他曾经是真的当他是自己的师父来敬爱的。 　　流放到蛮荒时，他仍记得琉夏死时的场景，是自己的错，但她爱的终究不是自己。 　　说到底，都只有利用而已。 　　竹染从没想过还有出蛮荒的一天，他以为他死都会在蛮荒，然后没有人知道他，记得他，被彻底遗忘。 　　花千骨来了。 　　这是他的机会。 　　他要报复！ 　　竹染苦心积虑也要伤到他，落十一，白子画，长留山……这些他珍视的，他全要毁了。 　　后来他和杀阡陌联手，连他自己也没有想到，自己会有杀阡陌联手的一天。 　　当年琉夏的死，有一半是因为杀阡陌。 　　他们两个未亡人，只将希望寄托在摩严身上，伤他一分，心里便好过一点。 　　终于，他做到了。 　　竹染看着还在昏迷中的人，手指拂过他那张脸，与自己没有一点相像的地方，依旧和以前一样。 　　他被关在蛮荒八十年，终于可以出来向他讨债了。 　　为了不让他被自己吓到，他特地将脸上的疤痕全部去掉，然后，看着他一步一步走进自己布置好的陷阱里。 　　他想到白子画和落十一的关系，看着睡在床上的人，嘴角勾起。 　　“我们不是父子吗？那就让你当不成我父亲好了。” 　　摩严身上的伤势很重，竹染调理了一个月才见好转，毕竟先前他一直将他关在阴暗潮湿的山洞里，身上本来就带着伤，在那种环境里，伤势只会更重。 　　有时竹染自己也疑惑，自己这么尽心尽力，是不是都是为了让他沉陷？ 　　虽然竹染放摩严出来，却仍旧不给他出山谷，只说他伤势重，不宜外出。 　　摩严醒来第一眼见的人就是竹染，更何况还是对方将自己放出来的，自然是极听他的话，更何况他对他有种与生俱来的亲近感。 　　竹染每隔一天，就会有一个时辰不在谷里，其他时间都陪着摩严。 　　摩严的记忆被他用秘法封印起来，不解开封印，他是不会想起过往的。 　　摩严现在身子不好，稍微在外面呆久一点，就会伤风感冒，然后又是一大堆药。 　　竹染看着这个及其依赖自己，又有些病弱的家伙，和以前板着脸教训自己完全两个模样，心也渐渐平静下来。 　　没事的时候，竹染教他写字，或者练习一些小法术。 　　现在他对于这些什么也不懂，不知道的就死撑着不问。有次竹染看他想办法施雨，却将自己弄了一身的雨水，样子是前所未有的狼狈。 　　其实自己刚来长留时，他也曾教过自己一段时间，或许是因为自己身上流了一半魔族的血，摩严不喜欢自己，后来的法术，全都是让他自己领悟学习。 　　他不比落十一，对摩严来说，他永远不会再认自己是他的徒弟，也不会承认自己是他的孩子。 　　他不知道摩严怎么会如此狠心。可是当自己做的事与他做的并无不同时，竹染才发觉，自己其实和他是一路人。 　　摩严负了自己的母亲，他负了琉夏，本质上来说，他们的确是亲父子。 　　竹染看着摩严施法又一次失败，忍不住上前纠正。 　　和这个人住在这里，他的心渐渐平静下来。竹染觉得现在的状况很好，他会乖乖听自己的话，不会对自己反驳一句。 　　他很满意现状。 　　摩严见竹染来教自己，一边认真听，一边看他施法。 　　但被竹染看穿自己控制不好施法的力度，他还是有点不太自在。 　　这不能怪摩严，竹染教他的都是些不具攻击性的法术，再者，摩严体内的修为依旧，虽然受了伤，力度控制不好也是应该的。想他还是世尊时，什么时候会用到这些小法术。 　　但对现在的摩严来说，却是乐此不疲。 　　每次学完一个，他都要反复练习，等到了自己完全会了，再展示给竹染看。 　　那个样子像是小孩子做了什么好事，渴望得到夸奖一样。 　　每次竹染都会亲他一下作为奖励，一开始他只是让摩严习惯他的亲近，可渐渐的，那份亲近也变了质。 　　摩严学东西很快，他身体潜意识会的东西，当天只要向他展示一遍，一个时辰后他就能够完全掌握。 　　这些都只是小法术，对摩严身体没什么伤害，但竹染却还是限制他学法术的时间。 　　摩严大半都是在屋里呆着，然后看竹染找来的传奇话本打发时间。 　　实在无聊，竹染便让他睡一会。 　　摩严喝的药里都加了一些助眠的草药，只为了他每天醒来的时间能够少一些，这样他也就不会想着出去了。 　　竹染对失忆后的摩严很好，他一直认为自己是为了迷惑摩严，让他爱上自己。 　　可是当他明白过来时，先失守的，是自己。摩严因为没有记忆，像一个孩子，心思纯净，没有其他的想法，所以他并没有发觉什么。 　　有时竹染趁着他睡着时，看着他的样子出神。 　　睡着的摩严是最安静的。 　　他不像以前那样刻板，不像以前那样对自己露出厌恶的神色。 　　他不排斥自己的接近，把自己当做一个真正信赖的人。 　　他可不可以认为，在他心里，自己有一些不同呢？ 　　竹染俯下身亲了下他的唇，可是仅碰一下怎么够？他要的不止这些。 　　竹染撬开他的唇齿，也不管会不会惊到摩严，舌头在他口中扫荡。 　　摩严被他的动作惊醒，刚要推开他，竹染像是预知他要做什么一样，双手按住他的手腕，轻声道：“别动。” 　　摩严乖乖不动，可是被竹染亲的感觉有点奇怪。 　　竹染见他听话，这才放开他，看着身子下方的摩严，再次吻了上去。 　　“别反抗。”竹染放开钳制，扯开摩严身上的中衣。 　　摩严不知道他要做什么，本能告诉自己不是什么好事，可是情感倒向竹染。 　　他什么也没做，又好像什么都做了。 　　竹染番外（下） 　　第二天竹染醒时还没从昨晚的事情里回味过来，就见身边的人脸色发红。 　　竹染摸了下他的头，很烫。 　　这是发烧了。 　　竹染连忙起床，又确定了摩严头上的温度，将被子给他掖好，才出门。 　　昨晚闹得太狠了。 　　摩严如今身体本就不好，再这样被自己一闹，只是发烧还算好的。 　　摩严醒来觉得身体浑身上下都难受，连头也昏昏沉沉的，他抬手摸了一下头，感觉有些迟钝。 　　只是身体有些不舒服，应该没什么。 　　摩严起身，左右不见竹染，不知道他去哪了。 　　看现在的时辰，已经是中午了，就算竹染出去，也该回来了。 　　想到竹染，他就不受控制的想到昨天晚上的事。 　　他现在对男女之事不了解，再加上竹染一步也未让他离开，更是连一个女人也未见过，他至今只见过竹染一个人。 　　摩严不太清楚为什么竹染要那么做，甚至他看到了一种连自己也看不懂的情感。 　　他缺失了许多的东西，心里从来没有满过，记忆更是一点没有，但他从来没有向竹染提过，只是怕他担心。 　　竹染进来时，摩严还在发呆，一脸的迷茫。 　　竹染将药碗放在床头的案桌上，又伸手去探了探他额头的温度。 　　随后端起药碗，“来，先把药喝了。” 　　摩严转头看他，眼里还带着一点疑惑，“昨天晚上是什么意思？” 　　竹染微愣，随即拿勺子舀了一勺，喂他，“乖乖喝药，我就和你说。” 　　摩严听他话喝完药，见竹染起身要走，连忙拉住他。像个孩子一样看他，固执地不松手。 　　竹染看他的动作竟有些孩子气，只好将空碗放在一边，重新坐下。 　　他将摩严的头发梳到耳后，看着他的眼睛，问：“那件事你讨厌吗？” 　　摩严想了一会，摇摇头。 　　竹染勾起嘴角，“记住，那件事只有对喜欢的人才能做。” 　　摩严看着他，像是明白了什么，内心有个声音在叫嚣，可他听不清，也没在意，而是问：“你对我做那件事，所以你喜欢我？” 　　“嗯。”竹染应了一声。 　　摩严继续道：“染，你真的喜欢我？我没有记忆，不记得自己是谁，也许以前我是个坏人，你也不介意吗？” 　　他有些忧心，怕现在的一切都不过是镜花水月，稍微一碰，就散了。 　　竹染看见他第一次露出这种眼神，一时没有回过神。想到摩严以前，以及他二人的身份，竹染心里又是一阵暴躁。 　　对啊对啊，你和我本就该是仇人才对。 　　竹染没再说话，拿着碗离开。 　　他也不打算回答他的问题，因为摩严的过往一旦揭开，他二人做的所有，都不容于世。 　　摩严发觉竹染的情绪，聪明地不再提及此事，他也不希望竹染回答这个问题，他连自己也不能笃定是什么样的人，更何况是竹染呢？ 　　这件事算是结束了，可是摩严看着自己和竹染关系似乎生疏了起来，一时有些不知所措。 　　在这个世界他能依靠的只有竹染，如果对方都不要他了，他又该怎么办？他能怎么办？ 　　摩严看着身边的人，喝着碗里的药，在他收碗回去时，拉住他的袖子。 　　“染，你还生气吗？”摩严看着他，一双眼里，有点担忧。 　　竹染转头看他，“你觉得我在生气？” 　　摩严不说话。 　　过了一会他又想起什么，舔了舔唇，伸手抱着竹染的腰，仰起头讨好地亲他的唇。 　　那天他好像是这么做的吧？ 　　竹染被他的动作怔住，忍耐着升腾起的欲望，声音有些哑，“你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知道，你说对自己喜欢的人可以这样，我喜欢你，所以你不生气了吧？”摩严说话有些小心翼翼，看着竹染的脸色一时也猜不出他是什么意思。 　　“你确定？你只喜欢我一个？”竹染问。 　　摩严连忙点点头，随后又像证明什么，学着那天竹染对他做的，将舌头伸进去，只是还太生涩。 　　竹染拉开他，见他不安，缓和语气道：“放心，我没生气，只是你现在的身体不适合做，好好休养。” 　　竹染亲了他头一下，拿着空碗出门。 　　竹染得到回复，却没想象中的那般开心。只有摩严永远不想起来，他才能永远拥有他。 　　那他最好，将他困在自己身边，一辈子。 作者有话要说： 终于没了，今天上午大姨妈驾到，身体不舒服，只有这么一点了。 再次感谢亲们追到现在不离不弃，完结了，我可以轻松一会了，至于新文，还没决定好，亲们如果喜欢我写的文，就收藏一下专栏吧。 小说下载尽在http://www.bookben.cn - 手机访问 m.bookben.cn--- 书本网【布受天下】整理 附：【本作品来自互联网,本人不做任何负责】内容版权归作者所有!